第335章 剑士与剑士

翌日清晨，艾利欧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威利斯的房门，却现威利斯早就已经醒来，静静地坐在床上，注视着窗外。听到了推门声，威利斯回头看了过来。不知是不是因为进来的人是艾利欧的关系，威利斯那原本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的笑容。

“早上好，艾利欧。”

艾利欧走进屋子，笑回道：“啊，早上好，威利斯。没想到你醒来的这么早，看来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

威利斯转回去头，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反复的握紧松开，握紧松开，微微摇头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现在的感觉很好，没有任何的不舒服。而且我觉得现在自己全身上下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一样，真是神奇。昨天半梦半醒中，依稀记得塞恩海姆纳先生是不是喂我吃了什么东西？我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也是因为塞恩海姆纳先生给我吃的那个东西的原因？”

艾利欧坐在他的床沿说道：“差不多，不过也真亏你还能记得。那种情况下，还能够有些意识已经很了不起了啊。”

威利斯没有说话，艾利欧疑惑的看向他，却看到威利斯正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一脸正经的，有什么话就说，你这样看着我很别扭啊。”

“虽然这个问题我已经问过了，但是我还是想再问你一次，艾利欧。”

“什么问题？”

“艾利欧，你究竟是谁？”

艾利欧忽然一笑，看着威利斯说道：“艾利欧，和你相处了十二年的挚友艾利欧，这个回答难道你还不满意吗？”

威利斯摇了摇头，脸上明显的写着失落二字。

“我当然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和我一起长大的艾利欧，你是大家所熟知的艾利欧。我也始终认为，你就是艾利欧不可能会是别人。但是艾利欧，你是艾利欧没有错，但是我更好奇和不解的是，在你是艾利欧这个前提下，你又是谁？你究竟对我，对我们隐藏了多少的秘密？艾利欧，你让我感到有些陌生，但每次当你做出让我感到陌生的举动时，我却又是觉得那么的熟悉。”

“你在说什么啊，难道还睡糊涂了啊？”

“系统访问，访问权限者阿德尔……”

艾利欧无论是身体还是表情，都瞬间僵住了，他一时语塞，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会被威利斯给记了下来。

“很奇怪吧，明明是这么拗口的一句话，明明是我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名字。但是我却能够记得住，很不可思议对吧。这是为什么？我很想知道，但是我的内心却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去知道。”

威利斯抓住了艾利欧的手，问道：“艾利欧，我究竟应不应该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艾利欧面露为难，他没有回答威利斯的话，直接站起来快走两步，背着威利斯说道：“既然都醒了，那就起来准备一下吧，今天你可是要对战守卫骑士的啊。恐怕会比昨天的比试，更加艰难。”

艾利欧匆匆离开了房间，威利斯并没有阻拦他，威利斯看着那只被他甩开的手，像是无奈，又像是自嘲一样的轻笑了一声。威利斯下了床，却不慎把床上的剑碰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却意外的现这把剑在手里的感觉，似乎要比昨天轻了许多。威利斯不解的拔出了剑，剑并没有任何的损坏，剑身不知道是不是艾利欧给擦过了，明亮如镜，能够清楚的映照出威利斯的脸。

虽然有些稍微的不适，但他认为并不会影响到什么，也就没有去在意这件事。直到三个小时后，威利斯、艾利欧，还有戴西再次来到圣殿的时候，威利斯才将这件事告诉了艾利欧。艾利欧听罢无奈扶额，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今天威利斯要对战的是守卫骑士，虽然骑士都是得到圣殿“天启”恩惠的人，实力强大自然是毫无疑问的。但是和骑士进行对决唯一可以放心的便是自己的生命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骑士们都有自己的分寸，而且他们也是有着死命令，不可以在选拔中杀害任何一个参加选拔的人。

“尽全力就好，参加选拔的人，基本也就止步在这里。不要为了过关，又像昨天那样，要是又成了那样，我可不再背你回去了。”

艾利欧一拳轻轻捶在威利斯的胸膛，威利斯伸出拳头自信说道：“放心吧，我不仅要赢过守卫骑士，更要赢过圣殿骑士。等我的好消息吧！”

艾利欧不知他这自信从何而来，但看他那充满干劲的样子，自然是不忍心打击他的。艾利欧的拳头和他对在一起，没有其他话语，两人之间只要一个眼神便能够明白彼此的心意。

第二轮的选拔要和守护骑士对决，从这场对决开始，所有比试都会在这个正对圣殿外铁门的空旷高台上进行。直到最后能够战胜圣殿骑士，才有进入圣殿的资格，接受审判骑士的考验，最后通过考验的人，也只能有一人成为圣殿麾下的一名骑士。如果最后通过了审判骑士考验的人多于一人，那所有人都会进行一场名为死战的战斗。顾名思义，每个人都要抱着必死的决心战斗，最后活下来的那一人，才有资格成为圣殿骑士。但迄今为止，圣殿骑士团已经不知多久都没有新人的加入了。每年参加选拔的人大多都会在与圣殿骑士的战斗这一轮止步，另有其他战胜了圣殿骑士的也基本不可能通过审判骑士的考验。至今没人知道审判骑士的考验究竟是什么，因为成为了圣殿骑士团一员的骑士们，据说都再也没有离开过圣殿。

眼看威利斯登上了高台，身着银甲的守卫骑士杵剑屹立在高台上，看到来的竟然是个孩子，表情略微有些惊讶。他看向身后的圣殿，不知为何点了点头。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俨然已经换了一副表情。严肃、认真，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小看威利斯的意思了。

“年轻人，你准备好了吗。”

威利斯不像之前那样把剑背在身后，倒是像艾利欧那样直接把剑挂在了腰间。他手握剑柄，微微颔道：“请指教，骑士大人。”

那守卫骑士微微颔，两手握在了剑柄上，他注视着威利斯，将手中的骑士长剑立在面前说道：“来吧年轻人，我不会放水，更不会因为你的年轻就小看了你。”

“谢谢您能够认真对待这场对决。”

说罢，威利斯难得的主动出击。他左手压着剑鞘，右手握住剑柄，脚步飞快到连那守护骑士都感到惊讶。他极速来到那骑士的面前，正要拔剑，那骑士眼看立刻挥剑打算格挡，却没想到威利斯竟然身子一蹲，不仅躲过了骑士的这一剑，更是多出了一个让他足以用出“燕归来”这一剑术的空挡。骑士毕竟是骑士，手腕一转，刚挥出去的骑士长剑竟然就像是一条灵蛇一般转了过来，杵在地上刚好能够挡住威利斯拔剑这一记“燕归来”。威利斯并没有放弃进攻，剑杵地面忽然飞起一脚朝骑士的头踢来。骑士眼疾手快，抬起手臂挡住威利斯这一脚。虽然挡住了，但是骑士那隔着铠甲的手腕竟然被震得疼痛。威利斯抓住骑士这两手都没了空闲的机会，忽然一转身，双脚落地，顺着身体旋转的力量带动手中长剑朝骑士下身撩劈过来。

骑士一皱眉头，慌忙抽身后撤，威利斯这一剑撩空，但并没就此停下。这场对决他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几乎不给骑士喘息的机会。且招招皆是杀招，逼得骑士无从防守，只能一味躲避。威利斯继续加快了他的攻势，一剑接一剑，剑跟不上的就会用拳、用脚来补上可能出现的空挡，让骑士根本无从反击。眼看骑士就要被他逼下台去，骑士暗道一声不妙，赶紧站住了脚，猛然大喝一声。就如同那杰立德先前一样，一道剑气震慑而出。威利斯一见那磅礴威慑扑面而来，不再强攻，站住脚步，慌忙翻身后退。骑士并没有释放全力的剑气，等那剑气来到后退了数步的威利斯面前时，已然化作了如同微风拂面一般。

骑士有了机会，他双手握剑，看似笨重却眨眼间便来到了威利斯的面前。威利斯眼疾手快连忙从腰间将剑鞘抽了出来反握在左手之中，骑士一剑斜砍下来，威利斯抬起左手，以小臂支撑剑鞘，硬是抗下了骑士的这双手一剑。但威利斯也被这一剑的威力给震飞，险些掉出高台。威利斯稳住身形，那骑士却已经持剑冲来，他猛的一跳，跳过了骑士的头顶。但骑士双脚却稳稳站住，骑士长剑拖在身后，猛然对着刚跳到他头顶的威利斯劈出一剑。威利斯没法躲闪，只能用一剑一鞘相叠抵抗。这才全是安然无恙的挡下了这一剑，但即便如此，威利斯却被这一剑的威力给击飞，在空中他无法稳住身形，又不像艾利欧那样会一些身法诡步的轻功本事，若是这样直接落地，虽不至死，但足以让他无法继续战斗，直接败北。

威利斯从半空中飞快的下落，却依旧是无计可施，情急之下，他只能赌上一赌。将剑横在身前，威利斯猛然怒喝一声。竟不可思议的迸出一股强烈威力，缓冲了他下落的速度让他足以安稳落地。台上的骑士看傻了眼，台下的艾利欧却连连拍手叫好。

“可以啊！剑气都让他自己悟出来了！天赋这种东西真是羡慕不来！”

戴西却看的云里雾里的，小声问道：“艾利欧，你一直再说的那个‘剑气’究竟是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剑士修习剑术的时间越久，对于剑也就了解参悟的更深。十年磨一剑，一般练剑十年的剑士无论是剑术还是自己本身，都达到了一种很奇妙的层次。这个阶段的剑士他们会和自己的剑通化，也就是说手中握着剑，但是他们却也把自己当做了剑的一部分，而不是把剑当做自己的一部分，这个时候的剑士也被其他人称之为魔怔阶段。可但凡是剑士，都会有这么一个阶段。他们会把自己当做一把剑，自己释放本应该由剑释放出的剑气。而以自己释放，剑气也是和由剑释放的剑气截然不同，自身释放的剑气，大气、有力。就好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外散一样，足以推动那些无法和自己抗衡的力量。但是当再达到一个层次的时候，这种剑气就好像剑士本身的一部分了一样。威力的大小，是利是顿，全在剑士本身的一念之间。就像刚才那个骑士一样，他释放剑气就是为了能够逼退威利斯，所以并没有释放全力的剑气，否则恐怕现在的威利斯又会变成昨天的血人的样子了。而刚才威利斯释放出的剑气，大概是被他给蒙出来的吧，威力虽然不大，但足以让他借助那力量安全落地。可威利斯从摸剑的那一刻到现在，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却能够自己蒙出来‘剑气’，单凭这点就足以让大多数的剑士折剑不干了。”

“虽然没听懂，但是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艾利欧一时语塞，只能苦笑道：“不懂就不懂吧，这个也没什么好懂的，只要知道现在的威利斯很了不起就足够了。”

再看台上，骑士不由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年轻人，你很了不起，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加入圣殿骑士团的行列。”

威利斯笑了笑说道：“您过誉了，我只是想成为骑士，还没有想成为圣殿骑士的想法，我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做，圣殿骑士对我来说，也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目标罢了。”

骑士似乎很可惜的叹气道：“有着这样的实力和天分，你不去圣殿骑士团，真是他们的一个巨大的损失。也罢，我们继续吧，从你刚才那一手来看，我觉得我更不能放水了。”

“还请您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威利斯再次全速冲向骑士，骑士这次虽然和刚才的状态差不多，但是不难现，他的双眼始终注视着威利斯的双眼。威利斯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故技重施，反倒是一跃而起，借助下坠的力量来补充上自己和骑士之间力量的差距。骑士横剑格挡，两剑相撞出刺耳的鸣声。威利斯表情一皱，强大的冲击力量让他险些没有握住剑。而骑士这边也好不到哪去，他的虎口被震得麻，正要反击时，威利斯却早已为了不会再演变成刚才那样的险情而留了后手。左手剑鞘突然一转正握在手中，朝骑士的咽喉刺了过来，骑士见那剑鞘刺来，欲想要抓住那剑鞘，却没想到威利斯突然收回了剑鞘。原来这剑鞘的攻击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威利斯顺势落到地上，长剑一横，贴别骑士手中的骑士长剑向剑尖的方向划了过去。两剑分开的那一瞬间出的嗡鸣声让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静了下来，威利斯参加选拔，旁人都会认为他的身体是最限制他的致命伤。但是艾利欧却不是那么认为，也正是因为他的身高，艾利欧能够给他想到能够针对那些高大的敌人的技巧。

他有着一个绝佳的长处，威利斯正是因为要比对手小巧，动作幅度要比骑士小了不少，因此也会比骑士的动作更为灵巧。两剑分离的一瞬间，骑士虽然想到了威利斯下一招会是什么，但是他的动作却跟不上威利斯的动作。威利斯俯下身子，剑锋一转朝着骑士的腰际横斩而来。骑士的剑晚了一步，没有拦住威利斯的这一剑，这一剑足以给骑士一致命一击！无奈之下，骑士只能再次释放剑气，瞬间将威利斯震飞。威利斯飞出数丈之远，虽是平稳落地却吐出一口鲜血，显然这是那骑士顾不得控制力道，剑气威力大了一些，伤及了威利斯的某处内脏。

“年轻人，可以了。你已经很了不起了！继续战斗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你我相差的并非剑术上的高低，你还年轻，不怕再等个几年。等你到了剑术十年境的时候，你再来参加选拔，我相信到时候没有人会是你的对手！看看吧，看看台下这些观众的表情，他们已经承认了你他们不会再小看你的年轻。年轻人，认输吧。”

威利斯擦去嘴角的血迹，站起身来，眼中不带有一丝迷茫的说道：“谢谢你的好意，骑士大人。但是我的剑术，我的流派最根本的一点，就是绝不认输。骑士大人，我知道你有所顾忌。我的身体还算结实，请您不要有所顾忌，放开手与我一战！可好？”

骑士沉默良久，他将剑杵在了地上，下一刻，他竟然将全身银甲卸下。全身看起来如同岩石般的肌肉透露着作为骑士他需要付出多少的汗水。再握起剑的时候，他的眼中不再有怜悯之情有的只有身为骑士那份执着。

“年轻人，你真的很了不起。我已经承认你的实力，承认你的心境。我不会再使用剑气，我愿与你来一场堂堂正正剑士间的对决，而并非骑士的选拔。来吧年轻人，放手战斗吧，让我看到你的意志，让我感受到你手中剑的重量吧！”

骑士将右手握拳放在自己的心脏处，这是一位骑士对一个剑士表达最高的敬意。

威利斯微微鞠躬，表达了他的谢意，他手中紧握长剑，身体微微下蹲，后退蹬着地面。骑士双手握剑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身体微微前倾，似乎下一秒就会像一支箭一般，离弦而出。台上没有一点动静，台下的“观众”屏住呼吸。这至关重要的一瞬间，所有人都不想错过，他们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眨一下。

威利斯感到的是兴奋，无比的兴奋。能够与一名真正的骑士对决，能够得到一名剑士的认可。站在这个台上他已经没有任何的遗憾和后悔，但是这也就让他更加的渴望战胜眼前的这名高洁的骑士，这名令人尊敬的剑士。而骑士，不会把他看做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他眼前的，是一位有着自己的信念，有着对于剑的执念，有着一颗坚定内心的剑士。他能够对这个剑士表达最大的敬意，就是堂堂正正，毫无顾忌的与他一决胜负。

现在这个对决的高台上，没有来自封门村的少年，没有来自圣殿的骑士，有的只是两位想要把自身剑术的极限展现给对方的剑士而已。

两人同时冲向了对方，一切在他们的眼中似乎都慢了下来，一个呼吸，一个脚步，手中剑的重量究竟承担着什么。只有把这重量毫无保留的全部展现给对方，这才是对双方最大的尊重。

没人看清台上究竟生了什么，就连艾利欧和戴西也不能。台上的威利斯与骑士背对着对方，他们手中的剑无一例外都已经沾上了血迹。

究竟生了什么，究竟谁胜谁负，本以为，就在威利斯握剑的手臂流出鲜血的那一刻就已经明了的时候，骑士却忽然跪倒在地。他的胸口出现了一道骇人的伤痕，鲜血不断的从伤痕涌出。他勉强的站起身，走到了威利斯的身边，举起他那只下垂的左手，高声宣布道：“胜者！封门村！惩戒流！威利斯！”

台下一时寂静，却不知道在谁的带动下，响起了轰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威利斯笑了出来，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前后摇晃的身体，就要跌倒在地。

此时，却有一个熟悉的胸膛，接住了他。他即便不去看也知道这是谁的胸膛，这个能够让他放下心来，让他感觉到安全的胸膛。

“艾利欧，我赢了……我真的赢了……”

“啊，我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相信着你一定会赢。”

“呵呵……骗子，之前还不是这么说的。”

“那可都是为了鼓励你才这么说的啊。”

“呵呵……还是说不过你啊……呐，艾利欧，我有些累了。可以，再借我用一下你的后背吗？”

“拿你没办法，这是最后一次了啊！”

“啊，最后一次了……晚安，艾利欧。”

“呵~晚安，威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