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近距离齐射

这天晚上大家在靖海级炮艇上用膳之后，杨轩一一留下枢密吴养狐、水军总兵陈怀西、第3镇总兵郭崇烈、第6镇总兵刘维明、第10镇总兵冯有庆、第13镇总兵刘文秀一一面授机宜之后，大家相互抱拳问好之后，坐着小船离开。

吴养狐与刘文秀、冯有庆等人离开武穆号炮艇，经过一天一夜航行回到九江城后，立即派出一部兵马前往附近的庐山山区砍伐树木，召集工匠赶制运输兵员的船只。

而杨轩则率领水陆两路大军则沿江而下，到了这年5月下旬赶到九江城后休整了两日之后，与此同时，驻防九江的冯有庆第10镇也离开九江，直扑向蛮清江南提督张大酋所驻防的梅沙洲。

这梅沙洲到九江距离不过五十余里，在第二天中午赶到梅沙州，忠义军也不急于进攻，而是在离寨门5里开外停下来，安营扎寨，做出一副长期对峙的态势。

这可急坏了寨内的清军总兵张大酋，与其他地方不同，这梅沙州只是洞庭湖湖口屏障，屏护对岸的水军阵地与湖口县城。

与湖口县相比，这梅沙州没有太多险阻，易攻难守，防守本来就非常吃力。若让对方站稳脚跟，如此定然不利于长期防守。

想到两江总督马国柱一再叮嘱，此战关键就是要牢牢拖住忠义军，消耗其实力，然后各路清军四面合围，如此便可取得战役胜利。

清军总兵张大酋决定趁对方立足不稳，先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再据寨防守。

看到清军副将张国勋率领三千人马前来袭营，忠义军也不慌乱，只是派出一营兵马挡在前面。

看到对方只派出如此少许人马，张国勋感到特别恼火，连连挥舞着手中大刀指挥众人杀过去。

大家高声呐喊着，远远的放箭放铳以震慑对方，如排山倒海之势向着这营忠义军杀来，远远的，只见前面呐喊声震天，箭矢如雨，火铳射后的火焰不断腾起，如排山倒海之势，像这数百忠义军扑来，大有一口将对方吞噬下去的架势。

张国勋最先自以为得计，长年摸爬打滚早已经熟悉沙场征战，过去经验告诉自己，只要声势搞大一点，不要说前面这几百人，就是更多人也可能被自己吓到。

张国勋一马当先，但越来越感到前面哪里不对头，对方好像如同木头一般，在自己如此声势之下居然阵型不乱，也没有什么逃兵，这实在匪夷所思。

但另外一个想法不断安慰自己，这几年忠义军虽然声名鹊起，但毕竟起于乡兵，岂能与绿营兵相提并论？

对方可能鸟枪非常少，在清军冲击路上，除了少数火枪反击之外，军中毫无动静。

大家强自安慰自己，有的将官在阵前高声鼓舞士气，大家要一鼓作气冲上去，杀敌人抓俘虏，好升官财。

把总冯德站在队列最前面，任由弹丸、箭矢从身边飞过，纹丝不动的站立在队列最前面，纹丝不动。

自古以来就有将为兵胆，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战场之上没有不怕死的兵丁，只有不怕死的将领，如果在对方攻势之前将领先熊了，那么下面的兵丁必然一触即溃。

把总冯德站在最前面，身后四个大队三个在前，一个在后，都排成三列纵队形成四个方阵，大家严阵以待，以迎击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

正如教官所说那样，这鸟铳打不准，这弓箭比鸟铳更没有准星，在这百米开外胡乱开火，若是被打中了，那真的倒了十辈子霉运。

冯德站在前面仔细观察敌情，身后的的大队长、中队长、小队长则监督约束军武，避免大家提前胡乱开火。

在忠义堂学习的时候，大家在学习戚继光的《练兵纪实》就了解到，名将戚继光就曾多番约束部将，避免远距离浪射。

在训练过程中，若现军武远距离浪射的，轻者训斥，重者打板子，甚至会被斩头。

但无论是天下闻名的戚家军，还是明军其他各部都没有很好解决军武远距离浪射现象。

这也是清军能够多番大败明军，取得战场胜利的原因。

但冯德现在信心满满，认为如今忠义军已经很好解决军武浪射现象，看到清军从乌云压顶冲杀过来，忠义军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阵地前面四门三号佛郎机炮早已经架好，在对方冲到百步开外，冯德拔出指挥刀大手一挥，兵丁迅速点燃引火线，火光燃起，重约半斤的铅球迸出炮管，落入敌阵之中，然后在阵中来回翻滚，被打中者非死即伤，引起对方阵型一阵慌乱。

看到对方攻势稍稍被破坏，冯德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冷兵器作战，最重要的就是保持阵型稳定，如此方在两军碰撞的时候迸出最强的作战意志。

在突然遭到佛郎机炮攻击之后，清军阵型虽然出现一定混乱，但大多数人还是亡命的向前冲锋，在大家印象中对面忠义军不过地方民团出身，如果真正贴身肉搏怎是绿营兵将的对手？

看到清军亡命的向前面掩杀而来，佛郎机炮炮手则纷纷取出子铳，装上早已经装好的铁球的子铳，然后放炮还击，以打乱对方阵型。

但清军人多势众，虽然阵型稍稍被破坏，但这些绿营兵马多是亡命之徒，虽然前面千难万险，还是拼命冲上来，以升官财。

冯德双手紧握指挥刀，身后的大队长、中队长则高声叫喊着，以约束部众，避免远距离浪射，如此不但射不准，而且多次射击影响射击精度。

为避免出现浪射，这些军武都扛枪在肩膀上，一个个踹着粗气，双手紧握自生鸟铳，密切关注着冲杀过来的鞑子。

双方越来越近，在六十步开外，冯德感到再也不能等待了，挥舞着手中的指挥刀，高声下达攻击命令。

身后大队长挥舞着指挥刀，高声下达着各种作战号令，后面的兵丁也高声答允着，大家迅速的将双枪从肩膀上拿起，瞄准，然后对着前面冲杀而来的清军放铳。

双方距离太近，突然放铳，枪声密集，前面清军完全被打乱，看到身边同伴痛苦的倒下，一些人惊恐的看着前面冒着烟火的枪口迟疑不决，而另外一些亡命之徒则拼命的冲上来，妄图利用重新装填铅弹的机会杀到阵前肉搏厮杀。

但这些亡命之徒马上就为自己鲁莽付出血淋淋的代价，面对蜂拥而至的清军，忠义军采用叠阵战术，也就是最前面的一排站在最前列放铳，后面两排的兵丁则帮助装填弹药，如此保证火力连续性。

除此之外，与过去鸟铳不同，这个营的忠义军为第10镇最精锐的营，全营上下都使用自生鸟铳（燧枪），而且使用原始纸子弹。

经过数年摸索，忠义军如今已经开始使用纸子弹了，与过去将火药装在不同竹管不同（练兵纪实方法），现在多将火药与铅弹用油纸包在一起，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咬破油纸，将火药、铅弹与油纸倒入枪管，然后夯实，再倒上引火药就可射了。

当然如今的纸子弹也比较繁琐，但比过去速度增加了一倍，完全可以保证射击连贯性。

想趁间隙杀来的清军亡命之徒很快成为枪下亡魂，看到一个个悍勇之辈慢慢倒在冲锋的路上，清军前面的兵将胆战心惊，有的感到双腿颤抖，有的停下脚步准备逃窜。

但后面兵丁则根本不知道前面交战结果，大家凭借往日作战经验如潮水般冲来，妄图冲散前面的忠义军，以赢得战场胜利。

双方越来越近，在二十步开外，冯德出声嘶力竭的号令，突然忠义军各大队冲出数人，远远的看见一个人抱着虎蹲炮，炮口对准绿营最密集的地方，火光迸出。

与刚才佛郎机炮射实心弹不同，虎蹲炮近距离射散弹，面积达数米，铅子虽然非常小难以击穿铠甲与棉袄。

但现在是夏天，除了少数精兵穿了铠甲之外，很多人穿着单衣，被铅子打中，虽然一时半刻不会死亡或者重伤不治，但也战场受伤，战力大减。

在虎蹲炮突然射散弹的同时，前列的佛郎机炮手也更换散弹，如此阵地前面鬼哭狼嚎，哀嚎声一片。

但这还没有完，在散弹攻击的同时，各大队冲出一个个掷弹手，他们一手拿着火苗，一手从身上取出震天雷，点燃之后纷纷扔进清军密集之处。

这些掷弹兵都是千挑万选的，不但投得远而且投得准，突然投出一枚枚震天雷，前方火光四起，爆炸声此起彼伏。

如果说最初佛郎机炮放炮，火枪兵放铳，声势虽然非常大，但后面的清军看不到前面交战结果，心中没有什么畏惧，大家还亡命的向前冲锋。

现在突然看到火光四起，听到爆炸声不断，即使初上战场的亡命之徒也感到前方形势不对，很多人暗自停住脚步，不像最初那样拼命向前冲锋。

而前面的忠义军则强化了这种印象，大家迅速的换上散弹，然后在大队长、中队长带领下展开反冲锋。

双方相距十米开外，突然射散弹，然后套上铳刺杀过去。

清军一时乱成一团，大家再也不顾将领的指挥，扭头向后面逃走，如此三千清军被杀退五百余米。

张国勋满脑充血，如失败的赌徒，完全不能接受失败的命运，带领亲军守在阵列最后面，拼命驱赶逃跑的绿营兵将返身力战。

为了鼓舞士气，张国勋硬生生砍了四个逃兵的脑袋，如此大家才稍稍稳定阵型，即便这样，但全军上下士气低迷，陷入一片低迷。

而恰在这时，有人出一声惊恐的哀嚎声，众人顺着哀嚎声望去，远远看见左右各出现两个大队的忠义军。

张国勋感到大势已去，绿营兵将也无心恋战，纷纷后逃，但道路狭窄，大家堵在一起，被不断包围，一时之间缴枪不杀的声音此起彼伏。

张国勋逃回营中，看着手下兵将一个个垂头丧气，衣衫褴褛，伤兵满营。

现在张国勋懊悔不已，偷鸡不成蚀把米，刚才一番遭遇战，虽然不到一个时辰，但三千绿营兵马损失一千，现在考虑的就是如何能够保全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