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鸡犬不宁之奇葩夫妻

田姐召集大家一起讨论杜莎莎的案子，集思广益，从而确定进一步怎么去调解和辅导。

周小欧将这两天调查走访的信息进行了整理，并且保留一些当事人双方的隐私部分。在白板上给大家画出了杜莎莎和马俊的家庭树，并且详细讲解了其中复杂的关系和矛盾。

周小欧最后在杜莎莎的名字上用一个红色笔画了一个圈，然后说：“现在关键节点在于杜莎莎，她要求离婚，并且扬言离婚后打掉腹中七个多月的胎儿，当然她也提出复合的要求，就是马家老两口必须以20万作为交换条件。当然，我已经和马家的两位老人电话侧面沟通过了，他们说自从给马俊买房子付了付，月月还房贷，现在根本没有这么多存款。杜莎莎这样狮子大开口，他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周小欧的汇报结束，坐了下来。田姐站了起来，抛砖引玉地说：“这个案子涉及到两个大家族，的确让人头疼的很，关系复杂，还涉及到一个小生命，所以需要大家群策群力。”

“呃觉着这个杜莎莎是不是心理变态，要不要请神经科大夫给她看看。”穆桂英听完整个故事，拿着笔放在下巴上一副思考地样子。

“没有吧，这个杜莎莎顶多有暴力倾向和自控力差，还上升不到神经层面，她表姐说她是个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人。”秦皓在一边解释说。

“虽然桂英说的不完全对，但是有一点值得认可，就是问题还在杜莎莎身上，她要是不改变，就没人能够挽救这个家。”周小欧因为多次跟当事人和其家人进行调查和沟通，对于杜莎莎，她多少有点负面情绪，总觉得杜莎莎是一个不作死就不会死的人。

“我觉得很多问题需要全面看到，不能带着个人情感倾向，否则在辅导过程会受影响，对当事人也不公平。”秦朗据理力争地说。

“我觉得秦皓哥说的对。”麦子一脸崇拜地看着秦皓说。

“耗子说的对，我们需要理性分析一下，不是一棒子就将一个人彻底打死。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杜莎莎幼年成长经历中受过什么伤害，造成她的性格缺陷？又或者她的原生家庭给她的心理带来很大负面影响？”牛自立想了好久，提出自己的观点，他觉得能在麦子面前言，就要把握好每一次机会为自己加分。

秦皓突然站起来说：“我同意大牛的观点。一个人成年后所有的行为表现，都可以追溯到他原生家庭和成长背景。如果想去辅导和治疗这样的对象，也必须解决他们曾经成长过程中受过的伤害。我觉得杜莎莎的问题，必须从她的原生家庭着手，解决她潜意识里的伤痛和深层次的情绪。因为一个人带着情绪，就会生认知错误，根本就不是一个能做决定的常人。”

“你凭什么认为杜莎莎原生家庭有问题，她的父母都是老实庄稼人，你上次不是也见了。”周小欧有点急了，打抱不平地说。虽然杜父杜母有点人情冷淡，但是他们还是非常淳朴，本本分分地生活。

“就凭那不是她真正的原生家庭。”秦皓看着周小欧的眼睛说。

“不是原生家庭，难道杜莎莎还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啊？”周小欧不甘示弱地问。

“你别说，还真是蹦出来的。”秦皓步步相逼。周小欧心里觉得秦皓真是搞笑，拿别人的身世开玩笑。

“耗子，别卖关子，赶紧说说你的调查。”苗姐看着气氛有点紧张，就出来调解一下。

“我手上这份资料就是关于杜莎莎的身世。在杜莎莎表姐家，我听她表姐无意中说她是个野丫头，我就起了疑心。之前在杜莎莎老家，我碰到一个老奶奶，她虽然年事已高，耳朵也有点背，但是我一提到杜莎莎，她的眼中就充满了疼爱。这个老奶奶就是扶养杜莎莎长大的人。后来，我又重新去了一趟杜莎莎的老家，找到杜莎莎的奶奶询问了整件事的经过。”秦皓将资料递给苗姐，苗姐看了看，又递给周小欧，周小欧脸色有点难看，但是压抑住内心的情绪，拿着资料翻看起来。

秦皓继续说：“原来杜莎莎是个弃婴，一出生就被丢在医院里，父母是谁根本没人知道。后来杜莎莎现在的父母，应该是养父母因为不能再生育，又想要一个女儿，这样可以儿女双全，所以经过一个在医院当护士的亲戚介绍，将刚出生模样还不错的杜莎莎抱回去养。回到家里，杜莎莎身体越来越瘦弱，特别容易生病，折腾得很。杜莎莎养父母逐渐失去了耐心，就不想再要她，觉得这样的孩子太花费精力和金钱了，他们那样的农村家庭根本承担不了。当然因为杜莎莎不是亲生的，他们也没有付出很多的爱，也不会有太多的不舍。就在他们想再一次丢弃杜莎莎的时候，杜莎莎的奶奶不同意，她觉得这是在作孽，于是她要走了杜莎莎，细心地照料她，一直抚养她到七岁。杜奶奶对杜莎莎宠爱得不得了，也使得杜莎莎养成了胆大妄为的性格。杜莎莎开始变得健康活泼，杜家那对老夫妻随着年纪越大越觉得有个女儿不错，就以杜莎莎要上学的名义把她上到自家的户口上。其实他们这七年对杜莎莎是不管不问，完全丢给杜奶奶，杜莎莎从小就没有父母的爱，又被丢弃过两次，她小小的心灵非常没有安全感。杜莎莎回到父母身边，父母因为杜莎莎调皮捣蛋，打骂不听，就彻底散养，根本不去管教，少年时的杜莎莎渐渐地变得自私和任性。”

“即使杜莎莎在这样的原生家庭中长大，她有性格上的缺陷，但不能影响她的道德。她嫁入马家后，马俊对她唯命是从，马家公婆对她呵护有加，她却恩将仇报，不仅从不做家务，还经常对他们进行家暴。”周小欧有意地提醒秦皓，杜莎莎有违伦常的行为。

秦皓歇了一会，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你说得对，杜莎莎本身有问题，需要我们去解决。不过她这些问题归咎于她内心的不安全感。我计算了沈秋霞夫妇的每个月收入，根本不是我们想得那样，这些小摊主都是月薪过万的主。根据他们一个小时的客流量，加上每斤鸡锁骨，炸串的净利润，算下来每天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他们老夫妻可以说风雨无阻地出摊，算是满勤率，可以差不多推算他们每个月至少可以赚2万人民币以上。”

“真的假的，一个卖炸串的摊贩收入都是我们好几倍。”牛自立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说，好像自己选错了行，要是卖炸串，自己老婆本早就攒得足足的。

“你们还别不信，这些摊贩全是凭着吃苦耐劳的精神，在这个城市站稳了脚跟，买了房子，成为这个城市第一批富起来的人。”秦皓补充着，他眼神里充满着对劳动人民的敬意。

“你是调和人家家庭关系，这么关心别人赚多少钱干嘛？还做了这么详细的市场调查，难道你准备转行？”周小欧实在不理解地说。她回忆起那天秦皓为什么站在那里观察了一个小时，还用计数器计数，原来是在算别人的收入。

“了解收入，我们就能找到症结，都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既然杜莎莎一心想要钱，沈秋霞夫妇又有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从杜莎莎表姐那里了解到，马家老两口有些积蓄，在儿媳妇杜莎莎一直要求全额还完房贷，减少她和丈夫的压力时，沈秋霞以他们没钱拒绝了，杜莎莎气她婆婆小气，眼里只有闺女没有儿子。后来杜莎莎又提了一次要10万孩子营养费，沈秋霞觉得她无理取闹，以孩子生下来他们老两口肯定疼爱为理由再一次拒绝了杜莎莎。两次被婆婆拒绝导致杜莎莎因为丈夫马俊平时做零工，收入不稳定，加上怀孕综合症，有点恐惧将来的生活，患上轻度抑郁症。”秦皓说完，深深舒了一口气，长篇大论真的不适合自己。

“闺女？你是说马俊还有个姐妹？”苗姐听到关键信息，立即提问。

“马俊有个妹妹叫作马丽，从小乖巧懂事，特别会读书，考上重点大学现在正在读大三。所以老两口就希望多攒点钱给女儿读书用，但是他们的媳妇杜莎莎不理解，她觉得女儿是外人，儿子才是至亲。老两口这么偏心女儿，让杜莎莎心里很不痛快。所以日积月累，矛盾就像雪球越滚越大。”秦皓看着周小欧脸色有点变了，就不再多说。

“不是，他们老两口辛苦赚得钱，凭什么就给杜莎莎捡现成的，这是什么逻辑思维。年轻人不应该自己挣，别老想着啃老。再说，马丽还是大学生，肯定需要父母继续资助，老两口想法是对的。”周小欧有点激动地说。

老于本来对这种家庭鸡毛蒜皮不感兴趣，拖着下巴在那里打盹。一听这是个有钱主，就来了精神，附和着说：“小欧，你还年轻，搞不懂这种中国式家庭里的好些事情，这里面学问大着了。这老两口把钱藏着掖着，肯定是别有用心，如果真是一家人，什么不能拿到台面上说，媳妇自然就会起疑心，引矛盾。”

苗姐白了老于一眼，让他少说话，把自己当成空气就行。老于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就起身离开了，走之前还对秦皓说：“耗子，这家真走到头，让杜莎莎找我。”

苗姐扔了一支笔，砸向了老于，老于赶紧跑了。“什么人？整天盼着别人离婚，就不能盼点别人好呀。耗子，以后不能和这样的人走太近，小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苗姐十分厌恶地说。

周小欧黑着脸看着秦皓，尽量压抑着腹中的怒气。“你有这手资料为什么不提前和我沟通？非等到今天开会再拿出来，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咱们既然是一个团队，就应该有团队的精神，而不是一个人总是特立独行，不顾及队友的感情。”周小欧生气地质问秦皓，她觉得完全就是一个被他任意践踏的笑话。

“我也是昨天才调查到，这份报告还是昨晚打出来的。而且你已经在感情上倾斜马家父母，就很难做出理性判断，我和你提过，但是你根本听不进去。”秦皓解释道。

“好吧，那既然你这么神勇，并且有远见，那么后面的事情你来跟。”周小欧说完就离开了会议室。

苗姐拿着笔打了几下秦皓的头，秦皓疼得“嗷嗷”直叫，麦子在旁边护着表示好心疼。苗姐用笔指着秦皓，表示对秦皓刚才的做法很不认可，压低声音说：“一点都不照顾队友的情绪，毕竟对方是个女孩子，女孩子面子薄。”说完，赶紧跟在周小欧身后劝说。

秦皓耸耸肩表示无奈，他只是对事不对人。麦子在一旁温柔地看着秦皓，是不是帮他吹一吹，心疼地说：“秦皓哥，还疼不疼。”牛自立握着笔，看着他们，心里醋意翻腾。

苗姐跟在周小欧后面，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周小欧。周小欧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然后叹了一口气，看着旁边站着的苗姐，就笑着说：“苗姐，你跟着我干嘛？”

“你心里怎么想的？有情绪就泄出来。”苗姐小心地试探性问问。

“没事，刚才就是被秦皓气得，他说得对，只有全面了解，才有说服力。我做不到的，他帮我做到了，我还要感谢他了。”周小欧豁达地说。

“你说真的，感谢我，晚上请我吃饭。”秦皓不识趣地凑上来说。

“可以，鸿门宴去不去？”周小欧看到秦皓就气不打一处来。

“去啊！”秦皓挑衅地看着周小欧说。

“别顺杆子爬，少说几句。”苗姐又打了一下秦皓的头。

“苗姐，你别老打秦皓哥哥的头，那里可都是装着宝贝。”麦子从会议室一路小跑过来，嗲声嗲气地说。

“听到没，别老打头！”秦皓嬉皮笑脸地说。

“秦皓哥哥，你看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去辅导那一大家子？”周小欧学着麦子阴阳怪气地说。

所有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周小欧自己说完，也受不了地抖了抖。

周小欧和秦皓分别去马家和杜家两边做情绪疏导，并且对于他们彼此双方提出来的要求，和当事人做了一些探讨。

沈秋霞哭着对周小欧说：“我女儿马丽昨晚打电话过来，让我把钱给她哥哥嫂嫂，让他们可以安生地过日子，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钱都不是重要的。以后自己会勤工俭学，加上给学生做家庭老师，自己可以供应自己，不用父母再为她担心。”沈秋霞一想到这么懂事的女儿，心里就觉得为了她大哥，亏欠她太多太多。

周小欧陪着沈秋霞哭了很久，陪她走过了人生一段最难下定决心的路，但是未来的路是需要他们老两口彼此扶持，共同走下去的。

周小欧声情并茂地劝沈秋霞说：“沈姨，希望从这次开始，你们可以对马俊彻底放手，你们还能管他多少年，长痛不如短痛，马俊也要做父亲了，他是时候承担起一个男人的家庭责任。”

秦皓则在另一边辅导杜莎莎，并且将她送回了娘家，让她在家里静候佳音。

回去的大巴车上，秦皓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语重心长地对杜莎莎说：“一个人没有办法一出生就选择自己的人生，但是不管怎么样，你可以选择过好自己的人生。人活着得有良心，不能只顾自己，不然那些爱你的人，疼你的人，都会被你吓跑。希望未来你可以怀着感恩的心，并且把这样的心传承给你的孩子。”

家庭保卫号办公室里，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

”马家老夫妻俩，既然已经同意将20万给杜莎莎，让她安心生孩子，虽然结果有点太过现实，不过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希望杜莎莎可以好好珍惜，马俊也可以承担起日后养家糊口的担子。”苗姐最后做了总结，大家都鼓掌表示圆满结束。

晚上，沈秋霞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起身走到客厅，翻出存折，唉声叹气。

“老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马大帅听见客厅有动静，走出来看看。

“我心里闷得慌。”沈秋霞看着存折说。

“这又是怎么了？不都说好了，怎么又堵上了？”马大帅坐在沈秋霞身边拉着她的手。

“我不甘心呀，这是咱俩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积攒的辛苦钱，她杜莎莎嫁到我们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凭什么存款就给她杜莎莎了，你说凭什么？”沈秋霞开始泣不成声。

“老伴，你说这些给自己添堵干啥？她杜莎莎千错万错，毕竟人家现在怀着咱的孙子，咱就当给咱孙子的，钱没了，咱们身体好，还可以再赚。孙子要是没了，你心里能过得去吗？”马大帅拍拍沈秋霞的后背劝她。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心里咽不下去这口气。”沈秋霞靠在马大帅的胸前哭了起来。

“唉～”马大帅心里其实也塞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蹲在厕所里的马骏听到父母的谈话，心里愧疚到了极点，不敢出声音让他们知道，一个人咬着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马俊回想起自己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孝顺二老，总是给他们带来烦恼和伤痛。如今还要为了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让他们将一辈子的积蓄都拿出来，自己真是个不孝子。

这时杜莎莎来微信：“亲爱的，在干吗？等有了20万，咱们一起去泰国玩一趟，把咱们的蜜月之旅给补回来。我表姐一家都去过了，跟我说海边特别美，带着咱们儿子也出国去看看。”

马俊对父母已经心痛到了极点，如今看到杜莎莎竟然对他父母没有一丝丝的人情味，还想着拿着他们的钱到处炫耀，就像践踏自己的最后一点自尊心。马俊一时气愤就回了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子一分钱不会给你，滚蛋！明天咱们就去离婚，早离早好。”

正哼着歌，翻着漂亮衣服的杜莎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老实巴交的丈夫会来如此绝情短信，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了。杜莎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火，只觉得心口有团东西堵着，一时天都塌下来了。

杜莎莎在床上翻来覆去疼了一夜，犹如锥心之痛。

杜父杜母清晨现女儿躺在一片血泊中，赶紧把女儿送到医院，杜莎莎下身裙子已经血红一片，到了医院，医生把她推进手术室，责备说：“怎么搞得，这么大月份还打胎，要不要命了。”

杜莎莎模糊不清中看到医生从她体内取出一坨血肉模糊的东西，她突然间想呕吐。

“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女娃，再过半个月就足月了。”一位妇产科医生唉声叹气地说：“既然当初没做好准备迎接新生命，就别把她带到世界上来，小家伙遇到你们这样的父母也是可怜，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完，妇产科医生把胎儿尸体放在托盘上，让护士拿出去给家人确认。

“真是作孽啊！”杜母看见护士拿出来的一团血肉模糊的胎儿，放声大哭。

“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不省油的灯。”杜父悲痛地敲打医院墙壁。

本来杜莎莎父母已经跟杜莎莎沟通好，马俊父母给她20万，她就乖乖等把孩子生下来，跟着马俊好好过日子。杜莎莎也乖巧地答应了，没想到今天晚上杜莎莎又神经错乱地瞒着所有人吃了打胎药，将腹中七个半月的胎儿活活地折腾死了。

马俊接到电话赶了过来，看到岳父岳母对着他摇摇头，他突然腿软，倒了下来。

杜莎莎被推了出来，脸色惨白，憔悴不堪。

主治医生出来嘱咐家属：“病人失血过多，胎儿月份太大，对身体伤害太大，回去一定要好好养着。”

杜母“哎！”一声，就算回答。

杜莎莎被推过马俊身边，她拼命地拉住马俊的手，大叫：“马俊！马俊！孩子她……”仿佛马俊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马俊用力甩开杜莎莎的手，眼睛里都是冷漠，最后留给杜莎莎的是一个凄凉绝望的背影。

周小欧最后一次见杜莎莎，是在她流产一个月后。周小欧还是期待和她有一次正面积极的沟通，帮助她走出童年的阴影和这次堕胎的阴影，毕竟她还年轻，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还要活下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杜莎莎出现在周小欧面前的时候，还是那么漂亮，穿得也非常时髦性感，脸色不太好，但是抹了厚厚的粉，特意弄了个烈烈红唇，显得脸色更苍白。

周小欧招招手让她坐下来，关心地说：“你瘦了不少。”

杜莎莎摸了摸自己葱尖的脸，笑着说：“是吗？我也感觉到了，自己最近变漂亮了，你可想知道我的瘦身秘方。”

周小欧觉得杜莎莎故意转移话题，来掩盖心里的伤痛，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之间的应答思维。周小欧关心地想拉住她的手，杜莎莎非常防备地收回了手，看得出来她跟谁都不想太过于亲近。

周小欧让杜莎莎缓了缓情绪，继续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杜莎莎叹了一口气：“能有什么打算？一个离婚的女人当然是要找份工作，先养活自己。”

周小欧压低声音说：“你的心里还介意孩子吗？”周小欧最终还是决定去触碰杜莎莎的痛点，否则她们永远别想进入深度辅导。

“前事不恋，后事无挂。我也算是经历过一回生死的人，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说完，杜莎莎竟然捂着嘴笑了起来，然后站起来说：“你不知道，马家人知道我怀得是个女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我把她打掉了，否则他们就亏大了。”

“你回去看过他们，其实他们心里也为孩子伤心。”周小欧想到马俊跑了，孙女没了，马家老两口每天不间断地出摊，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忘记失去至亲的痛苦。这一个月来，周小欧去看过他们三次，从未见到过他们脸上有任何笑容，跟行尸走肉一样活着。钱赚得再多，即使拥有了全世界，但是换不来一家人的幸福。

“我凭什么去？我又不是他们家什么人。”杜莎莎一脸厌恶地表情，然后站起来说：“我当多大的事情。姐你今天就为这事特意把我叫出来，你们都不用担心，这一页在我这里已经翻篇了。”

周小欧心里有些小愤怒，她不明白一个母亲杀死自己的亲身骨肉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和怜惜。即使她成长经历过程有很多的问题，也不能磨灭一个人基本的人性和道德。

“难道你一点都不为孩子感到伤心和难过吗？”周小欧有点生气地问。

杜莎莎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眼神里面充满了恐惧，大声地吼着：“我打掉我的孩子，是我自己的肉，我愿意割自己的肉，谁敢管？”

周小欧觉得今天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不应该作为一个道德的裁判来质问杜莎莎，只是杜莎莎这样的态度让她真的很难受，她没有办法再继续辅导下去，毕竟咨询师也是人。

杜莎莎看到周小欧不再说话，就得意的像一只骄傲的斗鸡，走了出去。

周小欧看着杜莎莎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说：“永远不要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们生活中总有些人，有些事，即使你再用力，也觉得无力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