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鸡犬不宁之鸡飞蛋打

晚上，沈秋霞翻来覆去睡不着，就起身走到客厅，翻出存折，唉声叹气。

“老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马大帅听见客厅有动静，走出来看看。

“我心里闷得慌。”沈秋霞看着存折说。

“这又是怎么了？不都说好了，怎么又堵上了？”马大帅坐在沈秋霞身边拉着她的手。

“我不甘心呀，这是咱俩起早贪黑，风里来雨里去，积攒的辛苦钱，她杜莎莎嫁到我们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凭什么存款就给她杜莎莎了，你说凭什么？”沈秋霞开始泣不成声。

“老伴，你说这些给自己添堵干啥？她杜莎莎千错万错，毕竟人家现在怀着咱的孙子，咱就当给咱孙子的，钱没了，咱们身体好，还可以再赚。孙子要是没了，你心里能过得去吗？”马大帅拍拍沈秋霞的后背劝她。

“道理我都懂，我就是心里咽不下去这口气。”沈秋霞靠在马大帅的胸前哭了起来。

“唉～”马大帅心里其实也塞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蹲在厕所里的马骏听到父母的谈话，心里愧疚到了极点，不敢出声音让他们知道，一个人咬着手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马俊回想起自己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孝顺二老，总是给他们带来烦恼和伤痛。如今还要为了自己那未出世的孩子，让他们将一辈子的积蓄都拿出来，自己真是个不孝子。

这时杜莎莎来微信：“亲爱的，在干吗？等有了20万，咱们一起去泰国玩一趟，把咱们的蜜月之旅给补回来。我表姐一家都去过了，跟我说海边特别美，带着咱们儿子也出国去看看。”

马俊对父母已经心痛到了极点，如今看到杜莎莎竟然对他父母没有一丝丝的人情味，还想着拿着他们的钱到处炫耀，就像践踏自己的最后一点自尊心。马俊一时气愤就回了句：“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子一分钱不会给你，滚蛋！明天咱们就去离婚，早离早好。”

正哼着歌，翻着漂亮衣服的杜莎莎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老实巴交的丈夫会来如此绝情短信，一屁股坐在地上，傻了。杜莎莎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火，只觉得心口有团东西堵着，一时天都塌下来了。

杜莎莎在床上翻来覆去疼了一夜，犹如锥心之痛。

杜父杜母清晨现女儿躺在一片血泊中，赶紧把女儿送到医院，杜莎莎下身裙子已经血红一片，到了医院，医生把她推进手术室，责备说：“怎么搞得，这么大月份还打胎，要不要命了。”

杜莎莎模糊不清中看到医生从她体内取出一坨血肉模糊的东西，她突然间想呕吐。

“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女娃，再过半个月就足月了。”一位妇产科医生唉声叹气地说：“既然当初没做好准备迎接新生命，就别把她带到世界上来，小家伙遇到你们这样的父母也是可怜，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说完，妇产科医生把胎儿尸体放在托盘上，让护士拿出去给家人确认。

“真是作孽啊！”杜母看见护士拿出来的一团血肉模糊的胎儿，放声大哭。

“我怎么养了这么个不省油的灯。”杜父悲痛地敲打医院墙壁。

本来杜莎莎父母已经跟杜莎莎沟通好，马俊父母给她20万，她就乖乖等把孩子生下来，跟着马俊好好过日子。杜莎莎也乖巧地答应了，没想到今天晚上杜莎莎又神经错乱地瞒着所有人吃了打胎药，将腹中七个半月的胎儿活活地折腾死了。

马俊接到电话赶了过来，看到岳父岳母对着他摇摇头，他突然腿软，倒了下来。

杜莎莎被推了出来，脸色惨白，憔悴不堪。

主治医生出来嘱咐家属：“病人失血过多，胎儿月份太大，对身体伤害太大，回去一定要好好养着。”

杜母“哎！”一声，就算回答。

杜莎莎被推过马俊身边，她拼命地拉住马俊的手，大叫：“马俊！马俊！孩子她……”仿佛马俊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马俊用力甩开杜莎莎的手，眼睛里都是冷漠，最后留给杜莎莎的是一个凄凉绝望的背影。

周小欧最后一次见杜莎莎，是在她流产一个月后。周小欧还是期待和她有一次正面积极的沟通，帮助她走出童年的阴影和这次堕胎的阴影，毕竟她还年轻，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还要活下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杜莎莎出现在周小欧面前的时候，还是那么漂亮，穿得也非常时髦性感，脸色不太好，但是抹了厚厚的粉，特意弄了个烈烈红唇，显得脸色更苍白。

周小欧招招手让她坐下来，关心地说：“你瘦了不少。”

杜莎莎摸了摸自己葱尖的脸，笑着说：“是吗？我也感觉到了，自己最近变漂亮了，你可想知道我的瘦身秘方。”

周小欧觉得杜莎莎故意转移话题，来掩盖心里的伤痛，根本不像一个正常人之间的应答思维。周小欧关心地想拉住她的手，杜莎莎非常防备地收回了手，看得出来她跟谁都不想太过于亲近。

周小欧让杜莎莎缓了缓情绪，继续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杜莎莎叹了一口气：“能有什么打算？一个离婚的女人当然是要找份工作，先养活自己。”

周小欧压低声音说：“你的心里还介意孩子吗？”周小欧最终还是决定去触碰杜莎莎的痛点，否则她们永远别想进入深度辅导。

“前事不恋，后事无挂。我也算是经历过一回生死的人，有什么看不开，放不下的。”说完，杜莎莎竟然捂着嘴笑了起来，然后站起来说：“你不知道，马家人知道我怀得是个女儿，心里别提有多高兴我把她打掉了，否则他们就亏大了。”

“你回去看过他们，其实他们心里也为孩子伤心。”周小欧想到马俊跑了，孙女没了，马家老两口每天不间断地出摊，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才能忘记失去至亲的痛苦。这一个月来，周小欧去看过他们三次，从未见到过他们脸上有任何笑容，跟行尸走肉一样活着。钱赚得再多，即使拥有了全世界，但是换不来一家人的幸福。

“我凭什么去？我又不是他们家什么人。”杜莎莎一脸厌恶地表情，然后站起来说：“我当多大的事情。姐你今天就为这事特意把我叫出来，你们都不用担心，这一页在我这里已经翻篇了。”

周小欧心里有些小愤怒，她不明白一个母亲杀死自己的亲身骨肉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和怜惜。即使她成长经历过程有很多的问题，也不能磨灭一个人基本的人性和道德。

“难道你一点都不为孩子感到伤心和难过吗？”周小欧有点生气地问。

杜莎莎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眼神里面充满了恐惧，大声地吼着：“我打掉我的孩子，是我自己的肉，我愿意割自己的肉，谁敢管？”

周小欧觉得今天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不应该作为一个道德的裁判来质问杜莎莎，只是杜莎莎这样的态度让她真的很难受，她没有办法再继续辅导下去，毕竟咨询师也是人。

杜莎莎看到周小欧不再说话，就得意的像一只骄傲的斗鸡，走了出去。

周小欧看着杜莎莎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说：“永远不要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们生活中总有些人，有些事，即使你再用力，也觉得无力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