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廉价的尊严
其他几个学生也嘿嘿笑道：“就是！识相的就快点滚蛋！”
“把杜哥惹怒了，到时候骨头也给你打断几根！”
其中一个人忽然伸长脖子，仔细看了看霍宗棠的样子。“哟，我说是谁，不是刚刚霍奇哥说过的那个病痨鬼嘛！”
“什么？原来刚好碰上了霍强那老狗的儿子？”
带头的“杜哥”一听，乐了。“我说病痨鬼，你那没屁用的老爹，可是每次看到我们都做缩头龟的呢。”
几个人一起大笑起来。
“病痨鬼，你那老乌龟老爹跟你一样爱管闲事，不就爬个墙嘛，还死揪着咱不放！结果咋样？”一个中分头嘻嘻笑着说：“结果杜哥了火，说要向学校反映你那乌龟老爹打学生，你那乌龟老爹，立马就蔫了！”
“就是，杜哥的叔叔是谁，是学校保安主任啊！只要杜哥告一状，老乌龟马上得收拾东西滚蛋！”
“老乌龟当时就给哥几个跪了，说家里还有个病痨鬼躺床上，一旦没了工作，病痨鬼就得见阎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哥几个慈悲心肠，让他叩了几个头就放了他。对了，那个病痨鬼，好像就是你吧……”
“哈哈哈……”
“病痨鬼，你不过是个临时保安，跟你老子学学怎么做乌龟才是正道……”
“就是，听说你得了啥奥本海默萎缩症，不到三年命，不想办法多快活几天，还敢管杜少闲事，真是脑残绝顶……”
霍宗棠眼前有些模糊，似乎见那已有些驼背的老父，为了生计，为了病床上的儿子，竟忍辱负重，对着几个比自己年轻了几十岁的少年跪了下去……
那几个宵小，却对着头斑白的老人，肆意狂笑。
所谓尊严，在这冷酷的生活中，是何等的廉价！
他只感到胸中一阵灼热，似有猛火焚烧肺腑一般。他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身上的保安服解下，露出了里头的贴身劲衣。
名叫杜哥的那几个少年，笑声一下停止了。
杜哥看着霍宗棠的眼睛，只见那双眼里出乎意料地没有愤怒与仇恨，只有一种寒彻骨髓的冷静。
“贫困和疾病虽然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但对在贫困与恶疾折磨下努力求生的人，你们没有资格嘲笑！或者，向我爸和我道歉，或者，让我打倒你们！”
月下，霍宗棠立着，像一杆瘦削的枪。
“哈哈哈……”
几个少年再次哄堂大笑。
“对了，想起来了，在墙头时还看到这病痨鬼在比划手脚，那跟乌龟一样慢吞吞的动作，也算是在练武吗？”
“上，揍他丫的，打死也不要紧！”
杜哥一挥手，身旁的几个少年便飞快扑来。杜哥年纪不大，但说出这话时，面色竟有着几分狰狞，显然并不是说着玩的。
当头一个少年蓦地腾起，当空一脚，朝他胸口飞踹过来！这小子虽只是武学新秀二段的新人，但若是面对一个没有学过武的普通人，还是要强太多太多！
劲风凛冽，飞腿如电，劲道十足！
普通人要是实打实地挨上一脚，只怕会立刻吐血毙命！
霍宗棠眼眸一缩。这些人心肠如此歹毒，根本不是寻常学生，恐怕就是街上的小混混，来学校混日子的！
眼看那一脚将要重击在心口上，霍宗棠才忽地侧身一矮，险险避过这一击。趁飞脚从身旁掠过时，他两只手趁势交叉一扣，如长蛇般绕在那人腿上！
再就势一卸，将力道消去大半！
那人只觉得自己就如投怀送抱一般，不知怎地，竟然整个人便到了霍宗棠怀里！
第二个不良少年觅了个空当，趁机一记重拳向霍宗棠打来！
拳风直扑后脑，又是一记要人命的重拳！
霍宗棠便以一脚脚尖为圆心，身子像个球一般溜溜一转，借力一送！
怀中那人只觉一股大力加在身上，便如个大沙包般失控飞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在第二人那一拳上。
那人身在半空无法闪避，腰眼上实实在在地遭了一记重击，顿时痛得目瞪口歪，半边身子都麻了。
而出拳那人也是极惨，对方整个人挟着一股奇力飞来，力度少说也有一二百斤，一拳迎上去，那手臂立刻咔嚓一声脆响，也不知道骨头是不是断了。
不过转眼间的功夫，地上就躺了两个人，不住的打滚哀号。
杜哥和另一少年看得眼睛外凸。这剧本不太对啊！也没看这臭小子有什么招式，就那么一扣、一旋、一甩，瞬间就干倒了两个，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吧？
“一起上，两面夹攻！”杜哥大喝一声，几个箭步，便抄到了霍宗棠的身后。
霍宗棠面如止水，心中却是冷笑。想前后夹击，打错了算盘！
两人呼喝着攻过来，从拳脚来看，功底倒是扎实，力度也十足。
杜哥面上一声狞笑。我兄弟两人来势汹汹，配合默契，这一下不把你个小乌龟撕成碎片？
不料几个回合下来，杜哥二人慢慢地觉得有些不对了。这小乌龟的动作明明看起来又慢又没力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拳脚眼看就要招呼在他身上时，那小子便会使出些奇怪的动作，忽挪忽扭忽闪，一通猛拳飞脚便全落了空，竟然连根毛也打不中！
更古怪的是，这小子似乎懂得一种诡异的步法，方寸之间进退自如，闪挪潇洒，不管多大的力气落下去，瞬间就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二人仿佛在追打风中一片翻飞的碎纸，看起来占尽上风威猛无比，实际上根本无法着力，只能被霍宗棠带在身后吸尘吃屁。
霍宗棠如今使出的，正是前世的一门绝技——太极逍遥步。这步法近似于小说中的凌波微步，精微玄妙，若练到最高超的阶段，即使面临必死的杀局，也可在瞬息之时、方寸之间觅到仅余的一线生机。
前世的霍宗棠靠着这步法，不知道在枪林弹雨和十面埋伏中，捡回来了多少次性命。
躺在地上上的两个人看不穿这玄机，还以为杜哥二人正追着霍宗棠围殴，都忍着剧痛大声叫好。
好你妹！杜哥等二人恼羞成怒。本想着逮住这小子一顿好揍，没想到却让人当成猴耍，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