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圣德宫。
冷漠渐渐恢复意识，却现坐在自己对面的沈湛，满脸苍白为自己运功，他满脸惊讶，沈湛没有睁开眼睛，他淡淡开口说：“莫运气，你身上的子蛊已经被我解得差不多了。”
“这是怎么回事？”冷漠心中都是疑惑。
“阿清用她回龙啸庄换我救你一命，你若不解了身上的子蛊，怕是没有多长的命可以活了。”沈湛慢慢收回内力，他继续说：“你身上的子蛊是出自魔教之手，我练就的‘龙海翻腾’恰好是它的克星……”
“暖儿在哪里？”冷漠忽然全都明白了，他一直来都错怪了冷暖！她与沈湛之间的通信，竟然都是为了他！这一刻，冷漠的心就像被刀狠狠插过一样，他对暖儿做了什么？怀疑她？让她带兵出战？甚至说了那么多伤害她的话，还对她……冷漠不敢往回想了，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冷暖为了让沈湛给他解毒！
沈湛刚为冷漠解了毒，身上的功力废去了一半，他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他惨笑了一声说：“我深知阿清那丫头心中只有你，让她回龙啸庄怕也留不住她，司马赫，我已送她到灵山，请灵溪族主为她消去有关你的记忆……”
“你说什么！你疯了！那灵溪一直想要暖儿的命！你竟然让冷暖去送死！”冷漠还没有听完沈湛的话，便大喊起来，这时虚无破门而入，他惊讶地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立刻去灵山，暖儿有危险！”冷漠急冲冲讲道，完全不顾身后的沈湛。
沈湛听完司马赫的话，原本苍白的脸色大变，他不知道生什么事，但是如今司马赫的话让他的心揪成了一团：他把阿清送去灵山一族送死？他顾不得身子的不适，立刻夺门而出。
冷漠赶到灵山，一路狂的杀了进去，破门而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第一眼看的是已经毫无血色的冷暖，以及她与灵珑牵着的手，灵溪依旧将她们二人围在她设的灵圈内，坐在二人中间，用灵术进行着换血……
冷漠大吼一声，拼尽全力用内力劈开了灵溪设的灵圈，灵溪被冷漠的内力狠狠弹到了远处，吐了一口鲜血，冷漠撕下身上的衣服，紧紧绑住了冷暖的手腕，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暖儿身子都是冷的，哪里都是冷的，他抱住了她，柔声道：“暖儿，我来了，暖儿……”
“咳咳，哈哈哈哈，没用的，她已经死了……”灵溪躺在地上，惨笑道，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都是冷暖最后看她的眼神……这个女儿，她该恨她才是的……
“啊……”冷漠紧紧抱住了冷暖，他双眼通红，面部狰狞，转过身，将灵溪狠狠吸过来掐住了她的脖子…，灵溪的瞳孔越来越大，呼吸越来越困难……
沈湛赶到的时候，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看着地上那鲜红的血，十分刺眼，他做了什么？他亲手，断送了阿清的命？
他跑向了阿清，却被冷漠另一只手一甩，沈湛本就失去一半功力，如今没有力气抵抗冷漠，被甩出了宫殿之外，他倒在地上，喃喃自语：阿清，阿清……
“蓝……魂……”灵溪在快要断气的时候，吐出了两个字，冷漠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将灵溪甩开，对着冷暖施了灵术，却见那躺着的冷暖明明已经没了气息，却有一缕魂魄慢慢从体内升起……
灵珑这时也苏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冷漠竟然用自己的灵术在努力保护冷暖的魂魄，她从冰床跌下来，匍匐着爬向了冷漠哭着道：“漠师叔，不可以，你历经了刺骨碎身才有今日的灵术，你不能为了冷暖把你的灵术毁了……不可以……这样她便会变成蓝魂……生生世世跟着你……”
沈湛再次进了宫殿，她看到冷漠的脸已经渐渐变苍白，他不是灵族人，看不到冷暖的魂魄，他冲向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灵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红着眼大喊：“若不是你，阿清便不会死！我杀了你！”说着便举起手掌要打向灵珑，灵珑吓得大喊：“你不能杀我！我身子里流的是冷暖的血！你已经杀了她一次！还想杀她第二次吗？”沈湛的手停住了，他下不了手，眼前这个女子身上流的是阿清的血！
他苍白的面孔仰天长啸，看着手里的女子却无可奈何！
“母亲！快，快阻止漠师叔！快用灵术消除他记忆！”灵珑转过头看着躺在地板的灵溪大喊！
沈湛放开灵珑，跑到了冷暖身边，他不顾冷漠如何，轻轻抱起了冷暖，眼眶通红，柔声道：“阿清，湛哥哥带你回家！”
冷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冷暖的魂魄抽出体内，冷暖的蓝魂，被冷漠护住了！他看着眼前飘浮在半空的冷暖，忽然单膝跪地，冷汗直流，原来灵溪趁虚而入，双手控制住了冷漠的脑袋，不断有雾气从冷漠的脑袋里输出，冷漠伸出了手，想要抓住半空的冷暖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是怎么回事？暖姐姐！你怎么了？”朵哈急切地跑进来，看着在沈湛怀中毫无生气的冷暖，正要伸手去碰，沈湛大喊了一句：“滚开！”
朵哈突然注意到了那抹浮在半空的蓝魂，她惊讶的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却听到冷漠虚弱的喊着：“朵哈……暖儿，蓝魂……西都！”
朵哈跑到冷暖那抹蓝魂下，灵珑突然扑过来：“不许你救她！”
朵哈满脸眼泪将灵珑打开：“我想打你很久了！”
“朵哈！你怎可如此对你珑姐姐！不怕我让母亲将你逐出灵山一族么？”灵珑捂着心口嚷着！
“去你奶奶的灵族！本小姐不稀罕！”朵哈不敢再耽误，急忙对着在半空的冷暖施了灵术，冷暖的蓝魂便蜷缩成一个拳头大小的小球，出暗色的蓝光，朵哈将她小心翼翼收入怀中，细声道：“暖姐姐，且委屈你了，接下来就让我保护你吧！”朵哈说完看了一眼眼中已经渐渐失去光芒的冷漠，又看了看灵溪母女，狠下了心，冲出了灵宫的殿门，冷漠最后的意识便是看到朵哈护着冷暖的蓝魂而去，便重重摔到在地上，晕了过去。
“母亲，漠师叔他……”灵珑跑过去扶住了冷漠，灵溪看着眼前的女儿心中有了从未有过的凉意，这个女儿的眼中似乎从来没有过自己。
“关于冷暖的记忆他都忘记了，接下来你猪猪呢比如何做？”灵溪擦了嘴边的血迹，看着灵珑，灵珑抚摸着冷漠的脸，这张脸，从她第一次看到便爱上了，这个人，她爱了这么多年，她曾经因为他的绝情恨他入骨，想要复仇。可如今他毫无意识的时候，她却无法下手，甚至连杀他的念头都不在有。现在终于可以将他心中那个人除去，往后的日子，他便是她一人的了。
灵珑笑着说：“与他回圣德国，与他并肩天下！”
沈飞驾着马车一路快速飞奔回龙啸庄，他看着公子怀中已经毫无血色的大小姐，他心中各种慌乱，他记起了去龙啸庄之前大小姐说的每一句话，他恨自己为什么不多留个心眼。
马车内，沈湛不顾自身伤痛紧紧抱着冷暖的尸不肯放手，他一遍遍对着冷暖说：“阿清，湛哥哥带你回家了！”到了龙啸庄，沈湛抱着阿清进了庄中，一路上无人敢靠近，这样的公子，庄中所有人都第一次见到。
却不料，龙啸庄的大堂早已聚满了江湖中各门各派的人，大家看到沈湛一席白衣，脸色苍白，怀中抱着往日龙啸庄的大小姐沈念清，都不敢言语，有一胆大之人走上前，恶声道：“盟主不久前才灭了五门派，道那于掌门违背江湖规矩，涉足四都之事！如今盟主却让沈飞率龙啸庄之人支援那圣德帝国！盟主，您这样做又该如何治罪？”
沈湛无视那说话之人，径直往前走，却被那人拔出长剑相对，沈湛凶狠的眼神看向了那个人开声道：“滚开！”
那人被他的眼神吓到，后退了两步，却想着不该如此没面子，于是挥着剑便上前，沈湛立刻周身都出了强大的气波，那人压根无法靠近，虽然他给冷漠解了毒失去了一半的功力，却依旧不管自身安危使出了“龙海翻腾”，大堂内忽然刮起了猛风，那些人都用内力想要稳住脚跟，有甚者拔出剑插在了地上却也没用，在场所有人都被那股风吸入半空，好一会，沈湛吐出了一口鲜血，半空中所有人都狠狠跌落在地板，也都摔成重伤，沈湛头也不回大喊：“沈飞，送客！”
他抱着冷暖，就像抱着珍宝，小心翼翼将她放到床上，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阿清，我们回家了，往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床上的人儿安安静静，没有回答他。
他又柔声说：“阿清，你最爱的竹林我一直命人好好栽培着，你醒过来去看看好么？”
屋中依旧一片安静，沈湛把头埋在自己的臂膀，终于哭出声来……
龙啸庄庄主，武林盟主白公子沈湛，在把龙啸庄大小姐沈念清抱回庄中后第三日，终于打开了他的房门，那沈湛满脸颓废，沈飞急忙上前，不忍心道：“公子……”
“沈飞，进祠堂，开冰棺！”沈湛浅浅说着。
“公子，大小姐她……”沈飞听到沈湛如此说，声音都变得哽咽了，他深知冰棺之意……只有死人，才会进冰棺。
“对了，把江湖为姑娘化妆最好的婆子找来！”沈湛又开声道。
那天，沈湛抱着冷暖走进了祠堂，进入龙啸庄独有的冰室，他将冷暖轻轻放入了冰棺中，冷暖身着她最爱的紫色广袖流仙裙，裙上用细如胎阿德金丝绣成的朵朵金花儿，她安安静静的样子更加美了，十指纤纤垂放在身子两侧，那嫩的如脂的脸上，婆子为她扫上了淡淡脂粉，苍白的唇上点上了些许朱红，如今儿的冷暖，就像安静睡去般。
沈湛在她亲吻了下，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柔声道：“阿清，你便好好休息，这儿无人会来打扰你！”
沈湛站起身，带着些许悲痛道：“盖棺！”
透明的冰棺缓缓盖上……
花仙宫。
闭着眼睛慵懒地躺在床踏上品尝美酒的花仙子，听到宫人在他耳边细语后，花仙子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所有光芒都消逝，那妖媚的笑容停留嘴角，手中的酒樽“啪”的一声掉落在地，酒香立刻四溢，那乐师舞姬都即刻停住跪落在地，他抓住那汇报的宫人衣领，大吼：“小清儿怎么可能会死！”那宫人从未见过一贯优雅妩媚的宫主如此过，吓得赶紧跪落，道：“小的不敢欺骗宫主！”
花仙子忽然像没了魂魄似的，是的，花仙宫的消息从来不会有误，宫人从来不敢欺他！自从司马戎死后，他自认为大仇已报，好些日子不再踏足江湖和四都，在花仙宫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怎料……小清儿，你且安心去吧，谁人夺了你的命，花哥哥必将她抽血掏筋，以为你在天之灵。
花仙子的目光看向远处……灵山一族……
圣德宫。
躺在床踏上的冷漠突然惊醒了，他环顾着周遭的一切，猛地坐起身，这时，有个婀娜的身影端着盘子走入，笑脸盈盈地说：“帝王，你醒了？”
冷漠看着眼前着帝后之服的灵珑，惊讶道：“灵珑？”
“是我，帝王，这是御医开的汤药，臣妾伺候您服下吧！”灵珑坐到床踏上，舀了一勺药在嘴边吹了吹，冷漠心中有股奇怪之意，他脑中快速回想着晕倒前的事：灵溪对他施了灵术……之前呢？他为何去了灵族？他记起沈湛为他解毒，记起他攻下北都，记起在东都自立为王，记起他的狱门，记起龙啸庄，记起天台寺，记起了虚无，甚至记起了深崖谷……可是有什么东西他却怎么都记不起来了……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他挡掉了灵珑往他嘴边送来的药，冷声说：“让虚无过来！”灵珑愣了一下，随即柔声道：“是！”
虚无面无表情走了进来，看到冷漠醒了，道了声哦弥陀佛，冷漠穿着宽大的内衣，坐在床踏上，扶着额头低沉问：“究竟怎么回事？”
虚无脑中回荡起灵珑带冷漠回来时那些话：“冷暖这辈子都不在了，如今漠师叔关于她的记忆也全部消失，若你们想让他一辈子活在悲痛中，便告诉他真相吧！”她又笑的纯真：“冷暖死前将血给了我，我代替冷暖继续活下去，你说，漠师叔最爱的人，是不是我？”
虚无搭上了冷漠的血脉，震惊无比，他没想到，冷漠体中的子蛊已痊愈，他记起那日冷漠和冷暖大婚第二批，沈湛出现在他们宫殿中……
虚无不再说话，灵珑笑着远去了，他看着灵珑的背影，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灵珑为了解我身体之毒，舍命救了我，所以我才会去灵山救她，我最后的记忆才会停在灵山……”冷漠皱着眉头说。
“世间之事一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受了伤多谢休息吧！哦弥陀佛！”虚无不愿多说，退了出去。
冷漠凌厉的眼神看着一切，究竟，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