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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如何遮掩, 要布下风水阵,总是有行藏露出来的,比如说……空气中微微的灵力波动。
周善掏出八卦罗盘,心里默念了自己想问之事,食指灌注法力,轻轻拨动了下罗盘指针。
指针滴溜溜转了几圈, 而后才慢慢停下来,遥遥指着一个方向。
她皱了皱眉,眼见刘富张嘴又想问,就伸手在唇边做了个“嘘”声,而后她才快步地往那个方向走去。
空气中的水分越来越多, 越来越潮湿, 白烟一样的雾气腻在她鼻尖, 久久不散。
刘富甘远他们几个人也跟上来了, 看到这里的山林都被浅浅的白雾所笼罩, 就连刘富都不由感叹了声,“好地方啊。”
龙崖山别墅区荒废了以后, 就空出一块大肉来,刘富也正是考虑到这点,千辛万苦选址,选定了这里准备再建个别墅区。
现在不都崇尚原生态纯自然吗?这里就是最合适的地方。
周善眯着眼睛看着山林里的淡薄雾气,确实是个好地方, 如果潜龙龙脉的势不曾断, 就更好了。
她深一脚浅一脚往里面踩去, 脚下的路很快就有些泥泞,青苔疯狂生长,几乎让人找不到下脚的地方,而不远处,就是一圈绿腰带一样扎实的灌木丛,虽说是灌木丛,却也有一人多高,阻拦窥探的视线。
周善突然伸手止住了他们几个人的去势,“你们别进去了。”
“为——”黄头张嘴就想问。
周善似笑非笑:“不为什么,想死就跟我一起进去呗。”
闻言那几个人顿时齐齐往后退了几步。
周善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扒开一处灌木丛就灵活地钻了进去。
脚刚踩到柔软的土地,她就觉得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背后腥风传来,凶狠的力道携带着破空声往她的背部拍过去。
周善心里默数一二三,等力道袭来的时候,灵活转身,利落踢腿,一脚就把背后的东西给踢散了架。
确实是踢散了。
只见那副白森森的人骨仿佛还有意识般,咔咔作响,费劲地想要把自己的身体重新给拼凑起来。
周善看到一截手骨四处摸索着,找着一块散落在地的骨头就往身上拼的奇异景象时,眼皮子微抽了抽,毫不犹豫一脚踩在手骨上。
咔擦一声,完好无损的手骨就此变成了骨头渣子。
周善乐此不疲地对这具白骨剩下的骨头依法炮制以后,才抬眼看向远处。
这里的白雾浓如牛乳,遮住了人的视线,但是她却还能听见雾气中的细微声响,此起彼伏,都是如方才听到的咔咔声。
她不着急看,而是弯腰捡起了方才被她踩碎的那副骨架上挂着的东西,是一小块褪色了的布料。
周善对凡人的裁衣本不清楚,但是这小块布料也忒眼熟了点,她在电视上里面能够看到——明显是军装。
她已入阵,这个阵应该就是用来困住某些东西的吧。
她手上还抓着那块破烂军装,开着慧眼,小心翼翼地往前探去。
那些白雾在慧眼下无所遁形,她很快就来到煞气最重的地方。
是一汪黑绿色的深潭,潭边立着一块黛青色的大石头,石头上映着血红的三个大字——积龙潭。
就在此时,她右手上的罗盘指针疯狂地开始摆动,惊变陡生!
一道道白影从黑色深潭中飞掠而出,腥臭的气息顿时充斥了她的鼻腔。
周善定睛一看,只见几十具如方才一般的骨架落到潭边,咔哒咔哒慢慢往她这边爬来。
在这种骇人的景象下,周善的第一感觉是——庆幸。
还好她方才没带那几个人进来,现在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真的是……好久没有打架了,还有点怀念了呢。
周善脚下轻点,跃到半空之中,手里拿出了匕,曼眼看着底下的森森白骨,嘴角不自觉就露出了一个……狞笑。
她犹如一枚小炮弹,由上俯冲而下,手上匕翻飞掠出道道残影,在密密麻麻的白骨中肆意穿行,她采用了最笨也最能够松动筋骨的方法——贴身开干。
黑刃仿佛地狱之镰,在白骨上肆意分割,每一刀下去,都是完整平滑的一个切面,骨架再也拼凑不起。
十几分钟后,周善才立在地上轻轻喘气,浑身香汗淋漓,嘴角却挂了个异常满足的微笑。
她的身边,散落了一地白骨,这幅景象,再搭配上娇小身形狡黠笑意,显得有点……凶残。
那些头骨茫然地掉落在地,口腔还在一开一合,似乎想要啮咬什么东西。
接下来,周善就跟跳房子一样在那些头骨上蹦来跳去,每一脚下去都传出咔擦的清脆声响,与此同时那些头骨都被踩得粉碎。
她再凑近积龙潭的时候,已经听不见咔哒的声响了,但是潭水还是黑色的,臭得很。
周善凭空摸出一道除秽符,手指轻掸,黄符翩然没入积龙潭,在没入潭水的那一刻,迅速在水面上重重燃烧开来。
绿色的焰火烧了许久都不见熄灭,周善没有耐心等待,眼神落到写着“积龙潭”的那块巨石上。
她皱了皱眉,慢慢地踱过去,石头背面,也是同样的红体小篆,写了满满的一面字。
原来,此间的大小阵法是旧时南门的一位高人所刻。
华国在立国前曾遭国外铁蹄入侵,民不聊生,那些入侵者惨无人道,每到一处都杀光抢光烧光,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也不肯放过。
平远市早前民风彪悍,一旦活不下去那些青壮年就落草为寇,白天做农民,晚上做土匪,靠勒索富人钱财为生。就是这样一个彪悍的城市,也免不得遭到入侵者洗劫。
最最彪悍的土匪头子叫刘大贵,他在妻儿被那些入侵者杀死以后就怒了,先是带着几个弟兄潜到那些人扎营的地方给他们的伙食里下了蒙汗药,晚上时候就带着自己的土匪队偷袭军营,愣是把那一小队的外国兵给一个个剁下脑袋。
他们虽然也折损了许多乡亲,但是好歹也是把侵略小队给杀光了,怒火中烧的刘大贵把敌人尸体都沉进了积龙潭。
然后,积龙潭就开始闹鬼,许多乡亲都在那附近打柴的时候失踪,要么找不到,要么找到时也被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
那个时候,风水行业异常达,他们很快就请了个高人来看,才知道原来是积龙潭里的尸体作祟。那些士兵个个都不甘心被这些有勇无谋的村民杀死,都成了邪物,而且军人身上的煞气本身就重,是以高人也无法清除那些邪物。
百般无奈之下,那位前辈就让村民们铸了尊青铜佛像,把佛像沉入积龙潭压制住那些邪物身上的煞气,他担心有人误入此地又布下一个迷障法阵,下了封印,让寻常人不得入内。
谁知几十年过去,因为破除四旧,积龙潭的故事也逐渐开始在平远市失传,刘富又挑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破土动工,最先坏掉的就是潜龙势,打破了那位前辈苦苦维持的平衡。
他法力不够,借此地的风水格局才把那些邪物给封印住,刘富的工地先乱了此地风水,正难压邪,当其冲被煞气给侵染的就是那座离邪物最近的青铜佛像。
如此,开眼佛成了闭眼佛,浩然佛气染了邪气,那个佛头又被邪物给拧了下来,佛像对邪物身上的压制就彻底没了,佛头如今也成了凶灵,它要报复,盯上的就是那些破坏了潜龙风水的工地工人。
可以想见,大阵被破以后,小阵又封印不住那些东西多久。等那些鬼东西摸清了那个小阵法的规律,它们就会倾巢而出,把工地上的工人啃得精光。
那篇洋洋洒洒的百字篆文下跟着触目惊心的几个血红大字“积龙潭恶地慎入慎入”。
周善颇有些无辜地挑了挑眉,刚刚那些东西,真的很邪吗?
怎么都这么不禁打呢,她都还没活动开。
若是寻常的风水师前来,遇到这些东西,鹿死谁手也未可知。可惜它们遇到的是周善。
她颇有些无趣地踢了一脚地上的骨头渣子,这些邪物还没来得及作恶就灰飞烟灭了。
啧,好像有点可怜呢。
但是紧接着,她又恶狠狠地在那些骨头渣子上踹了几脚。
华国是天庭的庇佑地,同道教一脉相承,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华国土地上作乱,要是她投胎早个几十年……
当然,不会有这个要是。
无书闲笔,积龙潭上的绿色火焰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熄灭,重新露出底下那汪清澈可见底的潭水。
她弯腰鞠起一捧清水,看着甘霖从手指间滴滴答答落回潭中,颇觉畅快。
潭水清澈,积龙潭下用厚重铁链给困住的无头佛像也很明晰,周善伸手在水面上点了点,喟叹道:“你该做的已经做完了,去把后事了了吧。”
她话音一落,无头佛像身上的铁链就开始松动,水流拍打着岸边,那些清水咕嘟嘟冒出好几个泡,水柱从潭中喷涌而出,哗啦啦拍在岸边的青石上——
还好周善退得快,不然非得被这莫名涌起的潭水给浇湿身躯不可。她直到潭水重新变得清澈才踱步回去看,只见潭中铁链仍在,佛像却不翼而飞。
邪物一灭,小阵法自破了,而那些白色雾气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周善嘴角挂了缕悠然笑意,开始往回走。
刚回转不久就看见大汗淋漓的刘富几人。
刘富手里还拿着电话,脸色白,“工地上出事了,大师。”
周善挑了挑眉,“哦?”
他们一行人很快就回到工地,才现,工地里不知何时就多出了一尊青铜佛像,佛像足有两人高,佛眼大开,悲悯地望着世间。
那个断掉的佛头严丝合缝地同佛身连在一起,原先阴气泛滥的邪恶闭眼凶佛摇身一变,又成了慈悲的开眼活佛。
那些工人是在无意中现这尊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的青铜佛像,现在正围着这座佛像窃窃私语。他们个个都离佛像三丈远,压根不敢靠近。
周善却径直走过去大喇喇地拍了拍佛像的大腿根,笑吟吟地说了句,“可以送到市博物馆去看他们收不收。”
周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刘富大致说了几句,刘富才知道是因为自己选了这么个址动工,才惹出这桩飞来祸事。不用周善交待,刘富就给那些工人每人多了一个月工资,吩咐那些人瞒住铜像的诡异之处,务必不能外传,对外只能说佛像是从地里挖出来的。
刘富因为周善一句笑言最后还真的去联系了市博物馆,不过因为铜佛是最近几十年才铸成的,又不是文物,博物馆当然没收。最后还是平远市里一家寺庙听说了这里挖出来的开眼佛,就派了车来把佛像拉回庙里。
多了这座佛像以后,庙里香火更盛,逐渐成了平远市里最大的佛寺,此是后话,不提。
这笔生意原本商定的是二十万,但是因为中途那个小小波折,周善等于是后面重新接了一次,刘富还未来得及同她议价。
于是乎,周善口若悬河,把积龙潭踩骨头说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些邪物给一一打死。
为了表明她没有说谎,她还带刘富去了一趟积龙潭,然后捡起一个她刻意留着的头骨吓了刘富一大跳。
最后,周善成功地在刘富身上讹了五十万。
她的年龄还不能办卡,现在用的还是文老给她的银、行、卡,周善无所谓,反正文老要是敢坑她的话,她就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她的卡里加起来已经有一百多万了,俨然成了个小小富婆。周善乐呵呵地数钱,然后在心里又开始纠结,有这么一笔巨款,当然要用来改善家里生活。
但是,应该怎么告诉父母?
回家途中,周善在长途车站的电话亭里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知自己将要回家过节的消息,然后她就听到了周家平美得快要找不着边的声音,顿时蒙在当场,“什么?我妈怀孕了?”
罗华县的计划生育政策时农村户口,头胎为女,可生二胎,因此这个胎儿在政策内,也难怪周家平这么高兴。
但是……
不应该啊,潘美凤虽然命格已经被换回,可是她子女宫处的颓势却无法挽回,周善早就已经算过了,如今潘美凤命中注定唯有她一女。
而且潘美凤年纪也不轻了,生她的时候都是高龄产妇,现在更是天葵都快没了,在这节骨眼上她却又怀了一胎,叫周善心里不得不怀疑。
这莫名其妙的一胎,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