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癫狂

苏子叶嘴角直抽，为什么承熙宫出事了连云每次都要来喊她。

她默默将门打开，连云见萧毅站在苏子叶身后，吓了一跳，“主子您也在？”

萧毅走过来，“生什么事了？”

连云苦着脸道：“梅妃醒过来了，不但不肯抱孩子，还要将小皇子给摔死。”

什么？苏子叶一脸惊讶，“难道生产还会坏脑子？”

梅、陈两家结亲，贤妃心怀不轨已经被处置了，可梅家又能干净到哪儿去？如今陛下没有处置梅家也不过是看在小皇子的面子上，梅妃如此对小皇子，惹怒了陛下，下场会很惨。

“请了太医没有？”萧毅忽然出声问道。

连云点头，“请过太医了，而且……”她又转向苏子叶，“你没有说错，太医说梅妃神智癫狂，恐怕是疯了。”

“那什么太医，可靠么？”苏子叶问道，她总觉得梅妃疯得太突然了，有小皇子在，陛下不会为难她太过的，何必闹出这种事。一个疯了的妃嫔，不能抚养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再有什么恩宠，顶多是养在宫里罢了。

“这个太医是父皇新用的。”萧毅道。

邺帝以前那个用惯的太医被匀王收买后，又提拔了一个新的太医，那么这个太医定然是忠诚于陛下的，起码不会帮助梅妃欺骗众人。

那就是说，梅妃是真的疯了。

一时间，萧毅和苏子叶的表情都有几分微妙。

连云见二人皆不说话，但是神情凝重了几分，奇道：“梅妃疯了也没不影响什么吧？主子你少颗棋子而已，但我看梅妃也顶不了事。”

萧毅瞥她一眼，他从来不指望这个跟着师兄在江湖上混的丫头能看懂宫里的手段。

苏子叶也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陈家先前也在打梅妃腹中孩子的主意，可是贤妃已经被废了，断无抚养小皇子的可能。现在梅妃没有死，却疯了。那就是说也不能抚养小皇子了。这个小皇子归谁抚养，谁手中就多一张争储的底牌。”

所以呢？连云还是没有懂，一脸懵然望着二人。

苏子叶见她这副表情不由笑了，“所以这事还有别的人插手了。”瞥了萧毅一眼，“梅妃被殿下拿捏了这么久都没疯，生个孩子反而疯了，怎么看都不合常理。”

萧毅斜睨她，“听你这意思，被我拿捏就是人世间最恐怖的事了是么？”

苏子叶挑眉，嘴角微动，没有说话。萧毅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不怎么明显的笑意。

“子叶你前些日子不还一副不想看到主子的表情呢，怎么现在和主子这么有……”

有什么呢？连云绞尽脑汁，最后冒出两个字，“默契！”

苏子叶闻言一愣，她可说是最了解萧毅的人，上辈子和萧毅之间就配合挺默契的。

萧毅嘴角笑纹扩大，赞许道：“连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听到你说这么有道理的话。”

说完，他提起轻声，纵身而去。只留下一句，“随他们怎么闹，我们先观望一番再说。”

连潜在对手在哪里都没搞清，的确只能观望一下。反正小皇子就在这里，隐在暗处的人想要抚养小皇子，迟早得露出马脚来。

苏子叶正想去正殿看看梅妃，却被连云拉住衣袖，转头一看，只见这丫头星星眼望着她，“你听到没有，主子夸我了哎……”

苏子叶叹气，萧毅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宝贝，居然薅到宫里来当宫女，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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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熙宫正殿，红袖守在昏睡的梅妃床前。殿内满目狼藉，方才梅妃摔打东西，还差点将小皇子给摔了的场景还在她脑海里。如果这个消息传到陛下那里，定然不会让梅妃抚养小皇子了。

红袖垂着头，梅妃疯了，又没法抚养小皇子，她跟着这样的主子那可怎么办呢？现在已经没法再指望贤妃了，贤妃被褫夺妃位，比梅妃还不如。

许是想得太入神，苏子叶和连云走进殿里，红袖都没有听到。

直到苏子叶走到梅妃跟前，红袖才恍然惊醒。看到苏子叶便下意识皱眉，“你怎么现在才来，刚才娘娘突癫狂，你去哪里了？”

自除夕夜开始，红袖对她的态度便有了变化，可是到了这时候了居然还将她当成小宫女训，苏子叶眯眼笑了，“那红袖姐姐可知娘娘为何会突然癫狂？”

红袖狠狠瞪着她，如看仇人一般，哪有以往的温和有礼。“我怎么会知道，我是从梅家跟随娘娘进宫的，你这意思是想将谋害娘娘的罪名的扣到我头上吗？”

苏子叶但笑不语，红袖以为猜中了她的心思，冷笑道：“我是跟随娘娘多年的人，就算陛下怀疑有人害娘娘，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倒是你这个突然受宠被提拔为一等宫女的掖庭罪女比较可疑。”

“你说得很对，你是一直跟随在她身边的人，而我只是新提拔的掖庭罪女，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受信任，那么出了这种事我不在身边有什么奇怪的？”苏子叶挑眉，高位妃嫔是这么容易信任一个人的吗？

红袖皱眉看着她，眼角有些红，梅妃疯，她隐约知道自己在宫里的日子不会好过了，但是听了苏子叶这话，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忽略了什么。

“娘娘疯，我可从头到尾梅沾过边。”苏子叶不介意把话说得明白一些。她作为一等宫女，有协助梅妃处理承熙宫的事，但是却没有贴身伺候，自然就少了很多嫌疑。

红袖明白了这个意思，心里涌起一股怒意，“你是故意不来的！亏娘娘对你那么好……”

对，她就是故意的。苏子叶看着红袖冷笑，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梅妃提拔她当一等宫女，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还是心怀感激的，想要脱离掖庭，再没有比升官更好的事了。正因这点感激之心，过年前凡是有人想对承熙宫下手，她都挡了。

但她的投桃报李就换来现在结局？

“娘娘对我好？”苏子叶淡淡问道，语气讽刺，“她提拔我当一等宫女，也有对付四殿下的意思吧？或许说，是为了稳住四殿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都已经仁至义尽了，我自来承熙宫，帮了你们主仆多少次？即使这样，你们还要帮着贤妃害我。”

红袖哑然，平心而论，苏子叶很讲道理，其实这后宫之中，多的是不讲道理的人。位分、陛下的宠爱才是后宫女子在意的东西，多少人表面称姐道妹，但暗地里使绊子的。

“就算是你，这个跟着梅妃伺候十几年的丫头，就一定是忠心的吗？”苏子叶的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红袖身上，“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今贤妃倒了，梅妃疯了，你也慌了手脚吧？”

处境被苏子叶点出，红袖呼吸愈急促，她伺候梅妃入宫，不是为了陪梅妃在冷宫里荒度残生的。她跌跌撞撞爬起来，走到苏子叶身前，“子叶，你有办法是不是？你一定有办法治好娘娘吧？不能让娘娘去冷宫啊，不能让娘娘失宠啊。”

她语气急迫，面上涌起两坨潮红，竟也有几分神志不清的样子。

连云一直站在角落里，见此情况连忙上前挡在苏子叶身前。

有点儿不对劲。苏子叶暗暗想道。

梅妃突癫狂，但是她相信定然是早有人在旁设计。何况梅妃自怀孕后，接触之物和饮食都有专人看管，若说有人动手脚，再没有人比红袖这个受信任的贴身宫女更方便。她方才说那些话，本就是存着试探红袖的心思的。

红袖的反应打消了苏子叶的怀疑，若是红袖是那个隐藏在暗处设计之人的棋子，梅妃疯癫，她不会这么大反应的。何况红袖的反应也有些不对，这副模样，也像是癫狂之兆啊。

苏子叶沉吟道：“我记得太医院有殿下的人？让太医顺便给红袖也瞧瞧。”

红袖这样子，的确不正常。连云点点头，正要出去安排。

外面已经传来唱诺声：陛下驾到——宛妃娘娘驾到——

梅妃已经昏睡过去了，自然无法相迎。邺帝不在意，和宛妃二人直接走进来，道：“都起来吧，谁是梅妃的贴身宫女，过来跟朕说说，你家主子是怎么了？”

邺帝语气平静，但是隐带怒意。当然，谁听到自己儿子差点被自己小老婆摔死了都不会高兴的。

苏子叶和连云都站着不动，红袖咬了咬下唇，在邺帝面前跪下，禀报道：“陛下，太医说娘娘生产时伤了元气，这才有些神志不清。”

当着邺帝的面，红袖忌惮几分，面上依旧有几分潮红，但是说话谨慎了许多。

宛妃睇了红袖一眼，皱眉道：“这丫头眼角和脸色都红，这是怎么了？”

邺帝闻言也细细看了两眼，眉心便紧紧皱了起来，眼角红，甚至眼球都带着几许血色，十分骇人。抬眼见梅妃还躺在床上，如没了生气一般。邺帝当机立断道：“让殿外等着请脉的太医进来，给这丫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