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叠翠】105 恒定

“程祥！你等一下！”我幡然醒悟，立刻迈开脚步向前方冲过去。

不是的！不是的！我在黑暗中快速奔跑，我现在就要告诉程祥，不是那样的！我那天说自己喜欢章正，根本就是受到了子息大人意识的影响，现在李师儿把子息大人的意识从我体内剥离，我才能真正认清楚自己的心意！不管章正对我多么温柔多么无微不至，我也没办法把自己的心意向他完全敞开。

可是，对你，我却可以！

是的，我现在就要告诉你！

我将自己的手电筒别在身后，抬头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光亮，不知道是尚舒还是章正的手电筒出的光芒，我不在乎，也没心思去管，我只想寻找程祥的身影，然后盯着他光的眼睛告诉他我现在心里的一切！

怎么回事……我刚才有落下他们这么远吗？为什么跑了这么久都还没有跑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我越跑越觉得奇怪，不对啊，按照我刚才那样的速度，我这足足跑了大概有500米了。可是……他们明明就在我前方不远处啊。我渐渐放慢脚步，前方的亮光还是和刚才一样，距离大小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这不可能！

我就像是在跑步机上一样，跑了那么远，怎么可能还是在原地移动？

“程祥！章正！尚舒！”我朝前方的光亮大喊。

可是，没有人理会我。前方的光亮甚至都没有晃动一下。

我有些慌张，立刻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这是一个狭长的地下逃生通道，应该是之前挖掘地下温泉时候工人们留下来的，前后不见其尾，黑暗又阴森，四周还弥漫着一股硫磺的味道。这里的温度依旧很高，我这小跑两步就已经满头大汗。前方不远处，依旧有隐隐约约的光点，却和之前的距离一模一样。

这么说，我不管怎么跑，那光亮也总是在那个位置，和我保持永恒的距离？

我告诉自己要冷静。现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再去慌张纯粹是耽误时间。我深呼吸两口，原地蹲下。

我需要思考。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不寻常的情况，负责思考的人一直都是程祥，毕竟他见多识广，知识储备丰富，再加之他活了八百多年，涉猎广泛，脑子好用，所以承担这样思考分析的角色的人一直是他。而章正则是在一边用实践来验证程祥的推论，尚舒在这个时候一般都是一言不，等待结论。而我，这个时候总是会放空呆，根本没任何作用。

可是现在不同了。

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我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出路。

我蹲下来靠边坐下，然后看了看前方的光亮轻轻闭上了眼。按常理说，不管我怎么移动，目标物都和我保持恒定的距离，那么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在我移动的时候，目标物也跟随我的速度做了同样方向的移动；要么就是我自己所谓的移动其实根本就没有动，我就像在跑步机上一样原地踏步。除了这两种正常情况，我想不到其他符合逻辑的情况了。

当然，也会有第三种特殊情况，那就是我出现了幻觉，前方的那光亮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我脑子里虚构出来的海市蜃楼。

由于第三种情况我无法进行试验，于是我只好先摒弃，从前两种情况入手了。

先，我需要确定的是我到底有没有移动，我是否根本就是在原地踏步。

我抽出鬼牙，向洞穴边缘挪动了两步。我举起手将鬼牙抵在石洞的洞壁上，然后深吸一口气猛然间向着光亮的地方快速奔跑了起来，同时手臂用力，用鬼牙在洞壁上划下一条长长的痕迹。我在心里默念，数了差不多二十个数就停下了脚步。抬眼看去，前方的光亮依旧没有改变位置，依旧是那样的大小。我转身举起自己的手电，去观察我刚刚奔跑留下的痕迹。

我沿着鬼牙划出的痕迹往回走。我想，即便是我脚下的地面会移动，从而造成了跑步机的效果，那么两旁的石壁总不会也能移动吧？我在奔跑的过程中也并没有听到任何机械的声响，所以不可能有移动的机关。眼前这么一条长度的清晰痕迹，很好地证明了我刚才并不是在原地移动，而是确确实实走了这么长的距离。

那这么说，现在情况是另一种？

眼前的光亮在跟随我的脚步做同样的平移运动？

我收起鬼牙笑了笑，然后面向那个光源向后迈出了脚步，倒退着往后走去。我尽量保持平衡并加快速度，同时注意观察着眼前的光亮。那光亮的大小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并没有因为我的远离而变得渺小不可见。

由此可见，不管我前进还是后退，那光亮都会跟着我平移，和我保持恒定的距离。

那这么说，那光亮一定不是程祥他们了。

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我找出之前在荒林中章正给我们的无线耳机，试图调试出来信号。尝试了半天未果，我懊恼地将它丢在一边。

不可能。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将别在腰上的手电筒拿在手上，啪的一声关掉了，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我记得有人说过，人在黑暗中，各个感官都会变得十分灵敏，我想，这样应该有助于我洞察到这里任何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就在我睁开眼看向伸手不见五指的石洞的时候，我震惊地现，前方那个恒定的光源居然不见了！

难道说……

我灵光一闪，再次打开自己的手中的手电筒。

果然，前方的光源也随之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陷入这种恒定距离的怪圈了！

是镜子！

而且，是不止一面的镜子！

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打开手电筒先往前快速奔跑了起来。这一次，我没有因为光源距离没有变化而停下脚步，而是一直跑了下去。果然，在我跑了差不多有快两千米的时候，眼前的那个光源突然变大，距离随着我的脚步而越来越近。

我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我继续脚步，没多久就走到了尽头。那是一面硕大的落地镜子，阻断了石洞的道路。而我之前看到的光源，就是我自己的手电筒出来的光芒，通过折射映射到这面镜子上。

如果我推断的没错，在我的正后方同样距离的地方，也有一面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大镜子，这样它才能完成多次反射，让我形成刚才那样恒定的视觉错误。

直到我突破中间距离，我的手电筒光线才会直接映射到面前的镜子上而不会受到后面镜子的干扰，让我得以看到真相。

我大汗淋漓，心里却十分畅快。我终于明白了程祥每次解开谜题时候的兴奋到底是从何而来了。

不过……光源恒定的问题解决了，那么他们三个人到底到哪里去了？

我用手抚摸着眼前的这面镜子。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有了吗？是因为我一直和程祥在说话而没有注意到吗？还是说这面镜子其实可以移动，是后来我和他们三人分开的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呢？那这么说，程祥章正尚舒他们，会不会就藏在这面镜子的后面？

我不确定这面镜子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于是我很谨慎地后退了几步，捡起来地上的一个碎石块，用力砸了上去。

镜子果然没有像普通的玻璃一样应声而碎，而是出一声闷响，将那石块原封不动地反弹了回来。我上前观察，并没有现镜子因为石头的撞击造成任何损伤。

果然不是一般的镜子。

难道……我的手不禁移向了鬼牙和灵牙。

难道这镜子，其实是个鬼怪？

我咽了口唾沫，缓缓抽出了鬼灵双牙。管你什么鬼灵精怪，在凶牙双剑的面前，你们统统都得给我趴下！

这么想着，我顿时有了底气，猛然用力挥剑，狠狠地向那面巨大如墙壁的镜子劈去。

哗啦一声，这镜子瞬间如同普通的镜面一样，一下子碎成了无数的碎片。可也就是在这么一瞬间，我脚下一空失去了平衡。

我重重地跌落了下去，脚底失去了支撑，像是地面突然坍塌，落入不复的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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