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护她

所以，在整场电影看下来，段小然淡定地把手里那爆米花都吃完了，期间还不忘跟他探讨猜测电影接下来的情节展和结局。

相对整场时不时因为惊吓而引起的尖叫声的电影院中，段小然仿佛置若罔闻，丝毫没有受到四周喧嚣的惊吓声和荧幕上传来的恐怖音乐声的影响，看得甚是津津有味。

“你不是一直都很害怕看恐怖片的吗？”穆臣逸微微侧头，嘴角带有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看着旁边的女人问道。

段小然停下吃爆米花的手，扭头，一脸疑惑不解：“一直？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害怕看恐怖片？”

段小然一直对恐怖片都是既害怕又喜欢的矛盾心理，所以在那个少年离开后，她一直都在尝试锻炼自己，锻炼自己不再依赖任何一个人都能镇定顺利看完一场恐怖片。

所以渐渐的，恐怖片看多了后，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但同样的，再也没有像那时候一样，一直安静地陪她一起看这些恐怖片，她害怕，就会有一只手轻轻安抚她的情绪，还会把自己的衣袖递给她拭擦因为被吓哭的眼泪。

穆臣逸迅速躲开她的视线，慌忙找理由搪塞：“一般……一般女孩不都很害怕的吗？”

“我又不是一般的女人！”

穆臣逸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他的视线重新落在她的脸上，电影屏幕一直不断切换画面，忽暗忽亮的光影跳跃在她的脸上。虽然她一半的脸都隐没在背光黑暗中，但因为受光的那一面让他清楚看到她也正望着他，那双眸子里面仿佛有星辰大海，甚是明亮。

他仿佛鬼使神差一般，拽紧她的手微微一拉，她的脸瞬间没入黑暗中。与此同时，那一股温软顺势落在她的唇上，强势又不失温柔，开始一点点攻略城池。

段小然感觉自己整个身体的血开始倒流，那一股酥麻感瞬间从脚底窜入头顶，传遍整个细胞和神经。

当时的段小然脑子一片空白，勉强只剩下唯一一个念头，那就是——

行吧，电影看不成了。

今天是广告拍摄的最后一天，拍完就可以杀青了。面对拍了一大半，安导演突然主动跟穆氏解约，主要原因是说家里有急事，无法再继续完成拍摄接下来的广告内容。

情况生得很紧急，而穆臣逸也理解他，两人很快就达成了和解协议。而安导演早上赶走，下午就有了新一任导演过来接手，速度快到段小然一度怀疑这是不是早就计划安排好的事情。

但好在她每天很忙，也没有多少心思深想这其中的异样。也是因为这样，穆臣逸心头的石头这才终于落下来。

“小然姐，不好了，小天终于承受不住，在刚刚……离开了。”肖肖慌忙跑过来，脱下口罩，满脸着急说道。

“什么？”段小然立即放下手中的活，“那江小姐呢？”

“他们现在正在宠物医院。”

“我现在过去看一下，如果导演问起来的话，就说我有事先请假一个小时，我回来再跟他解释。”

“好。”

段小然匆匆忙忙赶到的时候，就看到江只舟正趴在经纪人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很是伤心。

而手术台上，那个一只手都能轻易捧起来的毛茸茸小身体正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还盖着一张白布，在场的人都没人说话，显得江只舟的哭声悲恸又哀伤，整个手术室都弥漫着一股悲伤的因子。

小天这只狗狗敢到三个月，却因为上次跟她一起被大火困在房间中，段小然虽然当时一直紧紧抱着它，避免它受伤。但因为当时火势太大，就连段小然一个大活人都被烟雾活生生呛到，更不用说那么小，抵抗能力根本不及人类的小狗狗了。

虽然小天最后也跟段小然一样被救了出来，但它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在这段时间内，它一直在宠物医院接受治疗，昨天段小然还听到消息它情况有所好转，但没想到还没过二十四小时，它突然就这么没了。

段小然突然感觉心头有一团棉花堵在那里一样，闷闷的，异常难受。

“医生，它……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不是昨天情况才有所好转吗？怎么突然就……”

“昨天看到它精神比之前都好，也开始尝试吃东西，但是今早我们过来的时候，却现它已经快不行了，所以我们立即给它动手术，但是……它内部器官已经严重衰弱，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段小姐，实在抱歉。”

大家都知道，小天当时受伤很严重，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全然是凭借自己毅力撑到现在。

虽然段小然跟它相处时间并不长，但是它依赖她，这是段小然比较意外的事情。

毕竟抛开段小然本身就喜欢狗狗之外的原因之外，她和这只狗曾经也一起相处过，已经对它产生了很浓厚的感情。

所以对于它的坚强，段小然是很感动，但同样也很心疼。

段小然垂下头，深深吸了一下鼻子，抬手自然抹掉眼角那一滴潮湿。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软弱的一面。

“我知道了，谢谢。”

她转身看向江只舟，许是哭累了，哭声相比之前小了很多，但那闷闷的哭声，段小然还是能清晰的听到。

她看着她，满脸歉意：“江小姐，对不起……”

江只舟缓缓抬起头看着她，目光带着憎恨的冰冷：“对不起？”她冷笑一声，“段小然，你的道歉很廉价知道吗？要不是因为你，小天会就不可能临走之前还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

“我亲眼看到它痛苦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就连喘气都要费好大的力气，可偏偏……我却只能站在旁边无能为力！段小然！你明不明白我的感受？！”

“对不起……我明白……我都明白……”

这种感受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因为自己曾经也亲身经历过，眼睁睁看着那只流浪狗托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走回来，看到她的时候，还忍不住摇着尾巴，想要磨蹭她的脚踝，但是那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它却再也没有力气走过来。

最后，段小然抱着它慌忙朝宠物医院跑去，但最后还是没能把它抢救过来。

那一年，她第二次经历了什么是分别，当年，段小然才十岁，正读六年级。

而第一次的分别，是在这个狗狗离开的前一天，那个在大雨天之下遇到的白衣少年，以同样触不及防的方式选择了不辞而别，让她手里因为纠结，却一直迟迟没有送出去的明信片断送在这片倾盘大雨中。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分离……是一件那么悲伤的事情。

突然啪地一声巨响，那道巴掌声如雨天突然响起的雷鸣声，带着强劲的冷冽和阴狠，在静寂的医院里久久回荡。

“段小然！你根本就不会明白，小天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

段小然感觉脑袋有些懵，仿佛有无数个苍蝇在耳边嗡嗡地叫嚣一样，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能听清楚外界的声音。

口腔中满是腥甜的味道。

段小然知道在这件事上她确实理亏，但还是没想到江只舟居然会动手打她。

她眸色微冷，神情带着一丝不悦，直直回视她，道：“江小姐，小天的去世，我心情跟你一样很不好受，我也向你真诚道歉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小天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难道你也没有任何责任吗？要不是你的疏忽，抛下它突然离开，它也不可能会一直在那个房间内等你，更不可能跟我一起遭受那场大火的灾难！”

谁都不想生这样的意外，在这场意外中，段小然跟穆臣逸和小天都是受害者，她对小天的自责和悲痛，只是因为无法保护它的生命安全的自责和对于一条小生命离开的悲痛。

仅此而已。

更不可能跟江只舟口中所说的意思一样，是因为她，小天才遭遇此难，她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

“你……什么意思？”

“江小姐，你是小天的主人，也是它唯一的监护人，现在小天已经会汪星球了，我希望您不要太难过，好好陪它走最后一程，这也算是你作为它主人为它做的最后一件事。”

“你……”

江只舟挥起手又想打过来，段小然比之前有了一些防范，抬手正要抵挡她那一巴掌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冒出来，比她更快速地挡住了江只舟挥过来的手臂。

“只舟，你在干什么？！”穆臣逸阴沉的声音从段小然的头顶传进她的耳膜中。

她迅速扭头看去，果然看到穆臣逸那张俊脸上一片阴冷，薄唇紧抿着，脸色黑得可怕。

“穆臣逸……”

他怎么过来了？

段小然话音刚落，腰间就被揽住，收紧入他的怀中。

“逸？你……你怎么过来了？”

他的视线一转，落在段小然那正印着鲜红五指印的脸上，本来带着冷意的眸子更加冰冷，瞬间让江只舟感觉有一种身处冰窖的感觉。

穆臣逸的视线重新回到她身上，冷冷看着她，就跟一块无法融化的雪石，冰寒刺骨，还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告诉我，为什么要打她？”

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地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随时都有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