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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二)

婵娟托着初十的手手一轻,回过神儿来时便见初十已经倚着她软软倒地,婵娟一惊,复又笑了。

面上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孩子——

婵娟伸手将初十轻轻放回床上,抬手取下木盆,盛了冰凉刺骨的雪水,垂头将浸了水的素绸放在初十滚烫的额头上,在床边坐下,盯着在梦中紧皱着眉,却一声不吭的初十,这个孩子,究竟经历了些什么?

初十醒来的那一日,大雪初歇,天气晴好,初十微微睁眼,只觉得脑袋如撕裂一般的疼痛,他眨了眨眼竟然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

“呀!你醒了。”随着一声轻笑,女子推门而入,正是婵娟。

“师、父……”初十张口却现声音嘶哑之极,咳了咳才勉强道。

“给。”婵娟将一粒乌黑的药丸放进初始手中,“这个清脑止疼的,刚醒,头一定很疼吧?”

初十张口吞下,头痛稍缓,“师父——”

“你命还真大。”婵娟将手中的托盘放下,慢慢将初十扶起来,让他靠住床头,自顾自得道,“你可知你睡了整整三天,药都是硬塞进去的,我以为你熬不过来呢……”

初十低下头,掩饰微红的眼眶,何时有人对我这般好?

“记住了,我叫婵娟。”婵娟微笑,“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初十垂着头瞧着那面,往昔的场景终于浮现。

九岁那一年,号为一清的道士被爹请到了家中,而自己这个最不受宠的九子,也被请入了大厅,一清指着他连连摇头,“家主宅中不幸,皆由此子引起,他娘亲早逝,可不仅仅如此,长此以往家族也必定招他所累。”

他见爹脸上神色骤变,“可有解?”

一清笑了,“两解,一是常伴青灯古佛,二是……”一清没有说出口,只是动了动唇。

死!

“我家族中绝不能出现出家之人!过来!”

他没死,是的,他还是逃了。

宝剑的亮光刺的双眼生疼,有人拼了命抱住爹的腿,声泪俱下的哀求。

最后一次回顾,他清清楚楚看到了那金字牌匾,只愿与这座华丽的牢笼,再无瓜葛!

终究还是只愿……

初十日渐康复,这一日,他裹了厚厚的斗篷,站于梅树之下,看雪打梅花,鼻间是馥郁的梅香,耳边却突然响起哀怨凄婉的笛音。

初十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笛音,使人听之断肠?

循声找去——

“师父?!”

婵娟依旧一身白衣,唇边横了碧绿的玉笛,那哀婉的笛声正是从婵娟红润的唇边流泻而出,她闭着眼,身上笼了一层凄凉,初十怔怔的看着她,鬼使神差的向前走了两步,却不经意间踩到脚下被吹落的树枝。

嘎吱——

“!”婵娟回头,周身的凄凉之气倏然不见,又是初十熟悉的笑意“阿十,你来了?”

无忧无虑,没心没肺似的。

自从初十醒来之后,婵娟便一直这么叫他,说这样亲近些。

“师父……冬天快过完了……”初十定定的瞧着婵娟,道。

“是啊。”

“梅花这么好看,师父,我们去酿梅花酒吧?”

梅花……酒……

“阿十,你知不知道梅花酒的来历?”

在美丽的三峡,20岁的喜郎以捕鱼、狩猎为生。一天,他追着一只鹿进了深山,穿过一片梅花林,到了大峡谷前。

眼看鹿无处可逃,喜郎搭弓欲射,谁知它却跪了下来,喜郎大吃一惊,上前一看,原来是怀胎的母鹿,为腹中的孩子在求情。喜郎心中不忍,放下弓让鹿离开。天色已晚,喜郎就在峡谷边生起篝火,吃了干粮,便睡去。喜郎善良的举动感动了正在守护梅花林的仙女,她为喜郎献起舞来。

喜郎在梦中听到美妙的歌声,见一身素白罗裳的少女在篝火旁轻歌曼舞,宛若天仙。喜郎看得呆了,忍不住开口“你……”话刚出口少女便不见了。喜郎从梦中惊醒,现地上留有清香的梅花瓣,便拾了起来。

天亮后,喜郎见林中的梅花与拾到的花瓣毫无二致,他怀疑遇上了仙女。决定在原地住几天。半夜少女又出现在篝火旁,翩翩起舞。喜郎静静地看着,不再去惊动歌舞中的少女。喜郎看着少女天天半夜轻轻地来,清晨悄悄地去,对她的爱慕之情油然而生。有晚那只放生的鹿,颈上挂着一卷锦书,走到喜郎跟前。

喜郎把锦书打开:我是梅花仙女,司职梅花林及周围生灵的守护,今天要回天庭述职,冬天再到人间,你的善良能干我都看见,所以才夜夜为你献舞,只是人仙殊途,不能相见。如果喜郎有心,不妨天亮后收集林中的梅花,装坛后浸在山泉中七七四十九天,再将花瓣取出煮酒,然后挖地三尺,把酒坛埋下九九八十一天,便可酿出举世无双的梅花酒。等梅花再开的那天,取出梅花酒沿峡谷的天坑洒下,美酒自会流入天庭的琼池。那时就可向玉帝求情,辞去仙籍嫁给喜郎。

喜郎看后高兴极了,把所有梅花收集在坛子里,浸山泉七七四十九天,煮酒埋地三尺八十一天。转眼到了梅花待开的那天,喜郎打开举世无双的梅花酒,酒香溢满了梅花林,鹿和动物们都跑了过来,成群的喜鹊也在枝头跳跃。喜郎沿峡谷的天坑将梅花美酒倾下,酒花形成一道绚丽的彩虹,光芒四射。酒香传到天庭,尝到美酒的玉皇大帝,答应梅花仙女请求,但必须每年给天庭酿造梅花美酒。

梅花仙女回到梅花林和喜郎结为了夫妻,婚后专酿梅花美酒为生。把供天庭后余下的美酒,用他们夫妇俩的名字起名为“花嫁喜”酒,专供人间结婚时饮用,花嫁喜酒则象征着爱情的天长地久。梅花仙女嫁喜郎的故事成为浪漫爱情的象征,许多男女青年结婚前,都要来梅花林,喝花嫁喜酒,并在林中相守一夜。“喝了花嫁喜,永远在一起”一直流传至今。

“走罢!”婵娟收了玉笛别在腰间,突然问“你相信么?”

“什么?”

“你说梅花酒真的能永远在一起么?”

可为何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一直不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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