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眷往昔时，到此断人肠（四）

夜。

晚风吹的竹叶儿沙沙作响，初十倚着床头疲惫的合上眼——

一阵清幽的梅香，一曲哀婉的笛音。

他身体轻的像空气，有人将他轻轻一推，便飘出很远。

眼前人影晃动。

一袭白衣，一根玉笛，一头披散的青丝，一双哀戚的眼。

那支笛子，不是在我怀里的么？

婵娟回过头来，凄凉一笑，“你，是来杀我的？”

一道剑光扑面而来——

那是无情却又极度纏绵的一剑！

初十的身子仿佛被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一把泛着幽冷光泽的长剑被一只手送进婵娟的身体。

在白衣上绽开一朵又一朵妖艳的血花。

指尖温热，有鲜红的液体滴下，婵娟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抚上他执剑的，不停颤抖着的手，“阿十啊……”

血色慢慢晕开，染满整片天空，“不，不！不是我，师父……怎么会……不要！”

“阿十，阿十？！”有人抓着初十的肩膀摇晃，连声叫着他。

“……”初十张了张干涩的唇，“顾大哥……！”

“嗯。”顾清竹顺势坐到他床边，“阿十，做噩梦了？”

初十不由自主的白了脸，聊了聊汗湿的，低低应了一声，“顾大哥你怎么会——？”

“嗯，听你这里有动静，过来瞧瞧。”

大约是被吵醒了吧。

初十突然没了话，房里慢慢静下来。

“哎呀，二夫人，竹苑的规矩，你是不能进的呀！”

“让开！”

“二夫人……二夫人，这大清早的，都还没起，您还是请回吧！”

“你敢拦着夫人！”

两人听到吵嚷皱眉的瞬间，陈茹已经直直的闯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一愣，又以帕掩唇大笑出声，“哟嗬，大清早衣衫不整，昨夜你们莫非是共赴巫山？”

陈茹把手帕放下，看了一眼初十，“佩儿，我们别搅了人家的好事，走！”

“耶？”书墨跑进来，只见到陈茹离去的背影，“嘿，刚才来势汹汹的，就这么走了？”

“嗯。”顾清竹站起身来，拍了拍衣上的皱褶，“书墨，随我出去。”

书墨看了初十一眼，红衣少年好看的勾人。

只是……

书墨把眼一垂，随着顾清竹往外走。 初十在床上怔了很久，一只手紧紧握上另外一只手，在梦里，就是这只手握着剑——

用力甩了甩头，他暗自嘲弄，什么时候自己竟也相信这些虚幻的东西了？

深秋的晨风还很凉，沈相言在马上拢了拢自己的领口，突然挑眉无声的笑起来。

阿十啊，你的决定我改变不了，那就找一个能改变你决定的！

有风肃然而起，掠过沈相言猎猎作响的长，掩藏了他轻轻的叹息。

沈相言去了梅林。

他要去找婵娟。

梅林。

婵娟负着手，面前正对着的是那片空地，初十以前经常在此练功的那片空地。

只是物依旧，人却已经不在了，就算人在，心也……

白绫翻卷，婵娟抬眼，“沈家主？”

“好眼力！”也不待马停，沈相言利落的翻身下马，任由马儿哒哒的向前走了十几步。

婵娟微微哼了一声，双手抱在胸前，并不言语。

“远道而来，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终究还是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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