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烽烟将起苍生祭(1)
“血逆祭坛?”光这名字就令人不寒而栗了。
谢瑾宸神色凝重地道:“嶷山是瀛寰大陆上最高的山,是最接近天的地方,那人在嶷山之上设下血逆祭坛,是要把整个东夷之地的生灵都作为牺牲,摆在祭坛上!那些怪物就是祭祀的死灵,而舒兄,你我以及这东夷的百姓,就是这个血逆祭坛上的生灵!”
舒白脊背寒,“你是说……只要这场祭祀开始,整个东夷之地都将会变成坟场?”
“不错!”
“那么祭祀什么时候开始?”
谢瑾宸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很久以后,也或许就在明天!”
世将乱兮妖孽出,可能傲因为患就是上天给的警示。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舒白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观察着他每个神情的变化。
谢瑾宸沉默了会儿说:“如果不知道,可以默不作声地走开;可既然知道了,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舒白自嘲地道:“能设下血逆祭坛的人,绝非普通人,而我们不过是芸芸众生。所做的一切都可能只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谢瑾宸道:“不去行动,哪里知道自己有多大力量?万一不是蚍蜉,而是苍龙呢?”
舒白笑了起来,赞赏地拍拍他的肩膀,豪气干云的道:“好个蚍蜉苍龙!那我也和你一起,看看我们俩到底是蚍蜉还是苍龙!”
谢瑾宸才要对他刮目相看,下一秒就见他缩成虾米,蹲在树根边,可怜兮兮地望着谢瑾宸,“可是肚子好饿啊,感觉还没有成苍龙,就要被饿成死虫了。”
那双眼清澈如水,那张脸清丽绝伦,那个人……
我瞎!我瞎!我瞎!
自我蒙蔽三遍后,谢瑾宸从包袱里拿出包糕点给他,是临走时乔雪青给他包的,用鲜花做成的。
舒白双手捧着糕点啃,塞得两腮鼓囊囊的,眼睛水汪汪的,差点没感激涕零,含糊地道:“谢兄你太好了!”
他皮肤本就白,吃东西的时候,两腮一鼓一鼓的,倒有点软萌萌的意思,谢瑾宸忍不住去戳了戳,嗯,手感不错。
舒白这一天一夜经历了太多恐怖的事情,连口水都没有喝,此刻又饿又累,狼吞虎咽起来,结果吃得太急就噎住了,眼睛都红了,水汪汪地看来,还真是楚楚可怜啊。
谢瑾宸摸摸下巴,觉得自己也没有瞎得太厉害,这个样子还是有点看头的。体贴的递个水壶给他,温柔地道:“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舒白感动的泪眼汪汪,深情地注视着他,“三郎,你真好~”
谢瑾宸微微一笑,无限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宝宝乖!多吃点,长得肥肥胖胖杀了好过年……”
舒白:“……”默默地缩回树根下啃他的糕点。
吃完后两人又开始找入口了。
那些双头怪物与沬邑古国有莫大的联系,沬邑古国原是山鬼一族建立的国度。乔雪青也守在嶷山之上,这个祭坛肯定与山鬼有关系,或许到那个山洞里就能查到些关于血逆祭坛的东西。
然而翻遍了山头也没有找到,那个洞好像和那裂缝一样消失了。到最后舒白都对自己产生怀疑了,絮絮叨叨地道:“难道真是我记错了地方?不能够啊,我方向感一向很好的……”
谢瑾宸没理会他,继续寻找。过了会儿耳根子一下清净了,他还有点不适应,“终于絮叨够了?”
以往他搭腔舒白会越说越厉害,这回竟然没有回声,他诧异的回头,就见空荡荡的树林里半个人影也没有!
“舒兄!舒兄!”他喊了两遍,一点回声也没有。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突然消失了,连个声儿也没有?舒白那样的功夫,什么东西能神不知鬼不觉得将他掳走?
谢瑾宸望着舒白最后蹲的那棵树,眼神冷冽。接着拿出大昭剑来,血红的剑身猛然刺入树杆上,接着令人惊奇的事情生了,那树竟然出一声痛呼。
“放人!”
“他已经被我吞了。”
“是么?”他冷笑着一弹指,凤鸟从玉冠里飞出来,那树见着凤鸟明显的抖了两下。
谢瑾宸对凤鸟下令,“烧了它!”
没想到老凤凰栖在梧桐枝上,傲骄地仰着头,根本不甩他。
谢瑾宸:“……”
那树见此诡异的笑起来,“凤凰乃是神鸟,岂会听你这毛头小子的号令?真是可笑。”
谢瑾宸默默地从衣襟上捻出根竹子,刹时便出现片竹林,竹子开出雪白的花来,幽香细细,接着花落竹实生。老凤凰顿时眼冒小星星,扑腾着翅膀要去吃竹实,却见谢瑾宸衣袖一挥,竹实纷纷落入袖中。他负手而立,一派高冷形象。
老凤凰用翅尖揉揉鼻子,委委屈屈地道:“老鸟我几十年没吃东西了,肚子饿,没火……”
一把年纪了还卖萌什么的忒可耻了!
谢瑾宸松动了,伸出手来,掌心一捧竹实。老凤凰顿时开心起来,欢快地拍着翅膀,一下一下地啄着竹实。
谢瑾宸微笑着拂拂他的羽冠,“好好表现,一会儿带你去喝醴泉。”
“主人万岁!”老凤凰表示十分满意,拍拍自己的肚子,仰颈长啸,眼见一口火就要喷出来,那树害怕了,“别烧别烧,我并没有吃他,我就一守门的,他进门里去了。”
谢瑾宸又掏出捧竹实来用梧桐叶包着,“你在这慢慢吃,烧不烧它再听我命令。”
老凤凰有竹实万事好商量,“去吧去吧!”
树张开了门,谢瑾宸一脚踏进绿野。
足下是一片草甸,草甸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繁花,时而一抹浅紫,时而一片鹅黄,五颜六色,绚丽夺目。一道溪流划破草甸蜿蜿而去,溪水呈青蓝色,清澈见底。
宿雨刚过,草尖上犹沾着水露,缈缈云雾从山峦泻下,半遮着草甸容颜。
有笛声从云雾里传来,清扬悠然,潇洒肆意。
恰此时,风过云散,开满浅紫野花的草甸上,有人长身玉立,衣冠胜雪。他手执青竹笛,唇齿轻启,便有乐声流泻而出。风牵起如雪的衣袂,飘然如谪仙临世。
谢瑾宸愣怔地望了他半晌,唤道:“……大哥。”
谢笠未听见他的呼唤,兀自吹着笛子,眼睫微垂,眼角一粒血痣嫣然夺目。曲子结束的时候,谢胤和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走过来。
那孩童就是十五年前的谢瑾宸。
谢胤将件披风披在谢笠肩上,后者冲他微微一笑,系上衣带。小瑾宸献宝似的捧上顶花冠,谢笠宠溺地揉揉他的顶,小瑾宸便笑起来,那双桃花眼弯成月芽状,扯着谢笠的衣袖撒娇。
花冠是用草甸里的野花编成的,搜齐了各种花色。谢笠看了会儿,忽地狡黠一笑,将花冠戴在谢胤头上。一脸威严端肃的谢胤,佩戴上花冠说不出的违和,兄弟两人笑开来。
谢胤无奈地摇摇头,却并没有摘下花冠。
潇洒的大哥总以逗弄二哥为乐,二哥每每无奈却也纵容着他。他那张冰川脸也只有在面对大哥时,才会有春花乍放。
而后谢笠牵着小瑾宸的手,与谢胤并肩向花丛里走去。他的腿那样健康有力,行动自如。
谢瑾宸像个旁观者,观看着十五年前的种种。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出游,在淇水之上,沬邑古国。
他跟着三人,走过无尽的草甸,无穷的野花,无迹的云雾,希望这条路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他不敢出声,生怕惊醒了他们,惊散了这场梦。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哥和二哥了,他愿意用一切换他们笑颜如初。
草甸的尽头是雪山。此时云雾被风吹散,雪山露出真容来。山势峭拔,冰川林立。这时节是沬邑古国的夏天,积雪融化,形成一道道的瀑布倾泻而下,汇入山下的湖泊。
这湖泊是古冰川湖,湖里沉淀着古生物,因此水色与别处不同。边缘的是浅白色,随着水位越深,水色渐渐变蓝,到中间已是青蓝色。
有人立在青蓝色的湖水之中,踩一苇渡水而来,荷衣蕙带,凌波微步。
那人到来前,谢笠摘下谢胤头上的花冠。他虽爱逗弄谢胤,在有外人的情况下还是很维护他形象的。
来人是乔雪青,他唇齿含笑,那眼瞳比湖水都要清澈美丽,悠然吟道:“客从远方来,衣上凭古雨。”
谢笠笑道:“问客何所来,但为沬邑春。”
“此刻山花正好,小酌已俱,请与君饮。”随着他衣袖拂过,草甸上出现一张桌几,上面陈放着几壶清酒。
四人幕天席地而坐。
乔雪青指着这片草甸说:“此处名为凭古草甸,取凭栏怀古之意。我族历任君王皆羽化于此地,他们的蝶翅化为草甸上的花朵,故而这里花呈七色。”
他又指向那方湖泊,“此湖名为胎衣湖,是我族的紫河车。”
谢笠微讶,“紫河车?是指胎衣?天地之先,阴阳之祖,乾坤之始,胚胎将兆,九九数足,胎儿则乘而载之,飘荡于万里天河,故称之为河车。母体娩出时为红色,稍放置即转紫色,故称紫河车。”
乔雪青点头,“对于我族来说,此湖便是紫河车,我族由此湖孕育。每到夏日,湖里便会生出莲叶,半月之后长出莲花,等莲花开时便是婴儿出生之日。”
谢瑾宸向湖里望去,果然水下已有尖尖荷叶。
如果将这湖掩埋了,山鬼一族不就无法孕育后代了?这个想法忽然升起来,谢瑾宸立时觉出不对来。这应是山鬼一族最重要的秘密,纵然乔雪青与大哥是莫逆之交,关乎整个族人,他怎会轻易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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