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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微凉人安好

文 / 叶薇安

“时间就像周杰伦,表情冷冷的。”这是唐依依的名言。入学那段时间,我和唐依依轮流迟到,因此被罚中午在教室抄写课本。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

她主动给我打招呼:“哎,你叫什么名字?”

“冷浩。”

“我叫唐依依,你抄完帮我抄一下哈。”

“啊——”

唐依依笑眯着眼,然后从书包里掏出几个“喜之郎”。我就情不自禁地答应了。

唐依依喜欢吃的,我也喜欢;唐依依喜欢听的歌,我也喜欢,因此她把我当朋友。

那个叫“ounc tals”的手机游戏,我只能玩到第五关,而唐依依能玩到第十二关,因此我第一个崇拜的人就是唐依依。

她喜欢我们家楼下的木棉,木棉开花时节,唐依依常常来吃我妈做的甜点,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看木棉花。

唐依依说,她这辈子哪儿都不去,就留在广州看一辈子木棉。

可是事情有变,唐依依暑假要去北京旅游,我也去了。在北京唐依依认识了一个外国男孩,她当他的导游,叽里呱啦说什么我不懂。我只是跟在后面。

唐依依恰好那几天过生日,在北京的老饭店,唐依依的叔叔阿姨就座,旁边还有那个外国男孩。我只好不停地喝汤,不停地上厕所。从饭店出来,唐依依停了一下脚步,问我:“冷浩,你的梦想是什么?”

“啊,我……我想当导游。”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当导游。

“太好了,我也要当导游,我要给外国人当翻译。”

“呃……”北京的街道上飘满槐花,我的话音戛然而止。

从北京回来,唐依依变了,一心扑在“Englsh”上。我妈也不知趣,让唐依依给我补英语。夜色宁静,我送唐依依回家,走到路口唐依依说她的叔叔想接她去新西兰读书,让我给点建议。我能说什么呢,去吧。

八月蝉声袭来,我静静地看一本叫《他的国》的书,手机响了,打开看见唐依依的短信:我今天走。我愣愣地看着短信,蝉声将我淹没。关机,走到楼下的小店,一个人买了两个冰激凌,咬下去,牙齿彻骨地凉。

唐依依走后,我就感冒、打喷嚏,长荨麻疹。

再见到唐依依,是第二年夏天,唐依依回来参加姐姐的婚礼。唐依依长变短,皮肤更白,眼睛更大。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说的是:冷浩,你老了。

“我老了多少岁?”

“嗯,至少10岁。”然后是唐依依哈哈的笑声。

“你离开多久了?”我笨啊,一年嘛。

“好像差几天一年。”之后我们都沉默了。唐依依转移话题说:“木棉的花落了吗?”“落了,现在都8月了啊,木棉3月就开了呀。”其实这些对话傻到家了。之后我送唐依依回家,在一年前告别的地方,唐依依问我:“我想去北京看槐花,一块儿去吧?”

我说我要参加足球比赛。唐依依“哦”了一声,说那好吧。三天后我曾尝试过去机场,看一架一架的飞机起飞,之后又折了回来。

在机场我买了很多旅游杂志。其实唐依依走后我才认真考虑过当导游的事的,得出的结论是:绝不干。

漫长的黑夜,无风无雨,我回忆起与唐依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心想:“你为什么要去外国呢?难道没有什么能留住你吗,唐依依?”“也许有一点点东西吧。”我自问自答。

时间其实过得很快,楼下的木棉开花时,班长送来一封信,让我转交给唐依依。信封上全是英文,但我认识“唐依依”这三个字。我拆开了信,彻夜查《英汉大词典》后,终于搞明白了信的内容。信是那个外国男孩写的,问她怎么不跟他联系,他想邀请唐依依去美国。

我惊奇,难道男孩不是新西兰的?唐依依去新西兰不是去找他?他们这一年多没联系?难道他们并没有什么?

我找到唐依依的邮箱,给她写了一封邮件。我在邮件里说:木棉花开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但邮件却石沉大海。

后来我从唐爸爸那里得知了唐依依出国的原因,原来唐依依的母亲在她9岁时去外国了,再也没回来。唐依依一直想去找她母亲,只想问问她的母亲有没有爱过她。唐依依是个倔犟的孩子。

我再次给唐依依写邮件,我想告诉她,“ounc tals”我已经能玩到第十关了。打开邮箱,突然出现一封唐依依的邮件,她在里面只写了一句话:“错过了木棉,我不想错过槐花,冷浩,北京见……”

高考后,唐依依回来了,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她的母亲,这个一直在新西兰流浪的女人。唐依依找遍了新西兰,终于找到了她。

北京的槐花未落,我和唐依依在长城相遇。

“你回来了啊,还好吗?”

“回来了,跟想象的一样好。”简单的对白后,我有些语塞。

凉风习习,跟在唐依依后面,我想到一句话:岁月微凉人安好。

“那么,时间还像周杰伦吗?”

“很像,很像他唱的那些美丽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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