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画像·陈如意
“纵然他可以通过伪装让自己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可是心理的扭曲依然存在。”
“结妻子的死,很有可能就成为了引起江宇爆的点。”沈月对自己的推测做了简短的总结。
“你是说,江宇妻子的病逝,刺激到了江宇,这才让他走上了杀人这条路?”李荣似乎摸到了一丝头绪。
“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不过从当铺老板所说的,江宇妻子病逝的时间,与龙王杀人案生的时间相距不远来看,这一推测极有可能成立。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李荣欣赏地看着沈月,目光专注。
“我打算从江宇的妻子入手。四名死者当中,必定有人同江宇的妻子有关联。”
说做就做,李荣派人找来了当铺掌柜的,让衙门里的画师根据他的描述,为江宇的亡妻陈如意描绘了一幅画像。
供职于衙门的画师显然技艺精湛,单凭当铺掌柜的描述,就把陈如意的样貌勾勒出来。
后来又在当铺掌柜的提议下作了些简单的修改,画上的女子与生前的陈如意已有九分像。
令沈月没想到的是,江宇的妻子竟然是这样一位气质出众的清丽佳人。尤其是那两弯柳叶眉,似蹙非蹙,仿佛笼着一层愁绪,真是我见犹怜。
这样数一数二的好相貌,若是生在高门大户,也就罢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将来亲事的助力。
可是放在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家里,那简直就是灾难。
没有时间让沈月感慨太多,她和李荣、天宝一起,拿着画册去打探消息。
他们最先找上的,是王卫的同僚。
向他们出示过陈如意的画像之后,这些人都摇头,说并没有见过这样一个女人,也没见王卫和哪个女人来往过。
“那老小子,抠门得很!吃进去的银子就别想让他吐出来!平日里兄弟们去喝花酒,他从来都不去的。”
“说是什么色字头上一把刀,根本就是他婆娘管得太紧,没机会!”
沈月听见这群兵痞说荤话,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她知道,作为一个状师,什么样的场面都可能经历,这只是小儿科。她要尽快适应才行。
倒是李荣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轻咳了两声。
现在已经能够确定,第一名死者王卫和陈如意并无干系。接下来,要去的是第二名死者,富商陈诚的家里。
要说这陈诚,也算是幽州城里的一位人物。
他年轻时从跑堂的杂役做起,后来开起了自己的酒楼食肆。短短二十来年的时间,他就让陈家成为了幽州城里数得上名号的豪绅。
陈诚的生意做得大,人品却不怎么样。眠花宿柳是他生平最大的爱好,坊间还有传言,说他曾强抢良家妇女。
沈月一行人来到陈府,被陈大管家迎了进去。陈大管家还要张罗着丫鬟们上茶水上点心,却被天宝叫住了。
“陈大管家,您也不用忙活了。您看看这画像上的女人,你可见过?”
天宝将陈如意的画像摊开展在他面前,同时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有那么一瞬间,这位陈大管家睁大了眼睛。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陈大管家正想否认,李荣却在他前头开口:“事关能否揪出害死陈老爷的真凶,陈大管家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
“这……”陈大管家迟疑了一瞬,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小的的确见过这个女人。那天,我们老爷把她从外面带回来……后来那女人染了病,病得厉害,老爷就把她送走了。”
陈大管家说得好听,“带回来”?抢回来还差不多!
沈月和李荣对视一眼,找到了问题所在。
……
他们没有在陈家逗留太长时间。在得到了陈诚曾经掳走陈如意的确切消息之后,沈月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幽州城的大小医馆中。
当铺掌柜的不是说了,江宇为了给妻子治病,把家里、身上能当的东西都典当了。
既然要治病,肯定少不了看病,抓药。大不了将幽州城里的医馆全都打听一遍,总会有收获的。
衙门里的画师将陈如意的画像临摹了几份,分别由几队差役拿着,到幽州城内各医馆、药铺走访、调查。
只可惜他们都扑了个空。最后,还是沈月一行人,在一间隐藏在巷子深处的无名医馆里,打听到了陈如意的消息。
与别家医馆不同,这里坐诊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女大夫。她头盘得干净利落,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这位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女大夫笑起来的时候,两颊的酒窝冲淡了她身上的精明算计,让她看起来有几分和蔼可亲。
“我们并非来此求医问药的,实际上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您见过画上的这名女子吗?”
沈月也不记得,这一天里,自己到底说了多少句相同的话。
城东这一片区域的医馆、药铺全部由他们三人负责寻访,她在外奔波了大半天,感觉腿和脚都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女大夫上下打量着三人,直到天宝亮出腰牌,她这才肯开口。
“见过。她是我的一位病人。”
“她得的是什么病?”
“花柳病。”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沈月的心上。她原以为,陈如意得的是什么急病,却没想到,竟是……
女大夫叹了口气,幽幽道:“她丈夫背着她找到我的时候,她已经药石无医了。就算是日日喝着参汤,也不过是勉强续命而已。”
以江宇那一贫如洗的家境,想要用人参吊命,把他卖了都不够。
沈月一时心乱如麻,她不知道该说陈诚死有余辜,还是该说江宇替天行道……整件事情中,从头到尾最无辜的,就是陈如意。
陈诚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不仅奸污了陈如意,还害她染上了花柳病……也难怪江宇会如此恨他。
江宇把他淹死在长月江,让他死个痛快,都算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