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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犹不及

抿紧了唇,刘伶不搭话。

顾楚雄就这么笑得张扬灿烂,眼神露出一股子狠劲儿,笑着看她。

“真没想到啊,这才多大点儿的工夫,凭姐姐的能耐,居然也能帮团子凑足九桃瓶的钱……你让我,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

“感谢”这俩字,几乎是磨着牙,蹦出来的。

寒风呼啸,有阴风剐着头皮,无限森冷地掠去。

顾楚雄的眼神冷得让人心悸。

“……你想怎样?”

沉默不下去了,老姑娘的手,紧紧地握着包上的带子,依然不相信一个漂亮得和娃娃似的男孩儿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儿。

都是楚辞吓自己,害她总有诡异的联想,仿佛这男孩儿从口袋里掏出的就是一把小刀,轻而易举的就能结果自己。

怎么可能啊!

使劲摇头,晃掉那些可怕的联想,她勉强不让自己露出怯意。

顾楚雄笑嘻嘻地道:“您帮团子还债,这是英雄救美,还是哪一出好戏啊?姐姐那么讨厌团子跟我吗?”

英雄救美,说的自然是刘伶帮团子垫钱的那一出。

那么嫣润的红唇笑嘻嘻吐出一句话,却忽地刺中刘伶脆弱的心脏。

“你……开玩笑的吧,呵呵……”她费力吞了吞口水,尴尬地笑着,实在不愿意相信顾楚雄真做的出这么阴损害人的坏事儿。

“啪、啪、啪!”

顾楚雄抽出手,缓慢而有力地拍了三声,在他身后,忽然多出了三个身形彪悍的大汉,一个个目露凶光,冷冷地看着刘伶。

漂亮的大男孩儿站在他们中间,清贵无双,从骨子里透着冷峻。

他就这么从容而淡漠地看着刘伶,眸光中露出淡淡的怜悯,语调轻松而淡漠,“姐姐一个人应付三个,会不会有些为难啊?”

“你,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安安心心地坐着,看姐姐喽。”

小顾笑得好可爱。

一转脸,声音干脆利落,冷得可以冰封万里:“把她打昏了,带走。”

“是。”

大汉们拳头捏紧,出“噼啪”作响的脆裂声。

老姑娘惊得面色惨白,心里把小顾骂得连渣儿都不剩,口里还要说教一番。步步后退,她胡乱抓着包,似乎这样就能打跑色狼。

“你们……你们别过来,我和你们说……做这种事儿可是要坐牢的……”

“扑哧!”

男孩儿笑如春花。

“哎哟,坐牢呀,我好怕啊,大家怕得要死啊!你们说,对不对啊?”抬头看着众大汉,他笑嘻嘻地问了声。

仨人十分配合,气沉丹田,爆出一句:“对!”

被声浪震了震。

老姑娘哆哆嗦嗦道:“……既然害怕,还做这样阴损的事儿,你们就不怕……就不怕遭天谴吗?喂!别……别用石头砸我……啊——”

结束絮叨的是一声惨烈的尖叫。

老姑娘只觉后脑勺被人狠狠捶了一下子,眼前一黑,再没任何直觉了。

小顾指着刘伶,手一挥,利落道:“把她搬车上。”

“是!”

一阵手忙脚乱,诸人好容易将刘伶弄进了车子里,各自坐好。

“走啊!”

小顾看着报纸,等了半天,车上没点儿反应,连火都没打起来。他随手拿起报纸,朝着驾驶位的大汉的脑袋就敲了一记。

甭看脸多凶,到底被小顾压着。坐驾驶位的倒霉催的大汉分外无辜,一扭头,诚恳求教:“顾老师,咱们这是往哪儿走啊?”

“唔,去哪儿?”小顾拧着眉,似乎遇上极麻烦的问题。

老爷子最近来a城了,把这么一尊搬回去,不管搬哪套房子,被老爷子现都要惹大麻烦。

他灵机一动,计上心来,眼前忽的一亮,“去冯栗那儿!”

冯栗在河西那套房子,房主是八百年不去住上一趟的。

何况那儿不仅地方宽敞,时常有阿姨打扫卫生,更重要的是鲜有外人。

车行如飞,没多大工夫就到了冯栗家门口,诸大汉再呼哧呼哧地把刘伶搬了上楼。

冯栗这套房子,小顾老早就惦记上了,刚到a城才遇见冯栗的时候,他无耻地死磨硬泡,愣是弄到了串备用钥匙。

这不,没多长的时间,就派上用场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让他没想到的是冯栗居然在家。

两派人马,确切来说,一派,也就是冯栗一人,单独对着以小顾为的“恶少团体”……

门一开,这俩就打了个照面。

待看清被人拖着进屋的女人到底是谁……

冯栗眼神倏的就沉了下来。

“哥,这房子,借我用用成不?”

老鼠怕猫,这是铁律,甭管小顾在外面再怎么嚣张不可一世,遇上冯栗,把气焰压下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他涎着脸,蹭到冯栗跟前,小心地打着商量。

冯栗不吱声,只淡淡看着他。

空气中,却在不动声色间,有超低压的云层在聚集。

小顾也不是没眼力的主儿,虽然不明白为啥冯栗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也知道冯栗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兄弟情谊的,于是忙解释道:“这个女人害了你家兄弟,哥,你懂的……我本来看中了团子……”

怕冯栗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小顾意淫了一下,满脸春意地补充了一句:“就那个……眼睛大大、脸蛋粉扑扑的,看起来和小兔子似的那个女孩儿,你见过的!”

说到团子的时候,这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

冯栗对别的女人不感兴趣,只静默看着他,挑起了秀气好看的眉毛,那意思,是催他有屁快放。

小顾不敢造次,连忙继续补充解释:“如果不是她帮团子垫足了欠我的钱,如今我早和团子双宿双飞,没准儿现在正在滚床单呢!”

哼,他倒也敢想。

滚床单?

他想得美!

冯栗不耐地看着他。

小顾佯装痛苦地红了眼睛,委屈道:

“哥,我真是无辜的。自打你把我掰弯了以后,圈子里哪个女孩儿不拿有色眼镜看我。你自然无所谓,反正你有生理洁癖,讨厌那些女人往你身上沾,可我不同啊,我一大好的青年,天天打飞机,我容易吗我!你听听我姐咋调侃我的……”

“嗯?”冯栗一挑眉,示意他赶紧说。

一听他开口,小顾立刻来劲儿了,他清咳了两声,退开两步,学他姐拈起了兰花指,捏着嗓子,笑容满面道:

“小顾育比较早,大概是初中一年级,然后就从某种渠道学会了打灰机……然后小时候感觉这个特别邪恶,每次都有一股强烈的内疚感挥之不去,然后为了心里好受点就让自己定下规矩,每次打后都要默写100个单词,错一个重新打十次!

“然后,很久很久过去了……你们知道生什么事了吗?

“对!没错!小顾成了英语类保送生。

“因为他打灰机打得越来越老练了,所以到最后,连女人都不用要了!左手万能,解决所有问题!”

声音尖尖的,像模像样,倒把他姐的神态学足了七成。

沉默中,冯栗没笑,愣在旁边的大汉们,却一个个脸上严重扭曲变形,憋着一脸的笑,比便秘还艰难。

也不知是谁,实在没憋住。

“噗!”

房间里,这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的打破了寂静。

顾楚雄一回头,看见这几个大汉的表情,当时热血“轰隆”一下冲上了脑门,恨不得当场把自个儿的舌头给咬掉。

靠!这里怎么还会有这么几个人?

一开始看见冯栗,小顾就生怕冯栗又出什么花样整自己,所以压根儿忘记了自个儿身后还有仨学生。

那仨大老爷们,平常把小顾当天神似的膜拜,哪知道“天神似的小顾”还有这么一面。

小顾忽然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了。

他说啥不好啊,说这么“励志”的故事,没逗乐冯栗,却白让人看了笑话。

“……”

咬碎一口银牙。

看冯栗依然是那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小顾蓦的现冯栗这是设套给自己钻啊。

故意让自己在人前露丑。

可学也学了,说也说了,还能咋办?

小顾再一次理会到什么叫哭犹不及。

他颓然叹了口气,垂头丧气。

“哥,我又咋惹到你了。不就借个地儿嘛,至于让我这么在人前出丑吗?”肩膀都耷拉下来了,小顾真是对冯栗恨到了牙根痒痒,打又打不过,平时因为心里有这么个坎儿过不去,还总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你想对她怎么样?”根本无视三名大汉,冯栗从地上将刘伶抱起,直接放在沙上,眉眼冷漠地看着他。

“吓吓她呗,这个女人害我和团子劳燕分飞,兄弟我憋屈!”口里说着“吓吓她”,可小顾的眼底分明透着一股子阴冷的倔意。

那是憋屈到极点,恨不得生啖其骨的怒气。

看来,若真让他得手,这个“吓吓她”,恐怕没那么简单。

“吓她?这后脑壳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冯栗的指尖从老姑娘的后脑勺轻轻抚过,那里有个大大的肿块儿,看样子下手不轻。

他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幽黯下来。

男子低垂的眼睑,但见那蝶翼一般浓密好看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那片风暴,所以根本没人看见他此时的神色。

小顾道:“这可不是我下的手,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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