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如果从科研角度来讲, 部落里五十几口人卖了估计都凑不足钱给乌罗当研发费用。
可要是从山珍海味上来说, 乌罗口袋里有一大半都得填给部落当口粮, 毕竟这年头基本上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猎物,全靠命来拼。
不过这桩生意从开头就不公平,自然不可能有个公正的结果,顺道兼职裁判的乌罗决定再度进入森林“交易”。不光是为了床品, 还为了盐, 那个男人虽然送了一筐盐果跟腊肉过来,但就靠着他们那点儿盐存量压根不够过冬, 更别提除这两个身家『性』命攸关的事项之外, 他还要准备下新生婴儿的事。
男人走后的第二天就下了初雪, 这种薄薄的雪花暂时还没办法阻止部落外出的脚步,大人要在冷到完全没办法动弹之前继续工作。
而孩子们则不然,他们的肌肤比起大人更细嫩,极容易在冬日里冻伤,尤其是沾染了水之后。
首领虽然不明白冻伤的缘由, 但是她知道孩子们在冬天最容易受伤, 也最容易生病, 因此所有孩子统一由敷敷看管着, 一道在山洞里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活。
比如说多研究乌罗的武器,或是帮忙做点绳子之类的。
乌罗刻意进入森林,一来是不想行李箱的秘密被察觉,二来是他想把首领或者其他人的猜疑转向森林。
没有谁敢夸口自己已经将整片森林都已经探索尽了,更没有人敢夸口自己可以在森林里抓住一个不知道踪影的人。
行李箱对外人而言不过是一个储物的工具, 即便他们反复探索寻找,根据乌罗昨晚上通过阿彩发现的判断来看,必然是找不到任何结果的。那么合理的怀疑自然会转向森林,亦或者是上苍,更何况一个人在寒冷冬日都要外出交换东西,怀疑箱子反而不合理。
这样即便部落以后发展起来,有外人刻意询问,部落里的人得到的本来就不是正确答案,自然不可能有任何人知道箱子本身的秘密。
既然还有其他的部落,甚至很可能不太远,乌罗不得不谨小慎微一些。
“我要带走十个陶罐。”
乌罗对还在叮嘱孩子们的首领忽然开了口,大大方方地将空『荡』『荡』的行李箱拉开,开始搬运空的罐子。不过罐子有大有小,他发觉还有空位可以添几双草鞋,就又一块儿塞进去,毕竟实在没其他东西好搬了,掷矛器自己都还不够用,箩筐则太大,看来开春还得搞个窑出来。
“换,盐?”首领转过身来,几乎一瞬间心领神会,她忧心忡忡地走过来蹲下,查看了会儿陶器,轻声道,“能换,多少?”
十来个陶罐加草鞋少说也能换两百来袋盐,要是有心都能直接当饭吃了。
吃下去会不会死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乌扒皮眨眨眼睛,伸出两个手指:“两个,陶罐。”
首领紧绷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她松口气,点点头道:“那就,好。”
那就好????
乌罗茫茫然地看着首领,差点以为自己比出的不是个二而是个二十,不过怎么看都不会比错,他手上的确只长着五根手指,另一只手还握着行李箱呢。
首领想了想,可能是觉得太少了,又拉住了乌罗,看起来欲言又止。
这叫乌罗心里一阵激动,难道首领的脑海里就要迸发出『奸』商的火花了?虽然他肯定会义正言辞地拒绝掉首领的痴心妄想,但是一个『奸』商的觉醒,意味着以后教导他们交易的时候会减少许多麻烦。
哪知道首领拽着他的衣服,怯生生地笑了下:“可以,满,一点吗?”
乌罗:“……”
首领看着巫者脸『色』不善,心里有几分忐忑,一般交换盐的时候,都是有盐的部落缺什么要什么,如果需要的人多了,交易的时候并不是给得多就有用的。乌带来的盐吃起来没有一点苦味,而且又细又白,不知道什么样的手艺才能做出这么厉害的盐,乌只拿着陶器去换,很可能还换不回多少来。
“不那么,满,也,可以。”
陶器不过是泥巴捏成的东西,用木头烧一烧就有了,在她心里当然不如盐珍贵。
乌罗简直是恨铁不成钢,不由痛心道:“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要不是施展不开身手,他能当场表演一个痛心疾首、捶胸顿足外加就地撒泼打滚三周半做伸展运动。
首领缩了缩脖子,有点儿不敢说话,她虽然听不太懂,但是看得出来乌罗的确有点生气,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确是太贪心了,赶忙补救道:“有多少,就……就多少。”
不知道为什么,乌罗看起来更愤怒了。
好气啊!
知道的晓得首领是乌罗开设的汉语大班毕业生,不知道的要是以为乌罗纵横商场就教出此等自投虎口的小绵羊,那他这一世英名可以直接不要了。
虽然已经不在现代了,但是偶像包袱还是极重的乌罗仍是两眼一抹黑,顿感心肌梗塞,仿佛就此不久于人世。
“走!”乌罗虚弱地捧着心,“别说话了,我听着头痛。”
首领极为认真地戳戳他的脑袋,不解地纠正道:“头!”
乌罗挡住对方正准备要袭胸的小猪蹄,绝望地重复道:“走吧,快点。我再跟你说两句话就要立刻崩溃了,这年头没有医生还得自己去『药』房拿『药』吃,要是到时候『乱』花钱我就全部都怪在你的头上!你们真是一丘之貉啊,昨天那两个小的脑袋里水装多了用物理的方式试试我脑袋里有没有装水,你今天又来精神攻击我,医『药』费你们赔得起吗?”
这一段话首领就完全听不懂了,见乌罗拒绝,立刻化指为拳,捶在了乌罗胸口,严肃道:“胸!”
乌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立刻丧失了根本就不存在的攻击力,眼睁睁看着首领抓着他的手放在了他自己的脑袋上,纠正道:“头,痛!”
她还跟拍西瓜似的拍了两下!
乌罗很诚恳地看着首领,认真道:“我要不是打不过你,我现在就破了不打女人的誓言揍你一顿。”
首领灿烂一笑,她只听懂了“打不过”三个字。
乌罗开始怀疑首领是在故意搞他,怎么能有人装傻装得这么浑然天成。
等到狩猎队跟采集队都离开之后,乌罗才披上自己平日拿来当被子的大衣,提着行李箱开始往外走。这几天在水边嬉闹惯了的孩子们纷纷站起来,小酷哥跟他最为熟悉,就先跑过来抓紧了衣服,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你,出去?”
“对,我去换盐。”乌罗有气无力地哄着孩子,“你们老实呆着。”
蚩立刻拍拍胸膛,认真抢答:“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乌罗提了提箱子,发觉还真有点沉,这十来个陶罐多少还是有点分量的,他一边提着准备往下走,一边阻止孩子们围聚过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睛都不带多眨几下地随口撒谎道:“我还要去采天上的云。”
“采云?”孩子们异口同声地惊叹道。
仿佛乌罗要去徒手打死一头猛虎。
不过这事儿其实差不多,按照常理来看,乌罗打死猛虎的可能『性』还大……不,一样不可能。
乌罗语重心长道:“对,你们去不了的,去了就没有了。”
小酷哥很不给面子地指向天空道:“云在,飘啊。”
乌罗顿时语重心长不下去了,主要是他天生就不是编童话的料,不然哪还有安徒生什么事儿,他要有这本事还需要战战兢兢每天出去谈生意跑业务,早待在家里数版税了,于是立刻变脸,撕下『共产』主义接班人的伪装,『露』出一张险恶的资本主义地主脸,冷冰冰道:“等我回来你们要是没有做完二十根掷矛器今天就别想吃饭了。”
孩子们顿时一哄而散。
谁知道乌罗什么时候回来啊,这位神秘的巫外出之后从来神出鬼没,有时候早有时候晚,犯不着为一朵老在天空飘来飘去的云跟他作对。
乌罗这才松了口气,拖着箱子往丛林里走去。
他在平日洗澡的小湖里围着块石头搞了个伪装,正适合掩藏行踪。
这次乌罗爬下去就简单多了,十几个陶罐给他的余额充值了两百四十九块,险些变成二百五,他仔细看看近日花销的账单跟余额,离托运的数目还差着一千三百四十一块,而余额里积少成多,算上他的代购费慢慢也有了小六百的数目。
他以前从来没有发觉自己是这么省钱的男人。
不过按照这意思下来,是乌罗还得往里倒贴个八百块钱?
这工钱也不是这么发的吧,一人一天四百来块,高薪行业啊。
乌罗沉思着『揉』了『揉』眉头,询问道:“喂,托运是个什么过程?”
自动结账机上显示出一行:“您的消费不足。”
草!
乌罗努力说服这台智能机:“正所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谈钱之前还得先聊聊赵氏天下呢!讲点情面,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是不是?”
“好的,乌先生,您的消费不足。”
乌罗:“……”
气氛沉寂片刻——
“其实我妈姓赵。”乌罗以一个商人的信誉诚恳道,“我还叫赵罗。”
自动结账机可能是被乌罗的厚颜无耻震撼到了,它沉默了片刻,屏幕上被迫显『露』出托运的详细资料。简单来讲,其实这个托运倒并不是传送或者运输之类的,它会将所有的东西压缩到适合行李箱大小的规模,等到提取到现实之后,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动恢复成原样。
所以要尽快打开压缩袋。
压缩袋收费,三『毛』钱一个,大中小袋售价相同,只有最大袋收一块钱,基本上是拿来装车子的或者大型电器,又或者浴缸的。
乌罗对这个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他实在不缺这点钱,问题是压缩袋的三『毛』钱吗?问题是要倒贴的八百多块!
他决定先看看棉被的情况,说不定只买一两床能背出去呢?
商场里的家具店起码有四家正常店铺的规模,说是个小型家具城也不为过,自然设立了仓库房,里头什么都有,堆着足够多的棉被供以乌罗挑挑拣拣。他撇下上千的鹅绒被,直接冲进了仓库的棉被区里,基本上都有包装,底下的价格牌附近还画着一个爆炸图案的惊喜活动。
乌罗蹲下来后看见一条横幅,买三送一。
这里的被子分夏冬季节的空调被跟加厚棉被,而架子上挂着发亮的平板。
由于平板闪烁得过于令人瞩目,乌罗不得不伸手拿下平板,发现后面贴着个指环支架,所以才能平安无事地挂在架子上,而平板里无法回到主桌面,只显示一个选购屏幕。
比起选棉被,平板程序看起来其实更像是平日去酒店或是饭点里选购菜品。
左上角还提供地图分布,显示平板所在地点处于床品仓库。
乌罗点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各『色』各样的商品,他滑下去寻找,看到八斤棉加两米多长宽的特厚棉被价格在一百块左右,还鲜红地写着“爆款特卖”,仿佛双十一双十二加女神节时每家网购店都会打出的营销手段。
不过这个优惠跟买三送一是不能重合的,也就是说要么选这个折扣优惠,要么选买三送一,而买三送一的原价是一床两百块。
买三送一共花费六百块,四床被子约一百五,难道买六床折扣优惠不香吗?
乌罗默默按下选购,正准备增加数字时,忽然发现,这款特卖限量一床被子,且不可刷新。
靠!就说是不是玩不起!
针对于这种优惠手段,通常情况下,人们要么放弃,要么分成多次购买,这就是所谓的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数千年智慧的结晶,纵横商场无往不利的乌罗先生也逃不过占小便宜的悲伤,他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先下了一单限量被,又下了一单买三送一,正苦恼该怎么带走的时候,已扣除余额的家具店亲切而温馨地提醒道:“亲,请问需要送货吗?”
屏幕上出现两个功能:自提、送货上门。
乌罗不由感叹道:“你比门口那个有人『性』多了。”
家具店在金额满五百之后就可以使用“送货上门”功能,它会免费打包商品送到乌罗想送去的地方,节省他的麻烦,不过只局限在商场内。
地点可选择有“超市门口”、“自动结账机口”、“车库入口”。
这三个地方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有结账机,看来它们底下都藏了运输带。
七百元换来五床被子,看起来不少,可得考虑下部落里总共有五十多人,不提盖的,十个人挤一床两米宽的被子也实在太过为难。
乌罗自己盖一床都嫌冷。
除此之外,他总感觉商场是在缓慢地升级,这块平板很可能跟托运的情况的一样的,购物到一定金额才开放便利的功能。
这叫什么,这就叫不是服务不贴心,是你氪金氪得还不够多!
乌罗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可以今天就直接扫地了,他这一辈子居然会有做赔本买卖的一天,说出去能笑掉同事大牙。
不过毕竟倒贴已经开始,多一些跟少一些完全没有什么差别,乌罗并不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赔点钱总比看着相处几个月的人死在自己眼前好多了,大不了以后真的打开交易市场,去搜刮下其他部落的资源。
而且他有个猜测存着很久了,今天趁着准备开启托运功能,正好可以用一用。
商场里自然也有卖行李箱的,既然都是箱子,那么其他的箱子能不能拿来进入商场,它们又会不会出现入口。
否则一旦行李箱因为意外损坏,那乌罗岂不是彻底无法进入?
挑完行李箱之后,乌罗又搜刮了二十来袋盐跟一些必需的『药』品,路过衣物区时顺道又采办了几套婴儿服,鬼使神差的,他还买了个塑料箱。
在乌罗战战兢兢地努力之下,消费金额终于达到了一千五百四十八块三『毛』。
还差近四百块六十块才能进行托运。
方才还觉得自己贫穷得一无所有的乌罗,刷完卡后自信心爆棚,开始思考该再买点什么东西了。
沉思片刻后,乌罗给自己买了一条烟跟一件外套。
消费超出五块三『毛』二。
所有零零碎碎的东西都被乌罗装进新的行李箱里,他没到出口那个结账机那清总账,而是直接在超市门口刷卡付款,让超市的结账机直接把行李箱送到门口去,然后自己慢悠悠地去店里吃顿霸王餐,再去做了会儿按摩,这才心满意足地舒展开筋骨准备回归人类社会。
要是可以,他真的很想把鸳鸯锅跟番茄火锅料带出去。
那样就太奢侈了,会养成小朋友们骄奢『淫』逸的坏习惯。
等乌罗在门口看到五叠厚厚的被子安静地躺在包装袋里时,突然庆幸今天的大手笔,他完全不想穿着新衣服,扛着一个箱子跟五床被子慢慢爬救生梯出去。
乌罗拆了一包烟塞进自己口袋里,慢悠悠地点上,衔着烟站在刚刚更新升级完毕的自动结账机前点托运系统,旁边提醒下一次的功能是手机程序联动。大概是因为之前赵钱孙李的那套鬼话,这次还增加了详细说明,这个联动功能简单来讲就类似平板,让他不需要进来就可以用手机下单,不过解锁金额是一万元。
烟差点从乌罗耳朵眼里冒出来,他呛得眼睛都差点睁不开,含着泪开始按功能。
托运分得很细,从全选到个别商品,乌罗嫌麻烦,直接按了全选。
自动结账机开始扫描商品。
真正意义上的扫描,就跟电影里拍得那种似的,扫一个没一个,连带乌罗口袋里已拆封的那包烟。
乌罗好不容易缓过来,略有些疑心地说道:“你可别给我全吞了。”
自动结账机毫无回应,机械地显示:已托运成功。
乌罗头一遭来也空空去也空空,除了刷过一笔小钱的银行卡,什么都没损失,他轻轻松松爬出行李箱之后,刚跳出身来,还没来得及赞赏一句自己身姿绰约,就看见底部缓慢升起一个白『色』包装袋,严丝合缝地嵌在行李箱里。
包装袋上还写着购物清单。
乌罗不假思索地将箱子拉上,然后坐在行李箱上于萧瑟雪花之中抽完了一整根烟,缓缓吐出长气来。
总不能回山洞里去抽,孕『妇』们还活不活了。
冬天快来了。
乌罗弹弹烟灰,漫不经心地想着以后要做的事。
掷矛器可以练,弓箭也得慢慢上手,总不能一直让孩子们用篓子网鱼,不知道能不能诱『惑』下美人邻居教他们用弓箭跟驯兽。骑马可以,骑狼也行,哪怕骑头野猪满山头都成,他实在不挑,毕竟这破地方搬个山地越野自行车出来都能把他颠吐。
来年开春还得开始搞窑,让小酷哥这小子去烧窑还债。
至于华,哼哼,这家伙要是能变成个武器大师或者发明家倒也罢了,要是就这么伤仲永了,他接下来就准备打白工打到死吧。
乌罗就地生了火烤烤,尽情享受自己孤身一人的时间。
他以前听说结婚的男人只有在回家时待在车里的那片刻时光才是真正属于自我的,可从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才三十来岁,就被迫做一只迈入坟墓的单身狗。
在商场跟山洞里的时候,他都要思考很多事情,只有坐在湖边取暖的片刻光阴才是属于自己的。
完全可以称之为贤者时间。
太令人潸然泪下了,简直能投到厕所读物当精品投稿。
如果可以,乌罗也可以提供煽人泪下这一服务。
等乌罗被风吹得脸都发麻了,这才拉下袖子看手表,他又等了会,确保烟味都散光了,快接近正午十二点了才拖着行李箱回到山洞里去。
小孩子们翘首以盼,时不时就换个人来山洞探头探脑,等见到乌罗后就兴高采烈地叫唤起来,说不出是像猩猩还是像猴子。
乌罗简直要为他们的返祖现象喝彩,不由得扪心自问:我花这么多钱在这群猴精身上,有意义吗?
等到乌罗艰难地搬着箱子往上走,这群熊孩子没有一个有眼『色』上来帮忙,他们只是闪烁着崇拜的目光眼睁睁看着乌罗艰苦奋斗。
乌罗气喘吁吁地把箱子拖到自己的床位边时,坐在冰凉的兽皮上,悲伤地自我安慰道:“我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像个爸爸一样把你们原谅。”
蚩在一干熊孩子之中都称得上不会看脸『色』,他兴奋地扑过来,及时刹车在乌罗面前,大概是昨晚上的肿包还没消灭,因此谨慎地保持住安全距离,扭捏地『揉』着自己的兽皮裙询问道:“乌,你带,云,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乌罗疲惫地捂住额头。
托运让整体重量减轻了不少,不过入手还是很沉,有点儿像在里面塞了三床棉被的感觉,加上道路不平,又要提进山洞里,可以说相当辛苦。
主要是冷的,他怀疑自己多来这么几次就可以直接在商场里独自煎熬一星期重感冒了。
话音刚落,几乎整个山洞的人都围了过来。
初雪过后食物会更稀少,首领把能派上用场的男人跟女人们都带出去了,还有几个年纪快要可以参加狩猎的孩子。
蚩还差一年,小酷哥则差两年,而阿彩跟安安都加入了采集。
这也就导致了今天山洞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十几个待着,不过这么乌压压地围过来多少还是有些吓人。
乌罗自然地下达命令,华跟珑照旧一个做弓箭一个继续敲石器,珑较粗心,而且耳朵时灵时不灵的,他实在不放心把重要事情交代给珑,生怕这家伙哪句话听漏了。而孕『妇』们继续纺麻,孩子们去给他拿干罐子,再烧些水起来。
等到大家散开了,乌罗才重新打开箱子,将那个白『色』大礼包拿出来打开,东西几乎是接触到空气之后就慢慢膨胀开来,恢复成原样。
乌罗先掏出的是自己那包拆封的烟,他面不改『色』地揣进口袋之中。
其后是被压成铁片的塑料箱,还有放在箱子里的行李箱,乌罗将它们一一打开,发觉自己原先摆放的东西仍井井有条地排在其中,包装里只剩下被子。
乌罗倒是不急着拿出被子,他先将行李箱拿出来,正准备将东西放进塑料箱里,手忽然『摸』了个空,差点倒栽葱栽进去。
行吧。
乌罗谨慎地将东西转移完,又『摸』了『摸』新的行李箱,脸『色』微微发沉。
首领这个乌鸦手,我这个乌鸦嘴,以后还真成箱人氏了,要不就叫有箱氏。
感情是个箱就行啊!
“刺啦——”
乌罗顺着声音看去,蓬起的棉被将包装袋彻底撕裂开来了,而众人同样循声转过头来,忽然惊呼起来,没人发现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东西。巫者面不改『色』,目不斜视,正气凛然地先找了些干草给自己铺展成一张大床,然后把抱出一床被子铺开,招呼五个孕『妇』带着热水过来。
叶酸是偶然看到的,他就买了两瓶。
这种佛脚可以临时抱一抱的。
孕『妇』们走到被子边缘来,有些不敢坐上来,堇甚至顶着个大肚子跪在地上,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着被子表面,激动地泪花都浮现出了眼眶:“这……这是云?”
“这是棉。”乌罗面无表情地说道,“用线缝起来,里面塞上棉花。”
堇有听没有懂,她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完全不顾乌罗催促她赶紧坐上来。
棉被带来的冲击感太强,一时之间几乎没有人敢坐上来,就连最爱闹的小孩子也都只是趴在边上,喃喃道:“云……”
秋天还能靠火堆抵御下寒意,初雪一下就会迅速降温,乌罗刚刚在外头烧火都不顶事,雪花飘得脖子一片湿冷,他可不信孕『妇』会比自己更坚强。他给部落带来过不少东西,大部分都是有迹可循的,除了交换而来的盐和那两本教程书之外。
这次带来这么多东西,除了解锁托运,其实乌罗也有心试探下人们的反应。
他不可能永远都不拿出任何东西来,而且冬天死人并不是开玩笑的事,总有一天会有更艰难的状况出现,比如现在就是他不得不拿出东西的艰难时刻。
也许有人可以眼睁睁看着一同生活好几个月的人死,可乌罗做不到。
这就是乌罗当时为什么不否认首领将自己认为神的原因之一,他刻意打了马虎眼,既没有承认自己是,也没有承认自己不是。
而且还可以测试下部落里的人是否会因此惰懒,如果他们显『露』出本『性』,那这点本钱还不算亏得太严重,还来得及走。
说不准他还可以拖着行李箱跑去泡一下美人邻居。
部落里只有一个首领不是没有道理的,并没有人询问乌罗这些东西从哪儿来,是怎么换来的,孕『妇』们在乌罗三催四请的情况下才准备上来,还没迈动脚步,又赶紧跑回去穿上新编的草鞋才过来。
一开始乌罗很难理解他们这个逻辑,好好的光脚不上被,非要穿鞋子才行?
见她们接二连三,生怕弄脏了被子的模样,这才慢慢回过神来,她们是觉得新编的草鞋更干净些。
乌罗让她们每人端着一碗热水,然后挨个在手心里倒了片叶酸。
“这是,什么?”堇疑『惑』地问道。
“『药』。”乌罗不打算解释叶酸是什么,简洁道,“吃了对孩子有好处。”
敷敷一听,立刻伸出手来,眨着眼睛看他:“我,也吃。”
“怀孕……”乌罗斟酌了下用词,又说道,“孩子,在肚子里,刚生出来时,吃。”
敷敷这才把手收回去,专心抱着薪哄。
唯一有科研精神的华重点压根不在棉被上,他两眼放光地挤进来,不过没有上棉被,而是在外头拽着乌罗。相比之下,几个孩子就没那么老实了,全都挤上了被子,这被子坐着七个大人都够拥挤的了,更别提再上来几个孩子,好在他们也不介意自己到底坐着多少,只要挨着点就行了。
乌罗赶紧站起来让位,让孕『妇』们把棉被带去她们平日睡觉的干草床上。
“我来!我来!”
小孩子急不可耐地跳起身来,要跟孕『妇』们抢活干,他们还没『摸』够这些云呢,原来天上的云真的这么软,这么棉,而且香香的,好像要化在里面一样。
孕『妇』们自然不会在这些地方跟他们较劲儿,更何况这是乌给她们的,亲口说出来的,待会儿想坐多久都可以。
乌罗见她们脸上仍发飘似的,仿佛在做梦一般,不由得暗暗叹息,换在现代的时候,任何包工头让孕『妇』干活只给一床被子,还得跟几个孕『妇』一块儿挨着用,若被曝光出来,整个社会怕是都要上门进行社会主义毒打。
她们却好似得了天大的便宜一样。
当然,现时不能与往后比,乌罗知道自己的可怜其实毫无必要,他只是难以逃脱情感的束缚。
这五床被子,有两床是给女人们的,除去孕『妇』之外,采集的女人分出来也要有一床,他自己跟男人们各分一床,而孩子们占一床。
暂且只能这样了。
华一直到孩子们簇拥着孕『妇』离开后才得以片刻功夫拽住乌罗闲聊,他既不关心棉被怎么来的,更不在意透明的塑料箱跟『药』品为什么长得奇形怪状,他心心念念地是为什么东西能那么扁。
乌罗慈爱地抚『摸』着华的头发,温柔地询问道:“你弓箭磨好了吗?”
打造弓箭是个极为费力的事,加上没有什么尺寸可以比划,他们花了好几天敲定了合适的木头。华才刚刚学着用炭笔画出大概轮廓,别说打磨了,连皮都还没剥,加上又没有趁手的工具,估计得明天的时间才能勉勉强强将基础轮廓打造出来。
答案自然是没有。
“为什么,那么……”华坚持不懈地询问道。
“扁。”乌罗提醒他。
华点点头,重复了一番:“那么扁。”
乌罗高深莫测地打量着他,然后拿过一个圆形的篓子,对正在编方筐的敷敷说了声:“是华要的。”
“华?”敷敷惊奇地看向华。
而华一脸茫然。
乌罗将篓子侧放在地上,温和地拍拍华的肩膀,说道:“瞧。”他一脚把那个还不太结实的篓子踩扁了,再将脚挪开,亲切地微笑着,“这就是压缩。”
“华!!!”敷敷‘蹭’地站起来,怒火中烧。
而华只是蹲下身,着『迷』地看着篓子慢慢膨胀开来的模样,有一部分被踩坏了,直接断裂开了,可还有一部分竟在缓慢地弹回来。
这概念华其实一直都有,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忽然喃喃道:“压缩。”
相同大小的篓子可以垒起,捡回来的木头叠在一起能放很多,兽皮可以折合,麻绳可以拧紧。
他们只是不能做到像是乌那样的地步。
这些虽然不是压缩,但事实上也是人类为了减少储存空间想出来的办法,而压缩则更进一步。
华无视了怒火中烧的敷敷,忍不住跑到孕『妇』的床边去,他『摸』『摸』新来的被子,感觉里面似乎有风,稍稍挤压一下,能感觉掌心里绵软地陷下去一块,又变实了。可是一旦松开手,这个东西立刻又膨胀开来,还没等华再多实验几下,就看见了山洞里仅剩的几个女人阴恻恻的眼神。
两个漆黑的手掌印出现在淡粉『色』的被子上,格外明显。
“华——”
没等华回过神来,每人就直接给他来了一下。
打得华晕头转向,『迷』『迷』糊糊,一时间不知道今夕何夕,懵在当场。
刚打算回头求救,敷敷及时补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