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离别
潼玉蹙眉,回忆起雪山遇到的阿弃就是莫先生的弟子,有些事情顿时又被蒙上了一层雾,望岐山的人会不会与白詹有所关联,若是没有关联那个叫阿弃的人又为何出现在雪山一带,潼玉细细思衬着。
阿执似也是想到了那个阿弃,但与潼玉所想不同,冥神曾是莫先生的旧宅,白子清与莫先生亦算是故交,阿弃又在雪上时救过自己和潼玉,这么一想阿执心下只道这个阿弃定是一个好人。
“北狄呢?我走后宁圳可有下旨?”
潼玉事与俱细,想事情前定要将整个局势看个明白,宁宣被他废了经脉,宁圳固然会有动作,了解了北狄情况,他才能保证北疆的局面是否安逸。
“下旨倒是没有,不过近些日子北狄应是翻不起风浪来,毕竟宁宣身残,北狄王室又唯有这一个可依赖的,现下应在尽力救治宁宣吧。”
宁宣被废,这个消息在围临的暗士很快就打听到了,而至于宁宣被谁所废,除了清羽帮少阁主的“寂魂穴手”,天下还没有谁的武功能轻易做到这一点,而这个一点清羽帮的暗士都能想到。天影亦是前两日才得到了这个让人欣喜的消息,可同样一起传来的还有一个噩耗,那就是楚齐羽死了。
“少阁主,您这一趟废了一个宁宣,可咱们亦损失了一个,楚齐羽的死仙老应当是知晓了。”
天影小心翼翼说道。
潼玉肃重的表情顿时冷峻,阿执回眸看去更是知道潼玉对待此事很是自责,手下轻抚着他的手背以示安慰,同时回想起那个矮胖的身影,眼角又有些湿热。
潼玉哀叹一声,轻声道:“知道了。你受累了,先去歇息吧。”
“是。”
天影走后,隐藏在潼玉心头的事情就好像一场未来得及降临的暴雨一般,可即便心事重重,回眸望向阿执的眸子依旧温柔。
“婉婉可愿同我去见见五殿下。”
阿执眼神深沉,浅笑道:“好。”
阿执对朝政上的勾心斗角无从了解,潼玉也不愿让阿执自己在心里为冯落扬烦忧,带着她去见冯落扬只是想让她明白朝廷的水深火热,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潼玉温婉一笑,牵起阿执朝前屋的冯落扬住处走去。
冯落扬一袭烟青色长袍,鬓角青丝微散,立在屋前正给瓮中鲤鱼喂食,坦然自若似是从未在乎过即将面临的一切,对于他来说此时的这一份安逸或许是他剩余人生最后的自由吧。
“五殿下,明日我们就启程回京面见圣上。”
潼玉泰然自若的态度倒是阿执意料之中,可这么直白的说出冯落扬的处境,阿执还是蹙眉瞥了眼身旁严正的脸庞。
冯落扬颔首,勾起一丝牵强的微笑,他何尝不清楚自己将要面临的一切。他清楚潼玉是清羽帮的人,更知道清羽帮是皇帝的眼线,可现下见到潼玉他心头缭绕了几天几夜的心思竟莫名落了下去,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他再无继位的可能,如此想来却也不错,闲散皇子,乐而不为。
“五殿下,你不恨吗?”
阿执知道这句话问的比潼玉更直接,可她却也想听一听冯落扬所想,再者,皇帝对于冯落扬,仙老对于她,都是一个道理,她更愿意在别人口中为自己找到一个可以原谅仙老的借口。
冯落扬一怔,微微摆首,不是不恨,而是无法恨,作为皇子,更作为长子,该肩负的责任他没有肩负起是他的过错,如若说恨,他也只能恨自己不堪大任。
潼玉思前想后,有个事情还是需要同冯落扬讲,也算是让他有所准备。
“此次回京,殿下可有想过皇帝作何打算,在下有些消息不知是否是真。”
冯落扬已觉有事发生,他已经经过了这么多,就算是让他被关天牢或者受大齐百姓诟病,哪怕是死他都想过,还有什么他不能接受,面色不改,只等潼玉开口。
潼玉心下松了口气,看来五殿下比他想得要坦然。
“皇帝要在大理寺亲自审判你。”
冯落扬睫毛一颤,面容呆滞,久久没有回神,大理寺是朝中审判大齐奸臣的地界,他从未做过谋害大齐任何一人的事情,皇帝此举就是在告诉大齐百姓,五皇子冯落扬从未被俘虏,而是做了大恶不赦的错事被关押,为了维护皇家脸面更是要抛弃这个“大恶不赦”的儿子。
阿执目睹了冯落扬从坦然转为万念俱灰的一瞬,她的心更是久久提在半空里,这世道上的人心难道就真的这么坚如磐石?
次日,潼玉早早起身来到阿执房内,小橘自然要给两情人之间留出告别的空间,含笑离去。潼玉搂着阿执坐在美人榻上,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舍不得离开一个地方一个人,目光暗淡又不失温柔,低眉睨着阿执不情不愿的脸。
“好啦,又不是不见了,不过一月有余,很快的。”
潼玉强挤出一抹笑脸,看多了生生死死,离别对于他无非就是冥冥中的生死离别,体会了失去母亲的痛,眼看马上要离开阿执不知心底为何总有种生离死别的畏惧感。
阿执不语,在这件事上她不会无理取闹更不会让潼玉怀揣着不安就这样与自己分开,抿了抿唇,轻声道:“赶路要记得歇息,不要总惦记着别人的事,身体是自己的,你离我越远我越能感受到你,还有......”
自离开东溪镇这些年在无人嘱咐他这些,听着唠叨可在潼玉看来那是绝对的真挚的情谊,睨着阿执翕动的唇,潼玉勾起嘴角,轻吻几下,足够让他回味一月。
阿执在昨日吃到了亲吻的甜头,眼下面前人就要离开,不舍是不舍,但最终要的还是珍惜眼前最后在一起的时光,红着脸勾着潼玉后脖加深了这个吻......
几日过去,阿执不是趴在白詹床边发呆就是同巧儿玩耍,按道理潼玉不出三日应该就能够抵达京城,药不治也该到成州了,阿执脑袋里想着某人,惦念着某事,那痴痴的模样任曲家哪个人走来都会轻叹一声。这姑娘定是在思念情郎。
阿执一手搭在白詹脉搏上,一手撑着脑袋望着窗外,思念的苦,这一次她算是尝到了,的确不好受,那宛如苦瓜的神态就连一旁坐着同她讲话的曲昭都忍不住低眉嘲笑。
“阿执,张念山回来了。”
阿执似是被人拍了脑袋,猛然坐起朝门外望去,“在哪?哪?”
曲昭摆首,当年她也是这样望眼欲穿等待一个人的,看着面无表情躺在床上的白詹,一丝苦涩涌上心头。
“曲姐姐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