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96章乔苑林和应小琼一齐望过

乔苑林心中的大石落地, 沉闷了两天，强迫自重拾心情。医院生活对他来说不算陌生，但这次短时间内不能离开, 他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他贼得很，梁承不好惹，乔文渊也不好惹，是便对贺婕下手。今天要ipad, 天要笔记本电脑, 还有一大堆文件，仗着高级病房有书桌皮椅, 他开辟了一块办公区。

孙卓来探望他，他跟个领导似的坐在桌后接待对方, 期间输完『液』, 护士还来拔了一次针。

乔苑林已归拢好情绪，逻辑地把整件事谈清楚, 包括后续的报道。

恍惚间，孙卓似是看见了林成碧雷厉风行的影子, 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 又好像面对的仍是那个优秀的徒弟。

不乔苑林体力欠佳, 状态显比之前羸弱许多，想必经受的刺激是元凶之一。孙卓内心愧疚, 说：“小乔，现在别的不重要，你安心养病。”

“我有寸。”乔苑林道, “全资料我要亲自整理，估计会比较慢，去这么多年了, 也不差这一时，给我一时间。”

孙卓连连答应两，说：“务必保证休息，否则我停你的职。”

乔苑林人缘好，请假这几天收到同事的无数心，但这病情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而医院也不建议多人来探望。

孙卓说：“我打发他们。”

“没事。”乔苑林对采访的工作安排了如指掌，“天下午二组开会，我连线视频，已经跟组说好了。”

傍晚孙卓离开，走出电梯到一楼大厅，梁承和另一位医生正在讨论治疗方案，迎面目光相遇，彼此颔首停下脚步。

“你先去吧。”同事走后，梁承打招呼说，“孙先生，来看苑林？”

孙卓道：“嗯。”

梁承说：“晚高峰，慢走。”

“……”孙卓咂一下嘴巴，从当年的间接接触到今年的直接交集，也算纵向十几年的缘，“证据已经提交，能了一桩心事了。”

梁承头：“的确。”

孙卓职业病发作，：“梁医生，你有什么感想？”

梁承面无表情地沉思，回答：“我必须有感想么？马马虎虎吧，如果你不给乔苑林布置工作，会更顺心一。”

孙卓觉得没给这人做采访实在是智之举，说：“……是那崽子自要干！”

梁承乘电梯到病房，年将至，大患者都加倍渴望回家，亲朋来探望得也多，走廊总是没一刻冷清。

在护理站签完字，梁承走到五号病房，没敲门，一下子推开搞突击检查。

病床上，乔苑林姿势优雅地卧着，仰在枕头上笑意绵绵。就跟家突然开门，自正奋笔疾书一样底气十足。

梁承踱到桌子那，在笔记本电脑上一『摸』，热的，合上不超五钟。

乔苑林『露』了馅，他计算好门诊的换班时间，提前躺床上候着，没想到梁医生这么不好糊弄。

“就看了资料。”他解释。

梁承到床边捉起乔苑林的手，输『液』后冰凉肿胀，他用力沿着节『揉』捏，说：“你需要静养。”

乔苑林没有反驳，他尽力让梁承少费心一些，只是什么都不做的话，煎熬了。

临近晚餐时间，走廊充斥着纷『乱』的脚步，他们相对无言地按摩四肢。乔苑林挺起上身，亲梁承的唇角，没得到回应，对方大约在沉默地警告他。

他不服气，第二下用舌尖撩拨。

梁承真想拧他的肉，说：“酸的。”

“是柚子糖。”乔苑林凑得很近，吃完『药』嘴里会发苦，可他馋，不等吃『药』就含了一颗，冒着甜酸气，“趁我还不苦。”

梁承端着他的下巴亲下来，严丝合缝地席卷他的唇舌，品尝柚子味，唇瓣蜿蜒向下，在颈间还给他一颗草莓。

乔苑林不喜欢呻/『吟』，但会“唔唔”地哼，呼吸急促会喘，欢愉至皱眉。他喊哥哥，也喊梁承，力不从心的身体办不到，借言语努力抚慰爱人的经。

咚，病房门陡然被推开。

又是个不敲门的，乔文渊拎着两人份的保温饭盒和一袋水果，腾不出手，被迫撞见这一幕旖旎。

梁承和乔苑林急忙收敛，却也晚了，嘴唇都是湿的，胸膛各自起伏。

病号服的领口遮不住鲜红吻痕，乔苑林害臊得滑进被子里，藏着，大难临头扔梁承一个人承受尴尬。

乔文渊瞠目，咚，踹上门：“怪不得不去三院，我算是了！”

梁承揩拭嘴角，转身说：“下班时间。”

“下班怎么了？”乔文渊替若潭副院教育职工，“这是在医院，你大褂都没脱，像什么话？”

梁承诡辩道：“其实，我在跟他说事。”

乔文渊服了这睁眼说瞎话的心理素质，：“说完没有？要不要我退出去再给你们两钟？够吗？”

“不用。”梁承掀开被子，“我的意思是从天起，他的工作时间不准超三小时，乔叔你觉得怎么样？”

矛盾成功转移，乔文渊说：“顶多俩小时。”

乔苑林双拳难敌四手，：“阿姨呢？”

“她心软，以后缺什么跟我说，我负责后勤。”乔文渊放下饭盒，“姥姥要来，我没让，你别叫她担心。”

王芮之暂时住在家里，昨天来陪了一整天。一边是外孙生病，一边是女跌入谷底，她受的打击很大。

乔苑林懂事地答应，吃晚饭，电视开着在播放八达通，他上一秒看着旧同事的黑眼圈笑，下一秒鼻息忽沉，便睡着了。

乔文渊给他盖好被子，弯曲指节在他头顶上无奈地敲了一下。

梁承守在另一边，说：“等各项水平稳定一些，尽快手术吧。”

乔文渊语气沉重：“好。”

梁承知道从体检到住院已有诸多歧，开刀非同小可，作为家人或同行都必须尊重对方的意见，求得佳的解决方式。

然而乔文渊迟迟没说下一句，他端详乔苑林许久，说：“你送我出去吧。”

离开病房，梁承陪乔文渊去乘电梯，他道：“乔叔，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告诉我，如果 是介意在若潭——”

“不，那些是玩笑话。”乔文渊打断，“实际上，我松了一口气。”

梁承有些疑『惑』：“为什么？”

乔文渊道：“从苑林出生到现在，我做数不清多少例手术，也处理大大小小的事故。这把年纪、这个职位，应该什么都看开了，但哪怕手术的成功率是百之九十，失败率百之十，并且失败原因不尽相同，谈不上对错，可每一次失败都是对我的一记捶打。”

作为父亲，他无法控制这种胆怯，即使仅有百之一的几率失败，他也不敢轻易在乔苑林身上试验。

乔文渊说：“我给了他带着病痛的生命，是对他的第一重亏欠，万一他在手术台上，在我面前……我想我不能承受。”

这种血缘带来的情感是无法纾解的，梁承只能安慰道：“乔叔，你别自责，也不要悲观。”

乔文渊严肃地看着他，说：“有你在，我已经乐观很多了。”

电梯升至这一层，梯门拉开，梁承伸手按住按钮。

乔文渊走进去，在里面对着他，是真心话，亦是托付：“梁医生，我信任你。”

这是一股巨大的压力，而梁承却觉如释重负，他把乔苑林完完全全、心安理得地握在手里了。

那一年街上行人匆匆，只有他向乔苑林飞奔去。

宁缘街依旧老样子，如今在这座『色』巨塔中，他会再一次掌握乔苑林的命运。

返回病房，梁承掉电视和天花板的灯，猝然静了，暗了，乔苑林反而不安稳地蜷缩起来。

梁承拧湿『毛』巾给乔苑林擦身体，他是个不专业的护工，忽轻忽重，还痒，乔苑林『迷』蒙地骂了“讨厌”。

梁承作罢，又听见一句“不要走”。

每晚都这样，乔苑林天做检查、输『液』、办公，无聊得串病房采集素材。他尽力作出如鱼得水的夸张样子，等天一黑，睡着了，会无知觉地吐『露』出心。

他要人陪，他不喜欢这里。

梁承在病床上侧躺下来，挤着，轻拍乔苑林的小腹，稍一低头碰到对方覆盖耳骨的碎发。他悄道：“快二月了。”

乔苑林的头歪向他：“嗯……”

梁承说：“记不记得二月有什么事？”

乔苑林嘟囔：“你生日，我要送你……”

后面听不清，梁承：“送我什么？”

耳畔只余均匀的呼吸，乔苑林酣睡去。

乔苑林住院的消息逐渐瞒不住了，姑姑从乔文渊那里得知，一家人来看他。姚拂又告诉田宇，田宇回加拿大的计划再次推迟。

两天后，是个周末，乔苑林坐在床上看书，有人敲门，他默认是护士。

门推开，应小琼顿在外面。

乔苑林撑起身子：“应哥……你怎么来了。”

应小琼显示是刚刚得知，警方联系他们核实当年的案件，他和应小玉都懵了。他梁承怎么回事，梁承告诉他一切都会解决。

可他事情不会无缘无故地解决，一通急赤脸地『乱』吼，他追出乔苑林做什么，才知道乔苑林住了院。

应小琼走进来，一路火烧火燎连包都没拿，他的伶牙俐齿都哑了火，半天叫了一：“小乔。”

乔苑林：“玉姐怎么样？”

“她挺好的。”应小琼小心翼翼坐下来，“她要向警方补充一些情况，能配合的都配合了，也请了律师。下次我们一起来看你。”

乔苑林把书页折角，说：“我没事。”

应小琼拧了十六年的心结解开，整个人都有些无措：“你傻不傻啊，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我……小乔，谢谢，谢谢你。”

乔苑林虚弱地挥了一拳：“我是当好记者的料，咱们又是好兄弟，对吧？”

“对，对！”应小琼笑起来，一惯张扬的五官难得满是柔情，“我不说虚的了，你就是我亲弟，有什么想要的，我能帮上的，都跟哥说。”

乔苑林一撇嘴，烦道：“我现在困在这，还寻思啥啊。”

应小琼总不能把人弄出去，环顾一遭，说：“这伙食怎么样？我叫海鲜汇给你做营养餐。噢对，老山参忘带了，下次我直接炖成汤拎来。”

“别的……他妈的我这脑子，这是私立医院吧，看病钱哥给你掏！”

乔苑林吓得精了：“不至不至！”

“怎么不至？”应小琼说，“要不这样，海鲜汇给你终身免费。”

乔苑林立刻改口：“真的啊？谢谢应哥！”

应小琼大笑，恢复豪迈本『色』：“等你康复出院，就跟梁承在海鲜汇办事，摆他个八十桌，怎么样？”

乔苑林在荒唐中莫名产生一丝憧憬，面『色』都红润几。

梁承巡病房来，这些天探病的人多，他心有不满，此刻在走廊就听见音，冷着面孔推开了门。

乔苑林和应小琼一齐望来，透着激情和喜悦。

梁承反倒不好发作了，说：“在聊什么大事？”

乔苑林如梦方醒，回答：“应哥……咱俩结婚的话你算不算入赘？”

梁承青筋直跳：“你觉得呢？”

“我觉得。”乔苑林遵从内心，“算吧。”

梁承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说：“行，我等你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