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二）《亲亲》

01

据说幸福的生活会令人变得懒惰, 乔苑林隐有迹象。

不确定从什么时候开始，闹钟无法叫醒他，每清晨铃声一响, 乔治先醒，奔出狗窝蹿到床边，直起前腿对梁承“汪”几句。

梁承醒过，把乔苑林从被窝里一捞, 一并进浴室洗漱。

他们并排洗脸刷牙, 照镜子思考今日的工作重点，谁比较忙回神慢一点, 另一个会提前叠好『毛』巾。

乔苑林喜欢给梁承刮胡子，打泡沫, 把人按在大理石台边, 刀锋逆胡茬，没发觉梁承悄悄抽一张纸巾。

也许是外科医生的优越感, 梁承对其他人拿刀都不太信任，尤其是乔苑林这连苹果也不会削的。

但乔苑林自我感觉良好：“我说过, 不会再让你受伤的。”

梁承：“嗯。”

蓦地刺痛一瞬, 血珠冒出, 乔苑林失手得猝不及防，说：“你喉结一滚, ……”

梁承用纸巾擦干净，挂彩去医院班，在心外科收到一波嘲笑, 毕竟见给患者开刀都没出过差池，竟栽在刮胡子。

乔苑林从此消停，改成折腾小狗, 每给乔治梳个发型，比邻居家小闺女的花样多。

平海经常下雨，一般是小『毛』『毛』雨，不用打伞，乔苑林便披一件外套，某一次走得急，到电视台才发穿错。

梁承的风衣很大、很长，可以他笼罩其中，衣领有皂荚的香气。

他错错，t恤、『毛』衣、衬衫，宽松地套在走。起初梁承会提醒他，由他去。

琐碎的鸡『毛』蒜皮，梁承总会由他去。

他们大多时间住在公寓，谁下班早谁煮饭，一起回家一起忙活。可惜厨艺都不怎么样，梁承炒的菜那两三，乔苑林煮的面条永远烂成一锅。

海鲜汇的订餐电话烂熟心，不再加备注，结果应老板又在小票留言：少吃点外卖吧，我不差你们这点钱。

周末，梁承和乔苑林一起回家，明湖花园或者晚屏巷子。

不止，国庆节放假，乔苑林带梁承去姑姑家。姚拂翻旧账，说好出柜时帮忙劝导长辈，为什么没告诉她。

那副错过八百万的样子，绝对是想看热闹。

乔苑林终圆奔驰梦，虽然是开梁承的车。

他一路驰骋到电视台，进车库找位子，打开自动泊车，双手空闲降下车窗和旁边那辆车打招呼。

孙卓从车下：“换车？”

乔苑林道：“是我哥的。”

孙卓说：“那你哥不用开啊？”

轰鸣声由街尾传，梁承骑摩托冲进若潭的大门，黑『色』机车夹克挺括有型，和白大褂的风格迥然相反。

他比平时早到十分钟，记得今有点事，但想不起具是什么。

门诊大楼前清扫得不染纤尘，两侧摆花篮，摩托车摆尾刹停，梁承长腿一支，停稳掀起头盔的防风镜片。

正中央的台阶，视察工作的一众领导刚位，正要拍照，被摩托车带起的风刮一脸。

荣誉院长秦礼先又添白发，压一压鬓角，明褒暗贬道：“咱们梁医生是越越帅啊，简直帅得不像话。”

梁承倒是礼貌：“谢谢。”

说完按下镜片，轰地又是一阵狂风。

02

医院新一拨实习医护，雄心勃勃，并且稚嫩嘴甜。

按照惯有的流程，先被梁医生的外表『迷』『惑』，屁颠颠地献殷勤，再被训几次吓得怀疑人生，再不敢随便套近乎。

最心碎的，是梁医生“已婚”这件事，持续打击到一姑娘和小伙的爱慕之心。

其实以梁承的个『性』，不八卦不闲聊，更遑论谈个人私事。奈何他无名指的钻戒太闪，看不见的可以直接送去三楼眼科。

办公室的同事一开始爱开玩笑，经过乔苑林住院手术，到如今偶尔带蛋糕『奶』茶接下班，心里便有谱。

小胡医生打听过那么多次“嫂子”，实消化一阵，再见到乔苑林的时候都腼腆起。

至戒指，梁承和乔苑林曾经生离，差一点经历死别，根本不需要象征爱情的玩意儿表达心意。

但年，乔苑林升职，在新闻中心很是风光。

他本容貌出挑，工作能力更是公认的，加名校毕业，家境优渥，健康问题也已经解决。是熟或不熟的同事打听，意图给他介绍对象。

乔苑林容易嘚瑟，回家告诉梁承，想看梁承吃醋，宝贝一下他这颗香饽饽。

然而梁承什么也没说，揪他的手指头一针，测血糖，数值偏高，警告他少□□细米面。

他自然要生气，扭头吃个小花卷。

没过多久春暖花开，他们带乔治去狗狗公园的大草坪撒欢，梁承变魔术似的扔出一根树枝，乔治飞奔叼回。

梁承说：“给你哥去。”

乔治掉头跑向乔苑林，树枝一端绑一枚戒指，边晃边闪。

乔苑林怔怔地解下，套在指根，稍微松点，但不会掉。

梁承总是掐他的无名指采血，比他本人更清楚尺寸，清楚他要写稿、打字，手指在下午会有发胀。

目光黏在戒指，乔苑林的嗓子也黏糊糊的：“同事一定很惊讶。”

梁承说：“应该没人介绍对象吧。”

乔苑林道：“那人家问我另一半，我怎么说啊。”

梁承回答：“随你。”

星期一开晨会，乔苑林为满会议室的人服务，发资料、递咖啡，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珠光宝气。

等人家夸他戒指好亮，他说：“毕竟是戴在无名指的。”

大伙没反应过，他又说：“人挺帅的。”

一圈人领悟他的言下之意，纷纷惊掉下巴。他显摆完却害羞，跟十几岁一个德行，说：“以看病去若潭，我帮你们拿专家号。”

孙卓姗姗迟，回忆起父亲住院挨梁承怼的时光，气不太顺：“要不要给你开一起专题报道啊？”

03

炎夏忽至，吉祥公园的花盛开热烈开，大排档的生意正是最红火的一段时间，八月五号，预留一桌为乔苑林庆祝生日。

是那一伙人，蛋糕是梁承订的，巧克力口味，蜡烛是普通的，这年头没人用炸开一朵花的高科技。

蛋糕摆在中间，梁承『插』第一支蜡烛，应小琼又『插』第二支，接是郑宴东，最是老四。几个大男人围桌立，认真地边数边『插』。

乔苑林拿一盒餐巾纸过，说：“你们给我过生日，是『插』香拜堂会啊？”

应小琼心说拜堂会得用烧猪，说：“本是假生日。”

“我第一次见正经生日不过，过假的。”老四道，“小小年纪会骗人。”

乔苑林反驳：“那也是为骗梁承，又不是为骗你。”

“行行行。”郑宴东道，“祝贺你把梁承骗到手。”

一没留神，蛋糕密密麻麻『插』满二十六支蜡烛，估计吹完□□，黑黢黢像一块蜂窝煤。

蜡烛点燃，乔苑林双手合十许愿，当年的愿望已经实，他有新的目标，说：“希望梁承当若潭院长，我当电视台台长。”

应小琼“咔嚓”捏碎一条蟹钳：“我发越有化的人越庸俗。”

乔苑林支吾道：“那……健康好。”

“你不健康？”郑宴东挑事，“听说你们去岭海的游乐园，你坐两遍大摆锤，梁承都心律不齐。”

梁承证实道：“我带速效救心丸。”

乔苑林乐起：“那我到底许什么愿啊？！”

一直沉默的老四抬起头，笑容含蓄，甚至有点扭捏地说：“要不你为我许一个吧，祝我和女朋友早日领证。”

大家齐刷刷看过去，应小琼呛口唾沫，掩面咳嗽起，郑宴东帮他拍背，见缝『插』针地问：“你这么羡慕吗？”

“我羡慕个屁！”应小琼说，“你什么时候有对象？咱们不是说好赚大钱，不考虑别的么！”

老四挠头：“别的是指搞对象啊？我以为你让我少直播！”

趁桌混『乱』，乔苑林偷喝半杯啤酒。他的病好，偶尔碰一点酒精没有大碍，但酒量依然很烂，几分钟便觉得晕。

梁承的余光一早看到，碰酒杯没管，喝下去没管，这会儿乔苑林微醺傻笑，他稍微侧抬手，对轻轻搂住。

乔苑林顺势靠他，听老四用极其通俗的语句描绘风花雪月的事，瞥见郑宴东夹烟，在雾『色』中偷看应小琼的脸庞。

什么都注意不到。

记得梁承低下头，祝他“生日快乐”。

04

回家的路，他们好像约定一事情，老四结婚的时候当伴郎团，虽然这件事八字没一撇。

两个星期德心中学七十年校庆，乔苑林要订做一西装出席，梁承说百分之八十会中暑。

年底若潭医院有外派的交流研讨，梁承要出差一个月，乔苑林比乔治先一步患分离焦虑。

平安结太旧，流苏打结，但光鲜的梁医生不肯换新的。

每逢突发事故，乔苑林忙完采访蹲在道牙子、停在路边的小卖里、靠随便一根电线杆，他给梁承发消息：我没受伤，哥哥亲亲。

梁承一般不回复，等见到面，百分之一百会吻他。

05

湖岸杨柳风，月夜满星。

他们在一起的生活，安乐且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