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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彼岸无归路(八)

【上章最终没推翻重写, 修改细节外加在结尾补了一千字, 这章接不上的翻回去看下哈】

……

……

“区分开?你要将谁和谁区分开?”

阴长黎听了她这话,直接从洛云羞灵台抽离,语气带着几分压抑的愠怒, “连我自己都区分不了, 你又拿什么来区分!”

他本人现身,压力袭来,项海葵回头看他, 本想说一句“那就不用区分, 我当他死了”,可瞧见他此时看向自己的目光, 微微怔住。

“我不想辩解什么, 先前是我自己不愿意回收这段记忆, 正是担心像现在这样捉襟见肘,无论怎么做都不对。”阴长黎顺平了气息,移开目光,在她身畔坐下。

长发铺在地上, 他也懒的管, 沉静的望着自己的靴子。

“而且, 我知道你这么刺激我, 是想让我理智一些,别被那十年记忆影响,干出蠢事儿,我懂。”

阴长黎已经深知, 在某些方面,她通透的可怕。

越通透,自己先前就伤她越深。

项海葵不吭声。

两个人静默的僵持了很久。

“你看这样好不好,寻个折中的办法,我不在十二宫待着了,去内城提升修为。”阴长黎先妥协了,取出一道符递过去,“你若有需要,捏碎这道符,我会立刻现身。”

“那好吧。”她伸出两根手指,似筷子尖,小心翼翼夹住符边,生怕与他的手触碰。

阴长黎绷紧了唇线,忽然不想松手。

倒在地上的洛云羞呻|『吟』了一声。

“你还不走?”项海葵提醒。

“我并非强行控制她的。”阴长黎道。

项海葵懂了,交易过。

但阴长黎还是站起身,他现在心情极差,不想和外人多费口舌。

“记着。”阴长黎指了下她手里的符箓。

项海葵点点头,将符箓收好。

等洛云羞恢复意识,从地上爬起来时,阴长黎已经消失了。

“走了?”她放出神识四下窥探,“不是说要借用好几日?”

“他给了姐姐多少好处,你居然借肉身给他?”项海葵真是佩服。

洛云羞在阴长黎坐过的地方坐下,眨了下眼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之是个令我非常满意的价钱。”

项海葵:……

真直接。

洛云羞梳理着自己有些散『乱』的发髻,忽的蹙了蹙眉,沉默片刻,她解开门禁,推开窗子透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我这人最怕闷,在密闭的地方待不得,咱们传音说话吧。”

项海葵笑:“好。”

洛云羞见她笑的有几分勉强,感慨一句:“我原本啊,还以为你这丫头是撞了天大的好运,居然在帝君转世时,与帝君有了牵扯。原来,帝君是拿你来当诱饵,引阴前辈……”

项海葵不知她清楚多少,不接话,也是去了聊天的兴致,继续望向窗外。

恰好瞧见远处一群人中的一个,身畔围着许多“萤火虫”。

她想起来问:“洛姐姐,那是什么虫子?”

之前她和路溪桥在底座聊天时,头顶飞过这种虫子,其中有几只飞了下来,围着她打转许久,她驱赶半天才给赶走。

“只围着我,不管我那果子精朋友,难道是喜欢凡人的气息?”

洛云羞一愣:“你说这些虫子围绕过你?”

项海葵:“对。”

洛云羞将手伸出窗外一抓,隔了一会儿,飞来大量小虫子。

将它们放入房间后,果然有几只开始围着项海葵转圈。

“对对,就是这样。”项海葵道。

洛云羞蹙起黛眉,重新将门禁锁上,表情严肃起来:“你刚才是不是问过阴前辈这个,才将他气走了?”

项海葵:?

洛云羞低声:“你和帝君近来有过肌肤之亲?”

项海葵诧异:“这些虫子和帝君有关系?”

问完之后,她突地一个激灵,“洛姐姐,我难道是……有身孕了?不可能啊……”

老板不是非常肯定,山海族和人族之间存在生殖隔离的?

洛云羞伸手覆在她丹田上:“你不要抵抗。”

莫说抵抗,项海葵大气都不敢出。

估『摸』着过了一刻钟,洛云羞才收回手,两人鬓边都有了些薄汗。

项海葵提心吊胆:“怎么样?”

洛云羞摇头:“没有怀孕。”

项海葵抚着胸口:“吓死我了。”

“但有怀孕的趋势。”

“怀就怀了,没怀就没怀,怎么还有趋势一说?”项海葵听不懂,提起的心又吊了起来。

“你以为你还是普通凡人么,你八品巅峰了妹妹。”洛云羞『摸』『摸』她的腹部,“不是帝君,那就是阴前辈吧,修为深不可测,孕育子嗣挺困难的……”

项海葵听她解释才懂。

他们已经不像普通人,一发入魂两三天就能有种。

需要男女双方的精气丝丝缕缕的融合,这个过程非常艰辛且缓慢,只要有一缕融合不了,就失败了,不会怀孕。

整个过程,有些像炼极品仙丹,成功几率只有一成。

山海族与人族之间的精气是相互排斥的,连尝试融合的机会都没有。

那天从树洞出来后,她不放心,在寒栖给她洗脑的中途,还抽空问了问寒栖。

寒栖也非常肯定,山海族与人族之间没有混血。

但是现在,她自身精气和阴长黎的元阳之力,竟然开始尝试着融合。

项海葵心惊胆战,尽管融合成功的几率非常小,也是有几率,有风险的。

可这是为什么?

因为自己修天狂,算是半妖?

或者,自己是个异乡人,山海族和本地人类生殖隔离,和异乡人族不隔离?

怪不得,她没办法提升到九品了。

她先前明明能感觉那些元阳之力在滋养她的经脉,是从什么时候停止的?

寒栖当时还留了一线,说不排除阴长黎有办法促使融合,毕竟他极为“博学”,四处帮人解决问题,八方卖人情。

项海葵想,以当时阴长黎对她的抗拒程度,不会的。

何况寒栖也从侧面确定,若是阴长黎真这么干了,不可能和她分道扬镳。

烛龙族传承子嗣的方式比较特殊,一旦成功融合出后代,后代在母体中孕育,吸收的却是父亲的精气。

母亲整个孕期不会有任何损耗,且护体真气不断增强,全是从父亲身上榨取来的。

父亲反而成了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

而且隔空精准打击,绝不会误伤,不会出现戴绿帽子的情况。

所以龙能生九子,各有不同,烛龙的数量却很稀少。

除了正常传承,雄『性』烛龙鲜少『乱』搞,要命的。

项海葵骤然起身,目光一厉,拳头紧握,牙关紧咬。

“小葵妹妹?”洛云羞被她吓了一跳。

“我回去了。”咬牙咬的两边腮帮泛白,项海葵提起剑匣便往外走。

……

景然打坐完正要休息,项海葵又回来了。

一言不发的上前,解了天狂扔在榻上,自己则走去他床边坐下。

景然蹙眉,没有撵她:“脸『色』这么差?谁欺负你了?”

项海葵垂着眼睛:“学长,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思考,立刻回答我。”

景然:“好。”

项海葵:“我叫什么名字。”

“项……”景然一句“项同学”差点儿喊出来,卡了半响,“项海葵。”

瞧她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他淡淡解释:“名字不过一个代号,就像你也不知道我的真名。”

项海葵仍是紧紧闭着眼睛。

“难道就因为我没能立刻叫出你的名字,便生气了?”景然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冷的如同冰块儿。

“我不该生气?就算养条狗,也该记得它的名字吧!”项海葵猛地一扬手臂,甩开他。

力道过重,手背甩在了他肩膀上,因为夹杂着剑气,激发了他的护体金光。

“别……”景然吃了一惊,收的极快,却还是瞬间将她击飞出去。

他瞬闪,趁她摔跪下之前,将她捞起来,封住她几处『穴』道,又气又无语:“真是莽撞又冒失,今日出去斩杀一圈,还没见识到我护体金光的厉害?还当是先前踹我那会儿?”

说也是白说,她一口血吐出,差点儿昏死过去。

如溺水抓到浮木,双手箍住他的脖子,双脚几乎离地,整个人都吊在了他身上。

剑修剑气极重,又险些刺激到他的护体金光,他这次压制的更快一些。

项海葵同样很快,他压制护体金光那一刹,真就只是那一刹的功夫,背后榻上的天狂从匣子里飞出。

此时项海葵正面抱着景然,天狂位于背后。

景然以为天狂护主,才会自动飞来。

毕竟项海葵被他金光所伤,整个人已支撑不住。

但他的反应只是慢了那么一点点,天狂竟然直接穿透项海葵的后胸,扎进他胸口,刺穿他的身体!

一柄天狂,一剑双杀!

刺穿之后,项海葵放任真气外流,景然的护体金光则主动去保护伤口。

景然痛觉比较迟钝,一时间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低头看不到穿胸而过的剑,只能看到她微微扬起的脸。

她在迅速妖化,眼珠血红,嘴角也挂着血,慢慢勾出一个诡异的冷笑。

“别动,你这疯子!你走火入魔了!”

见她想挣脱,景然压制住,气息翻涌之下,口中也涌出鲜血。

这一剑顶多让他受些伤,但她可能会没命,他调动真气去帮她封印伤口,之后才能拔剑。

“憋屈吗,现在和我像糖葫芦似的串在一起,一定很想将我一掌拍死吧?”项海葵不抵抗,由着他为她疗伤,“但你不能让我死,也不能重伤,不然的话,我体内的两道精气,就不会再继续融合了,失败之后,你拿什么来对付阴长黎啊……”

还能是谁动的手脚,只能是他。

“是来彼岸城的路上,你给我的那颗糖,对吧?”项海葵的警觉『性』一贯很好,吃所有的东西,都会先以剑气感应。

唯独那根棒棒糖,她没有防备。

她敢指天誓日的说,连一丝丝防备都没有!

她习惯在玻璃渣里挑糖吃,没想到,有朝一日吃进肚子里的糖,也会变成刀!

“随后你让我跟着你进入养魂殿,也是想利用养魂水,来促进我体内两道精气的融合吧?”

质问到最后,项海葵的声音已是十分凄厉,“所以,这就是你说的,与我有关的武器!?”

“是谁告诉你的!”景然嘴角的血越渗越多,将她蓝纱裙的肩部都染成了石榴红。

他沉着脸,一边控制住她,一边继续为她疗伤,完全不顾及自己,咬牙切齿地道,“我说过,你不会感受到痛苦,只要可以融合成功,我会在你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取出来!”

用来做咒引,连接阴长黎的灵境,探知神器的下落!

“你认为我不会感受到痛苦?!”项海葵气急败坏,一巴掌扇过去,她已经妖化,指甲尖利,他脸上瞬时出现几条血痕。

“你……找死!”痛感缓慢袭来,景然打了个颤,眼瞅着他用渡劫一次换来的生机有湮灭的风险,他怒上心头。

他的灵气正在崩坏,而项海葵则因为捅了堂堂帝君一剑,狂意越飙越高。

天狂直接突破八重,随着他的杀意,嘭的突破了九重!

他一时竟被天狂束缚住了:“你以为你这点本事,就能伤的了我?做梦!”

正准备以精神力去击溃她的意识,与她眼神相触碰的一瞬,景然愣了一愣。

如果之前离开地球时,她扑过来抱住他时的眼神,令他印象深刻。

那此时这个绝望的眼神,则像天狂剑一样,直击他的心脏。

有多沉重的绝望,就意味着曾多深刻的希望。

先前景然太不懂她的爱慕有几分薄厚,不曾想从绝望中,他竟体会到了。

自己对于她,应是存在了很久的一盏路灯。

不,是一排路灯。

以至于现在他看向她的眼底深处,似乎能看到一条一眼望不到边的泥泞小道,路灯逐渐熄灭,这条泥泞小道也逐渐被黑暗吞没。

项海葵趁他失神,紧紧一咬牙,狂意倒流入体内,反手向后拔出天狂,抓住他的肩膀,又捅他一剑!

“学长,记清楚了,我不是谁的弱点!你可以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但一定要记得我的剑!”

两人的血混在一起,铺了一地,景然狠狠抓住她攥着剑柄的血淋淋的手,咬牙:“收力!你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我活的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项海葵狂化之后,根本没有痛觉,挣脱不了他的手,便转动剑柄,让天狂在他腹部来了个搅拌。

她冷笑。

“你不行啊,被我捅了两剑,半条命都要送了,给我增加的狂意,也就只比得上我和阴长黎睡上一觉。”

“你可真不值钱!”

“真没用!”

捅完嘲讽完,第九重进度条飞涨!

登顶了。

“天狂,懂了么,这才是你我该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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