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无解的矛盾
“轰轰轰……”
伴随发动机的全功率运转，客机缓缓升空，旋转着离开了这座狼藉的城市。
在客机的周围，还环绕了四架挂满空对空导弹的战斗机。负责整个航程的保护。
在客机的机舱内，包括陈宇，每个京大的学生都背着一套厚厚的降落伞。这是为了保证飞机遭受了异兽的袭击后，乘客还有逃生的机会。
不多时，客机完成爬升，进入稳定的巡航阶段。
陈宇立刻捅了捅旁边的八荒姚：“姚儿，换下位置呗？我晕车。”
靠窗的少女一愣，有些恋恋不舍的瞅了眼窗外景色，还是听话的换了位置。
“舒服。”
坐在窗边，陈宇松了松降落伞的安全扣，眺望窗外呈波浪形的云层，顿觉胸中开阔。
“宇哥？”外侧的段野探头：“咱俩换一下，也让我康康呗？”
“你在想屁吃？这可是临窗的座位。”陈宇摆手：“傻子才换呢。”
八荒姚：“……”
段野摊手，看向八荒姚：“跟他离婚吧。”
“别…别乱说！”少女脸色顿红。
“陈宇。”这时，前排传来张铁的声音：“你过来一下。”
“干啥？”
“你第一次做校机，给你讲讲注意事项。”
“这有啥可讲的？”
“让你来你就来！降落伞会开吗？紧急按钮会按吗？弹椅会用吗？！”
“……行吧。”站起身，陈宇绕过两名队友，走向前排。还不忘威胁一句：“小野子，你要敢抢我位子你就试试。”
段野眼观鼻、鼻观心：“试试就试试。”
“那你就逝世。”
“逝世就逝世……”
过道旁的一位国外留学生：“？”
来到前排，陈宇吊郎当的靠着：“教吧。”
“坐这。”
临窗的张铁拍拍旁边的座位。
待陈宇坐下，张铁便开始细致的讲解：“这个是降落伞的拉绳，保险是这个东西，扳开后，拉下拉绳，降落伞就打开了。但不要开的太早。”
陈宇：“嗯。”
“这个，就是弹射按钮。保险在乘务那边。她不开，弹射就启动不了。”
陈宇抬头，指着上方：“有天花板怎办？”
“不用管。乘务打开保险后，飞机顶部就会脱落。”
“砸到人怎么办？”陈宇思维发散。
“关心这个干嘛？遭受异兽袭击，都是在野外。野外也没人。别打岔，接下来教你紧急按钮……”
张铁的教导极其细致，简单的逃生四步骤，竟然讲了十多分钟。
讲完后，陈宇觉得自己都能造飞机了。
“说完了，回去吧。”拧开矿泉水饮了一口，张铁摆手：“注意，坐飞机不比坐高铁，危险性很高。要时刻保持精神集中，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飞机遇害的几率很高吗？”站起身，陈宇问。
“很高。每年都有学校的飞机发生事故。”
“这是学校的飞机？”陈宇惊讶。
“对啊。”
“那…那外面的四架战斗机……”
“也是学校的。很奇怪吗？”
“一个大学而已，势力这么庞大？连战斗机都配备？”
“你也算刚入学，不懂。”张铁放下水瓶，道：“不要把初中、高中的学校模式，套用在大学上。这么跟你说吧……”
张铁伸出两根手指：“咱们国家，乃至世界上的大部分国家，其暴力体系就分为两种。一，军队。二，大学。”
陈宇：“喔……”
段野：“哇哦……”
和段野一样，八荒姚也把头探过来：“铁…铁哥，还有家族吧？”
“家族，警局、快递公司、安保公司等等，算是填补类的力量团体。”张铁解释：“宏观来看，主要的力量就两种，军队与大学。”
话音微顿，见三人都在认真听，他便继续讲解：“军队方面，主要以普通人为主，搭配高科技装备，形成相当可观的热武战斗力。规划得当，指挥的好，可以爆发相当恐怖的输出。在清剿异兽方面，成果很出色。”
“但军队组成形式的限制，普通人个体战斗力的低下，以及体力、行动力的不足，让他们很难进行特种作战。也没办法限制高等级的武者，所以不能用于治安，只面对异兽出手。”
“当然，军队也是有武者的。他们组成了特种部队，以弥补短板。”
说到这，张铁再次喝口水，润了润喉。
“军队说完了，再说说大学。首先，你们要有一个认知，在武者的世界里，武者，就是力量。而大学是教育武者、发扬武者的单位。那么它自然而然就成了一个暴力部门。”
“你们现在只能接触到我这个安全员，视野还不开阔。大学里，真正的核心，其实是教授团体。每一位正职教授，其劲气等级都不会低于六级。各院的院长、委员会，更是有七级、乃至八级的强者。”
“即使不包括每年毕业却还留校的武者们，单单这些教授，就是能轻松抵抗军队的存在了。”
“所以……”张铁回收话题，指着飞机：“这种绝对暴力的势力，有飞机、有战斗机，不就是很正常的吗。”
“明白了。”陈宇会意的点点头。
其实，他陷入了前世现实世界的常识误区。
在前世那个“正常”的社会里，教育，只是国家众多体系中的一个。
而高武世界中，教育，却是权限凌驾于一切的单位。
这便导致了世界的权力树，从一开始，就是畸形的了。
普通人，注定没有一丝权益。
因为……就连武者本身，也没有权益。
说夸张点，人类目前都是几十亿个“奴隶”和几个“奴隶主”的关系。
当某一天，一个十级武者横空出世，那几个曾经的“奴隶主”，也会瞬间变成“奴隶”。
就仿佛地球文明遭遇的三体……
三体文明遭遇了歌者一样……
念头至此，陈宇忽然想通了许多。
武者社会制度，是被迫诞生的。
并且从出生的时候，就是一种悲哀。
任何人，任何武者，都逃不掉。
因此，精英治国，也永远不会存在。
法制？法律？平衡？更是无稽之谈了。这些东西，仅限于“同一种力量”的“同种族”使用。
一个大军阀，可以用枪轻松杀掉许多人，但他也会被枪轻松杀掉。
而普通人与武者，严格意义上，已经是不同“种族”了。
1级武者，和2级武者，也是不同种族。
3级与4级……
5级与6级……
差距越来越悬殊。
这是生命的跃迁，是力量的升华。
随着等级越来越高，每个级别的鸿沟也在不断拉大。
也就侧面解释了，为何“刑不上武者。”
因为用“地球文明”的法律，是约束不了“三体文明”的。
普通人与武者，也是同理。
整个高武世界，就根本没有法律。
无论中层，上层、还是统治层，都不是“讲道理”、“玩手段”、“拼知识”、“靠政绩”上来的。
靠的就是拳头。
谁等级高，谁就是“奴隶主”。
一只老虎无论如何也不会臣服一只狗，即使这个狗比它更优秀……
‘一个混乱到骨子里的社会啊……’
陈宇深呼吸，压下心底的沉重，对张铁问：“所以，各国的掌权者，都在大学里吧？”
“……”张铁沉默片刻，道：“是的。”
“明白了。”
陈宇坐回原位，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无喜无悲。
表面的和平，仅仅是曾经文明的惯性。
由此产生的一系列社会矛盾，自然没有调和的必要了。
因为根本无解。
“它们”会伴着人类，直到灭亡……
……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