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与暴君共枕眠(穿书) 第71节
第62章
“盈盈?”他试探地叫她的名字。
“扶嘉, 怎么了。”沈盈枝咳嗽两声, 虚弱说道。
看见坐在床上的沈盈枝, 扶嘉生出一种陌生感, 她笑起来唇角弯气起来的弧度,梨涡的深浅,不开心时候眉头的拧巴起来的角度,一一皆在他的眼底心上。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的味道,而且“她”露出的表情都是那么熟悉,他居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扶嘉笑了下,坐到沈盈枝的身边, 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转,半响后, 他搂住她, 靠在她肩头, 轻轻地嗅了嗅。
“你怎么了?”沈盈枝拍了拍他的肩旁,柔声问。
微眯了眯眼, 扶嘉道:“盈盈, 是我不对, 没能照顾好你, 让你落水。”
沈盈枝拍了拍他脊背,安抚地说:“你当时又没有在我身边,怎么能怪你。”
扶嘉却垂下头,按照盈盈的脾气, 他提了上句,她这句应该会担心他过于苛责那些跟着他的宫女。可眼前人,只字未提。
扶嘉抬眸,正眼看着沈盈枝,柔声道:“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扶嘉起身要走,一双洁白若瓷的手紧紧攥着扶嘉的黑色衣袖,右手食指处那一朵打红色莲花极红,红的有些诡异。,
扶嘉从来没见过她的胎记有这么红过,瞥了一眼,扶嘉的目光落在沈盈枝的脸上。
“我害怕,你陪着我好不好。”沈盈枝可怜兮兮道。
扶嘉听罢,又坐下来,给沈盈枝捏了捏被子:“我等你睡着再走。”
“你真好,扶嘉。”
等床的上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扶嘉闭了闭眼,再眨眼,他那像海洋的眼珠子渐渐又变成了黑色。
他深深的看了看沈盈枝,目光先是疑惑,然后是诡异,最后又变成了阴翳。
一切都在瞬息之间。
立在一边的宫女看不清扶嘉神色,只能看见他略略弯下的脊背,似乎有些……悲哀。
扶嘉很快就走了出去,他脸上神色一如既往的让人看不透,但脚步有些乱。
“去把今天陪着皇后出去的宫女给朕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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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陪着沈盈枝出门的宫女有四个,扶嘉分开问话,阿陶是最后一个。
“娘娘掉下去水后,发生了什么?”扶嘉冷着嗓子,眉眼沉沉地问。
“娘娘掉下水,奴婢就跟着娘娘跳了下去。”
“中间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扶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事关沈盈枝,阿陶记得清清楚楚:“奴婢未曾察觉。”
扶嘉又看了她好几眼,让阿陶出去。
阿陶走后,扶嘉一人独身站在大殿之内,黑色玄衣把他整个人都融入了黑暗之中。
四个宫女,一模一样的回答,还有其他的宫女太监,众目睽睽之下,若是想移花接木,毫无可能,且这一些的发生都是意外,所以她还是盈盈。
但是……
扶嘉死死的攥紧了拳头,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盈盈真正的来历,她说过,她是外乡客,异界飘来的一缕幽魂。
扶嘉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他疯狂的舔了下唇,眼神变得邪恶。
不知道过了多久,守在殿门的李公公见扶嘉缓步走出,他凑上前来,正要禀事,却下意识的肩膀朝后,缩了一下。
无他,扶嘉的嘴角明明向上弯,他从他脸上只看到了压抑的嗜血。
似乎一片轻飘飘的雪花落在他脸上,就可以碎掉他强忍的疯狂。
“李公公,去把明一明二叫来。”扶嘉淡淡吩咐道。
“是。”李公公福了福身,又小心翼翼的说,“殿下,皇后娘娘已经睡醒了。”
她醒了啊……
扶嘉望着那辽阔的天穹,一阵寒风猎猎作响,院子里的秃了头的红枫树,最后几片叶子飘飘洒洒半响,落在地上。
扶嘉过去了。
推开房门,穿过槅扇,绕过画屏,扶嘉看见了半躺在床上的沈盈枝。
看见扶嘉进来了,在沈盈枝床边伺候的春柳连忙退到一边。
沈盈枝偏头看去,瞧见扶嘉那不太好看的脸色,她努力笑了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话罢,见扶嘉依旧直勾勾望着他,沈盈枝抿了抿唇角,小心翼翼的问:“跟着我的几个宫女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你不要太为难她们。”
扶嘉闻言,眼睛眯了起来。
沈盈枝咳嗽两声,一双大手拍了拍的后背,扶嘉瞬间坐到了她的床头。
“盈盈。”他叫她的名字。
沈盈枝唔了一声,抬起头来,她的脸色很白,唇色也淡,扶嘉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沈盈枝被看久了,冲着扶嘉温柔的笑了下,露出两个干净的梨涡。
扶嘉一下子抱紧了她。
他抱的很紧,沈盈枝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拍了拍他的后背,沈盈枝温柔的安抚道:“我现在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
扶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头埋在了沈盈枝的肩膀上,过了半响,他就这这个姿势低声叫了叫她的名字。
“盈盈。”
春柳瞧着两人亲热的样子,默默低下了头,宫女立秋走过来,把血燕放在一边雕兰纹的圆桌上。
“娘娘,您刚刚要的血燕已经熬好了。”
沈盈枝抬眸朝立秋看过去,闻言蹙了下眉:“立秋,我什么时候要的血燕?"
她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娘娘,你睡着前吩咐的奴才啊。”
睡着前!
沈盈枝更迷惑了,她不是掉入了池塘,刚刚才醒过来吗。
沈盈枝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扶嘉听她问出这句话,微微松开了沈盈枝,目光复杂的落在她的脸上:“盈盈是不是没有了刚刚醒过来的印象。”
“刚刚,刚刚我醒过来了?”沈盈枝一惊,猛地攥住了扶嘉的袖子。
她的脑子里上一幕的印象只有水,无数的水朝着她涌来,除此之外,还有,还有什么……
用力的捶了捶脑袋,沈盈枝的脑袋忽然如针扎一样的疼。
扶嘉抓住她的手,柔声道;“刚刚你迷迷糊糊,含糊不清的说了几句话,你现在清醒过来了,不记得也很正常。”
扶嘉心中猛松了一口气,只觉劫后余生。
这个盈盈,是他的盈盈。
可立马他又像是走到了刀尖上一样,下一次,她又会什么时候消失。
“是……吗?”沈盈枝白着一张脸,不太相信地问。
扶嘉点点头,把心中不停翻涌的情绪收敛下,招手示意一边的宫女把血燕端过来,他这才完全松开沈盈枝,用勺子舀了一勺血燕,扶嘉将勺子伸到了她唇边,轻声道:“来,吃一点。”
春柳偷偷的看了一眼沈盈枝,刚刚扶嘉所言和小姐刚刚的情况分明就对不上,可想到扶嘉的狠厉之处,春柳再次低下头。
扶嘉总不可能害小姐。
或许刚刚小姐真的没有清醒过来。
“你们下去。”扶嘉挥了挥手,对宫女吩咐道。
春柳和立秋闻言,慢着脚步缓缓退了下去。
等沈盈枝喝完这弯血燕,扶嘉用棉帕给她擦了擦嘴,又问道:“盈盈,从前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沈盈枝茫然的看着他,扶嘉亲了亲沈盈枝的眉眼,补充一句:“在你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以前的生活。”
沈盈枝有些奇怪:“怎么想起问我这些了。’
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扶嘉目光缱绻:“好奇,好奇盈盈从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他抓着她的手指,眸光如融化的冰山。
唔了一声,沈盈枝见扶嘉的目光很期待,她想了想,缓缓说道:“那个世界,我是一个孤儿,从小身子很差很差,医生说我或许活不长久,嗯,医生就是这儿的大夫。不过我运气好,遇见了很多好心人……”
沈盈枝缓缓说道,那个世界的事,虽已过了快六年,但早已死死印在她的心里,偶尔梦回想起,她仍旧眷念,那个世界,有她相依为命十多载的弟弟,沈郅。算起来,小郅现在也该是十九岁的大少年了,他人又聪明,长得又俊,应该过得很好吧。
她到孤儿院的时候都快十岁了,病怏怏的身体,没有太多人愿意收养她,小郅则不一样,聪明又健康,只是太粘着她这个姐姐,姐姐去哪儿,他就要去哪儿。
现在的他,应该改了很多。
“盈盈,你怎么哭了。”扶嘉看着沈盈枝的目光比渐渐变得忧伤,一滴泪从她的眼睑滑落,扶嘉的眉眼聚集起了一阵风暴来。
扶嘉手忙脚乱的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将心中莫名的滋味给强压了下去,扶嘉声音温柔的不像话“盈盈,告诉我,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扶嘉生出了一股无力感,就算他再怎么厉害,有些时候,依旧无能为力,那个世界,隔着浩瀚星空,隔着无穷烟火,他怎么都走不到。
沈盈枝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泪,哭着笑道:“就是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
扶嘉不太相信,她刚才的神色带着巨大哀伤,像是能把人的心一点点刮成碎片,鲜血淋漓,触目而伤,再重一点,就能压垮她整个人。
怎么可能是一点点感慨。
反而像是……极大的不舍,难以描述的心酸。
“盈盈,如果让你选,你想回去吗?”扶嘉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忽然问道。
沈盈枝沉在思念小郅的情绪之中,愣了半响,才泪眼婆娑的抬起头。
她会想回去吗?
这儿有库妈妈,有莲枝春柳,有……扶嘉,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的扶嘉,为了她,愿意收敛自己阴沉暴戾的扶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