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道我竟然是个贱女人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长野直男身上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四个大字——废物宅男，路人眼神变得很奇怪，像是一把把刀锋在脸上刮着。
有嘲讽，有歧视，还有看傻子一样的指指点点。
不过长野直男神色平静，非但并没有当回事，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死一次，总会看淡很多东西。
比如说面子，或者尊严。
相比这些，活着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只有活着才有更多机会。
因为一直以来长野直男都在考虑车祸的事情。
记忆中，那场车祸并不简单，刹车失灵，遇到醉鬼驾驶，砰地一声车毁人亡。
尽管警方那边并没有多说什么，但作为当事人长野直男心里隐隐觉得这事并不简单，特别是家里有雅库扎的极道分子来逼债，他就已经想到这事跟北原川脱不开关系。
原因相当复杂。
曰本是亚洲最早引入消费信贷的国家，其小额消费贷款业务，从1929年就已经出现了，而在这个金融领域，一直存在着明暗两种模式：一种是大藏省监管的金融机构借款，另一种则是不受监管的小额工薪消费借贷。
前者主要是银行，保险等机构根据客户资质往外放款，利息大概在年化百分之四十左右。
而后者，则就是通常所说的高利贷——年化利率往往在百分之七十到百分之七百之间。
这几年虽然曰本国民收入增加，相应的消费也就越来越大，特别是自从前几年开展了平权运动之后，女人也加入到了工作中，有了收入，男人想要再追求女人开支就变得越来越大。
而曰本男人爱面子到了骨子里，为了获得女人的芳心，就算是平均六百万日元的人均收入，也已经无法满足巨大的开支。
长野君安以前在兵库银行工作，看准这个机会便和银行高层达成协议出来创业，做起了小额工薪消费贷款业务。
这个所谓的工薪消费贷款，说白了就是用一些资产去找银行借，然后高层那边以最低的利息直接审批，然后用这些钱拿出来高息借出去来赚利差。
也就是——高利贷。
做这行，各方面的关系自然都得很全面，催收什么的没有雅库扎背景的雅桑要债，放出去的钱就会很难要回来了。
而长期以来，曰本各个银行与黑帮之间都合作紧密，便有了北原川加入长野株式会社做社长。
一方面，兵库银行会将一些收不回来的贷款项目，打包给长野会社，由他们出面去催收。另一方面，银行还会将一些不够资质在他们那里借贷的客户资料转交给长野，再由长野进行电销或者上门服务。
一直以来长野君安和北原川以及银行方面的合作都相安无事，但随着‘山一抗争’事件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动荡甚至引起全球关注，24个社团被定义为了暴力团。
这种背景下，长野君安便有了洗白走正规化的打算，一方面不断压制北原川在会社的权利，一方面收养了长野直男这个庆应私立大学的高材生，为将来会社扩大和洗白做准备。
不过结果显而易见，长野君安的盘算引起了北原川的反击夺权，最终意外死亡。
所以长野直男一直都在担心自己没死会莫名其妙又发生意外，他可不想某天被自杀，或者被意外，那可比王莽还倒霉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公开和北原川见面谈谈，看似危险，实则这才是最安全的办法。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北原川竟然会如此嚣张承认了一切。
“这家伙应该是彻底放弃干掉我的打算了吧。”
“顾虑已经出过事引起了警方和保险调查科的注意？”
“还是顾虑井植这家伙是我的朋友呢？”
“看来，读书果然在哪都是唯一的出路啊，若非我是庆应的高材生，以这混蛋的嚣张恐怕也不会只是就羞辱我一顿。”
“不过这家伙说的有道理，法律就是专门保护他们这种人的，如果去找警察，那就是逼着他让自己意外呢。”
“北原川！”
“还得感谢你让我让人下了决心呢。”
“想我上一世被各种规矩约束，一直老老实实。”
“你倒是破开了我心里的枷锁呢。”
“接下来，就看你的拳头厉害，还是我的钞票厉害了！”
“相信，你应该不会等得太久吧！”
“......”
“不过，在这之前，看来还是得先找个大手公司做后盾才行。”
“......”
长野直男坐在出租车上，心中暗暗自语。
有着前身留下的记忆，他很清楚，在曰本政府和公司的关系相当复杂，从某些方面来说，几大财团既是政府又是公司。
北原川虽然厉害，但只是野口会的一个干部罢了，只要自己能进入一家大手公司，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再动自己。
倒是可惜了那些房产呢！！
而此时。
长野佳柰子穿着居家和服，跪在榻榻米上发着呆。
这些天，家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先是丈夫突然死亡，跟着又是会社发生变故，极道分子来家里收房抵债，作为一名传统女性的全职太太，对于她而言不亚于天塌了一样。
如果只有自己一人，死了也就死了。
可是女儿还这么小，自己又不会赚钱谋生，唯一的办法就是选择一个男人依靠。
想到这里，长野佳柰子不由自主就想到了长野直男。
庆应的大学生，那将来可都是大人物呢，有他在，肯定能为自己母女遮风挡雨。
但他终究是有希的未婚夫，有希又不喜欢自己这个继母。
如果两个人联合起来，自己母女该怎么办！
不远处，长野千雪睁着大眼，有些奇怪看着不远处的母亲。
已经足足一个小时了，长野佳柰子就像是丢了魂一样发着呆，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这让长野千雪有些不解，因为母亲脸上偶尔会露出很奇怪的表情，并不是平日的悲伤之色，倒是有点像担忧和自责和愧疚。
“卡桑！你是在担心欧尼酱吗？”长野千雪小心问道，乌黑的大眼明亮纯真，干净的让人心碎。
长野佳柰子眼泪情不自禁掉了下来，将女儿一把抱在怀里泣不成声说道：“千雪，你说如果直男也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不会的！欧尼酱是好人，他喜欢卡桑，也喜欢千雪，一定不会丢下我们的！！”
是这样吗？
长野佳柰子眼神一亮，感觉抓到了救命稻草，忽然萌生了些许希望。
再想想下午在厕所帮长野直男方便那一幕，脸上不由一红。
好像确实是这样呢！
直男，看起来很是喜欢我的！
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难道我竟然是个下贱的女人！！
长野佳柰子深感对不起自己死去的丈夫，可脑子却忽然乱了起来，全是在厕所那让人羞耻的匆匆一瞥。
长野君，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