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秦簪相亲(顾清然上线)
叫了人添炭的时候,江恪路上碰见了陈遇将军,打了一声招呼后陈将军就走了。
等添完了炭,他见状寻个理由知趣地退了出去。
天地俱寂,夜幕低垂。
相里贡坐在她身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忽然笑了笑。
“小熙,你终于记起来要杀我了。”
他说话时声音很轻,但在静默的世界里,他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清楚无比,而他的语气又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躺在床上的肃千秋早已失去了意识,沉沉地睡了过去,眉心微蹙,想是因为伤痛。
相里贡想要抬手抚开她眉间的结,指尖定格在空中,最后缓缓收回。
她对他的恨意已经在她的心里占了上风。
倒不如任她恨着他,毕竟她忆起来自己的恨意,才算是真正的李长熙,而不是那个惯会笑面对他的肃千秋,哪怕她出手救他,哪怕她千里迢迢赶来西疆寻他,都不比此时心里充满恨意的她让他觉得真实,踏实。
若是他想要一个将来,就要等着她打开心扉,让他一步一步走进去。
但是他心里清楚,她的心里永远是以江山社稷为重,自她十四岁开始,她的心里就装满了整个天下。
她对他的恨都来源于六年前的那场祸事。
那是她的劫难,又何尝不是他的。
“你要渡苦,可是众生皆苦,小熙,难不成你要普渡众生吗?”
相里贡弯唇笑着,眼角发红似有泪水,“无妨,你要渡,我便陪你渡,渡你,也渡我自己,好不好?”
……
肃千秋伤得重,一直睡到次日晌午才幽幽转醒,许是因为睡得久了,她睁眼时觉得头痛欲裂。
屋子里没人,肃千秋自己约莫着分寸缓缓地坐起来,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扯着帘子坐起来。
这伤虽不轻,但她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多次了,所以很清楚受这样的伤后所有的反应,比如脑袋发昏,眼前发黑,再到视物模糊,所见鲜红等等,这一套程序她都熟悉得很,所以并不畏惧。
这个疼痛程度也是她能忍受的。
只是伤口处此时火辣辣地疼,血脉一下一下跳动在伤口处,她倍感清晰。
等下了床榻,她没看到鞋子,于是直接赤脚一小步一小步地朝桌子处去挪。
唉,这日子越过越艰辛。
从前受伤的时候还有人照顾,如今这受了伤也没人管了。
肃千秋眯了眯眼,又朝桌子迈了最后一步,然后伸手扶住桌子,短舒一口气之后,她抬手给自己倒了小半碗水,然后一饮而尽。
外头连个声响都没有,像是没人一样,好像远处正在练兵,一声一声整齐的口号传了那么远过来,她一个字也听不清。
“唉……”
肃千秋抿唇坐下,特地动弹动弹腿脚,这躺了许久,腿也有些发木。
“江恪小子也不知哪去了,他一走连个陪我说话聊天的人都没有。”
肃千秋心里暗暗发誓,等她伤好得差不多了,她就直接回京都算了,大不了进宫入仕,直接和相里华打照头,然后再从相里华下手,到时候三姐姐在宫里立住步子,给相里华吹些枕边风,她在前朝在弄些风波,最好是相里华能年迈失智,这仇也能报的容易一些。
管相里贡死活干什么。
死了也不少一个,不死也不多一个,她下不去手杀,就让别人把他解决了算了。
只是这一仗不能输给西戎,一块土地也不能丢,她可得把这江山守好了。
话说自打她从西戎回来,相里贡就阴晴不定的,活脱脱一个小疯子。
忘恩负义,背信弃义。
“果然是慈不掌兵啊,慈不掌兵!更何况他一个人就掌了全天下的兵,哪会是什么好人,哼。”
唉……又想这些干什么!
无聊,废话,呆滞……
江恪推门而入,见到她坐在桌前时满脸惊讶,愣在原地连门也忘了关。
肃千秋看着江恪一脸惊讶的样子,然后对他说,“请关门。”
“哦,哦。”江恪反应过来,转身把门关紧,然后走到肃千秋旁边,顿了顿才开口问,“千秋姐,你怎么自己就下床了?”
“那你们不在,我还能把自己渴死啊。”肃千秋挂上一个假笑,江恪挠了挠脑门子,有些惭愧地笑了。
“好吧,是我的错。”江恪又给她倒了一碗水,才又斟酌着说,“西戎退兵五里,我们在城外驻了兵,现下殿下去城外了。”
“那你去哪了?”肃千秋抬手轻轻敲着碗沿,抬眼看着江恪。
江恪果然有些扭捏。
那他总不能告诉千秋姐他没良心地跑去城外看热闹去了吧。
那多伤千秋姐的心啊。
那万一千秋姐再一不小心让殿下知道他跑去看热闹而抛下千秋姐不顾,那他恐怕又没有好果子吃了。
“我在外头转了转,顺便去伙房给姐姐你交代点吃的。”
肃千秋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你怎么不知道提一壶热水回来?”
“我……忘了,我现在去,现在去。”江恪敷衍着回答她后,直接就走了。
不知怎的又扯到了伤处,肃千秋蹙眉忍痛深吸了一口气。
……
华宴尽散,昨夜秦簪一夜都没睡好。
翻来覆去都在想今日见着的那个永宁伯爵夫人。
她回来后打探着才知道,原来她家有个适龄婚娶的儿子,想来那伯爵夫人这样忽然亲近,是相中了她。
她问娘亲时,娘亲只是斥她不害羞。
可是她十五,过了年才算十六。
若是太子哥哥在,也不知道会不会帮帮她,帮她说服娘亲,让她多潇洒几年。
果然,翌日伯爵夫人就递了拜帖来了,还带了她儿子来。
秦簪正在园子里看弟弟妹妹们习武练剑,闻此消息后直接小跑回了她的听香馆里。
听闻那伯爵夫人唯一的儿子整天花天酒地的,常常去浮沉阁逍遥。
侍女来叫她了。
“二娘子,夫人让我来叫你去前堂见见客人。”
秦簪倚着门,大声朝外喊,“说我病了,不宜见客。”
“二娘子,这怕是不妥,夫人让我务必把你叫去。”
“采星,你……你去,你去,我不去。”秦簪瞪着杏眼,微微拉开些门,从门缝里向采星使了个眼色。
采星唯唯诺诺地摇摇头,也不敢说话。
“让你去你就去,你看不上他小子再说。”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秦簪脸上染了笑意,彻底把门拉开,而后娇声喊,“高祖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