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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戏魇(8)有人拿到筹币。

有人则直接吓得尖叫起来, 听声音应该是枫叶。

“你们一直在旁边吗?怎么都不出声儿呢?”桃叶的声音也响起来。

“似乎只有人齐了才能说出声音。”这个声音应该是勉强保持着沉稳的鹅掌楸。

在这里,“人齐了”的意思大概是指从舞台上活着回来的人,将自己的第二枚铜叶子挂在各自的钉子上之后。

此时虽然六个人都齐了,但大家只能听到彼此的声音, 却看不到一个人。

眼前有的, 只是黑墙上的钉子, 和上面那些各种形状的铜叶子。

“这么说, 最后还是少了两个人。”鹅掌楸老成的声音响起来。

“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就真的死了吗?”枫叶的声音颤抖着。

“对,在幻境里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三叶草声音黯淡。

“他们只是因为选错了贡品吗?”枫叶声音颤抖着又问。

“看来是的, 正确的能够囊括世界的贡品,就是那只八音盒。”三叶草回答。

“那些, 黑『色』兔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桃叶的声音也响起来:“是, 为什么是黑『色』的兔子呢?是不是有象征意义?”

“我想那代表的应该是死亡。”三叶草说,“意大利作家卡洛·科洛迪在《木偶奇遇记》里就用黑兔子抬棺材表示死亡。”

枫叶吸了吸鼻子:“他们两个到底被那些兔子拉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些不重要。”桃叶说。

“那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 他们会在现实世界中以不被人怀疑的方式死去;更重要的是, 我们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 得想办法弄到筹币顺利出去。” 三叶草的话,虽然听上去毫无感情,但却十分在理。

“明明我们这一次已经选对了贡品,但却没有筹币的任何线索, 难道必须得把三幕戏都演完了?只有三次都成功了才能换到筹币吗?”说话的是鹅掌楸。

“也不见得。”胡杨的声音响起来, 这应该是离开舞台之后他第一次说话。

胡杨的声音似乎对临近崩溃的枫叶有一定的治愈作用, 他此刻使劲儿吸了吸鼻子:“胡杨兄弟, 你最有办法了,一定要带大家出去啊。”

胡杨显然不想吹这么大的肥诺,并没有直接回复枫叶,只是说:“你们一定也都发现了, 银杏的钉子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那是银杏的钉子,说不定是薄荷的。”枫叶的观察力的确不适合进入契中幻境。

众人纷纷对其告知了薄荷和银杏的钉子的原本位置。

三叶草很快说道:“我刚才也在纳闷儿,为什么薄荷和银杏的情况不一样,明明他们都选了同样的黑『色』果实,那些黑兔子代表的黑『色』力量也将他们吞噬了……为什么银杏的钉子会不见了呢?按理说,要么两个人的钉子都应该不见了,要么就应该都剩下两枚空钉子,可为什么两个人的情况会不同呢?”

三叶草急于知道原因,另外几人也纷纷问道。

青岫的声音响起来,这个声音和刚才在舞台上的那个声音保持了一致,虽然和青岫原本的声音大相径庭,但是这个声音也算圆润好听:“黑兔子代表的黑『色』力量并没有将两个人吞噬。”

桃叶先反驳起来:“可是我明明看到四只黑兔子将薄荷拉进了黑棺材里,然后他们又走向了银杏,最后银杏也是会被拉进黑棺材里的。”

“那个场景我们都没看到。”青岫不顾众人的反驳声,继续说道,“我们亲眼看到的是,银杏将身体死死靠在布景墙上,手里拽着墙上的假藤条,并且对我们说了句话:再见了,朋友们,这个世界靠的是听力。”

“有吗?有第三句话吗?”桃叶和枫叶不约而同地说。

“有的,虽然声音很小,而且他在说完了之后整个世界就黑了。”胡杨表示自己也听到了。

“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鹅掌楸的声音充满了探究,“银杏如果没有被黑兔子拉进棺材,那他去了哪儿呢?他能去哪儿呢?我们这些幸存者里也没有他。”

“是啊,我当时还以为他要抓着那些假藤条爬到布景外面去……”枫叶的思路非常奇特,“但我知道他一定逃不过那些大黑兔子,而且,他的确不在幸存者里,如果他在咱们其中,不可能憋到现在还不说话。”

“他才是第一个真正的幸存者,”胡杨说,“现在应该已经得到筹币离开了。”

“什么?!”很多人不约而同的问道,声音里充满了不相信。

紧接着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着:“这怎么可能呢?他明明选错了贡品!”;“世界大帝不可能对他网开一面!他的下场明明和薄荷一样!”;“他能从哪里得到筹币呢?难道从布景的缝儿里吗?”……

“虽然他选错了贡品,输了这道题,但却赢得了考试。”胡杨说,“就像是一场重要的面试里,考官出了一道题,其他考生都答对了,唯独一个考生答错,但偏偏考官需要的就是那个所谓的错误答案,所以只有那一个人被录取了。”

“不对吧?做错了题的可不只是银杏,还有薄荷!就算是错误答案才是考官所需要的,但为什么薄荷没能成功出去呢?”桃叶反问。

青岫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想,胡杨说的考题和选贡品是两码事。通过银杏最后说的那句话,可以断定他的听力非同一般,尤其他还特意把耳朵伸到八音盒的旁边听了一阵子,而且什么都没有说。这让所有人误以为他像大多数人一样,什么都没听到。

“但他应该是很清晰地听到了解题的答案——这个说法可能抽象了,他听到的声音应该跟我听到的差不多,但却比我听到的更清晰更大声,那就是很多声音交织在一起的杂声,里头有一个极容易辨别的声音,就是齿轮或滑轮运行的声音。这个声音控制着音乐盒的运行,如果说音乐盒是个小世界的话,舞台就是个更大的世界,同样也有个声音在控制着舞台的运行。

“银杏就是找到了控制舞台运行的那个点,所以才能成功离开。我想他也是到了最后关头才找到了那个最关键的东西,他其实一直对选贡品这件事没有投入十足的关注,因为他很清楚解题的关键点根本不在选贡品上。所以他表现得十分从容,甚至有些随遇而安、无所谓的样子。

“尤其是他说腿麻了要四处溜达去的时候,他应该是沿着那个声音去找最关键的东西去了。”

周围静默一片,有长达几分钟的时间无人开口。

“他、你。”半天枫叶才说出这么两个字来。

“我之前只是对此有个模糊想法,不像银杏那么概念明晰,直到事情发生之后,才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青岫说完这句话,顿了顿,“胡杨是何时觉察到的呢?”

胡杨的略沙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如同西南风吹过了胡杨林:“是那个八音盒,我在上面找联珠纹的时候,发现了盒子里的开关,确切说就是那个类似纽襻的东西,盖上盒盖就会压住它,也就关了音乐。我认为,大世界和小世界的构造也许异曲同工。”

其他几人七嘴八舌纷纷表示他们也都知道音乐盒的开关构造,并且注意到了那个东西,但却没想太多。

胡杨和睡莲这时候就像要爱护嗓子一样不发一言。

“你的意思是说,在那个舞台世界上也会有一个类似音乐盒开关似的东西,一旦找到了,关上它,就能结束?”三叶草问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是这个意思,虽然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那个开关到底在哪里。”胡杨说。

“就在布景那里啊!还有假树藤!”桃叶心急道,“肯定开关就在那儿!可是,银杏是怎么发现的呢?他怎么知道要去那儿找呢?”

“当初咱们八人在山峰聚会的时候,我是最后一个上山的,银杏就走在我的前面,当时他正在巡山。咳咳,就是巡山,他把紫『色』山峰周围看了个遍。我当时就认定这是个经验非常丰富的结契者。另外,走进那团假云雾之后,我想再出去看一眼外面,发现被局限住了,就像是进了一个结界一样,出不去了。”胡杨说。

“还有这样的事儿?”枫叶再次表示了震惊,“为什么要把咱们困在山上?”

“因为那是个重要范围啊,”桃叶的脑子转得比较快,“也就是说,最终答案只能在那一带找到,所以银杏明白了这个道理之后,就开始安心在咱们附近探查,以腿麻溜达做借口!”

“问题是,那个舞台世界的开关为什么会是假树藤呢?”鹅掌楸再次发问。

“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想明白,也许睡莲能回答咱们。”胡杨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意。

青岫没想到胡杨已经把什么都看明白了,包括自己已经知道答案的这件事。

还好这里没有什么禁言规范,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以便尽快找到线索。

于是青岫便知无不言道:“我也只是猜的,当大家分两个阵营选定了宝物之后,银杏提议薄荷往里面挪一挪,因为离那些假云雾太近,他的鼻子对这类东西过敏。”

众人纷纷表示还记得银杏说过这句话,并且大家对这话都没有怀疑。

青岫继续道:“其实这是个借口,因为我也对那个舞台上的某种道具强烈过敏,但那东西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我,所以我可以确定,那些道具虽然看上去真实,其实都是一些幻具,并不会对我们造成影响——除了黑兔子和棺材,这些代表黑暗力量的东西应该是介于舞台和外面之间的某种存在。”

“所以,银杏不是真的鼻子过敏,只是在找借口离幕布那边更近一点?”三叶草问。

青岫回答:“应该是这样的。银杏应该已经确定了我们周围的‘结界’里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剩下的一块他没有‘梭巡’过的地方只剩下布景墙那一带。于是,在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他很冷静地找到了这个终结舞台世界的最终道具,不,那并不是道具,而是那个舞台上最真实的开关。

“混在假树藤里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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