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地狱(5)虚幻与现实。
早高峰人流拥堵, 这让这个幻境世界看起来更无限趋近于世界,只是不明原因又阴抑起来的天空,才让这座灰败破旧的城市多了几分诡晦的气息。
“你有没有觉得,”卓越的音在车窗外此起彼伏的刺耳喇叭中响起, “这座城市看上去总有一熟悉感?”
“和世界很像。”青岫坐在副驾座上, 偏头看向远处灰旧的高楼。
“不仅仅只是像, ”卓越忽然偏身过来, 伸手指向青岫身侧的窗外,“那几座楼中的一座, 我曾经见过——在世界。”
青岫微讶,顺着他指的向看了一阵, 可惜对于他来说, 除了家乡那几座标志『性』的建筑物外,其他一切的建筑是陌生的。
“确信么?”青岫觉得奇异, 于是偏脸看着他。
卓越收回手臂, 重新搭在向盘上, 前面的车依旧一动不动,司机们不耐烦地拼命摁着喇叭。
“确信。”卓越的目光落在车前打着旋儿的尘屑里,“我曾在那栋楼的附近生活过几个月,每天门门, 一抬头就能看见它。”
车厢里陷入静默, 阴冷的风贴着车身滑过去, 一缕寒意像是蛇行过后留的湿腻痕迹, 慢慢地渗入车窗。
“以,这个虚幻的世界也许并不完全虚幻?”青岫开口,觉得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像蛇鳞在刮擦着牙尖。
“这一点还不能确信。”卓越的音却带了一点温度,缓缓地从身侧传递过来, “只是隐约有了一个猜测,不过,在收集到更多的证据之前,这个猜测还仅仅是个无稽之谈,不提也罢。何况在的重点,不是去探究这些幻境世界背后的秘密,是想办法集齐足够数量的古币,满足你我各自的愿望。”
这大概就是契约背后那股力量的狡诈之处。它不怕『露』它的恶魔尾巴让你看到,因为它知道你还有求于它,于是就算明知它挖了一口地狱在前等你,你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跳去。
青岫忽然有些好奇,卓越这样的人会因为什么样的目的或愿望,肯去签这份以命来换的契约。
但这份好奇也仅仅只是冒了头已。
二十多分钟的路,了足近一个小时,警车驶入事发小区时,受到了过路居民持续很时间的注目。
1404的那桩凶杀案大概已经在小区内传遍了。
两人乘电梯上到14楼,警戒线仍然拉着,屋中已经没有了警的人。
包明的卧室还保持着原状,窗扇和窗帘仍然封得严密,以至于室内浓重的血气无法散,闻起来比昨天更令人生不适。
青岫和卓越立到床前,打量着被浓血染透的床罩。
没有挣扎的痕迹。床罩很平整,除了陈放过包明尸体的地有着些褶皱。
如果凶手是在床上直接对包明行的分尸,床罩不该这么平整。如果凶手是在床以外的地行的分尸,那么地板上应该会有血迹和凶手活动的痕迹。
但不论是在亲眼见,还是痕检物鉴部门提供的侦查结果,只显示着只有大半张床被血染到,地面几乎没有血,也没有任何外力外物涉入的痕迹。
以尽管再难置信——分尸显然就是直接发生在这张床上的。
虽然已经得到了部分侦查结果,但为了保险和全面起见,两个人还是决定再亲自检查一遍。
戴好了手套和口罩——口罩是卓越在路上的『药』店里买的医用口罩,可惜常见的那天蓝『色』口罩正好缺货,只剩了粉『色』的这一,两个人把粉嫩嫩的颜『色』糊了一脸,『露』在外面的眉眼很严肃。
青岫谨慎并细致地打量整个卧室,这是一套三室两厅面积并不小的住宅,并且包明的品味不错,宅内装潢十分考究,风格简约大气,还有一些中国风的元素。
如果屏蔽掉床上的狼藉,整间卧室际上相当的整洁,一张床,两只床头柜,侧面墙上是步入式衣橱,床的对面是一张电脑桌,设有一套电脑,除此之外别无旁物。
打开衣橱,里面最多的款式是西服正装,卓越不厌其烦地去检查每一件衣服的衣兜,青岫则去了客厅和厨房——如果是熟人案,这两个地或许会留一些痕迹。
客厅和厨房,一样的干净整洁,每一只杯子摆放得整齐有序,厨房的任何一个角落没有积存的油污或食材的碎屑。
看得来,包明是个十足的体面人。不止在人前如此,对于自己私生活的水准,要求也极高。
青岫在这两处并没有发什么线索,回到卧室的时候,见卓越已经将那厚重的窗帘拉开,并坐在电脑桌前翻查抽屉里的东西。
“别破坏场。”看见他这大刀阔斧的行径,青岫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卓越头没抬,继续在抽屉里翻:“别入戏太深,小同志。”
青岫微怔,转反应过来。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的世界过于『逼』真,以至于让人不知不觉就开始像在世界中一样去行事和思考起来,可这终究还是幻境世界,找凶手是他们这一次的任务,是需要他们两个来做的事。
如果是在世界,刑事案件的破获需要多个警和部门协完成,有时技术部门在案件侦查阶段起到的用,甚至比刑侦人员还要大一些。
但在这个幻境世界里,其他部门是不大可能对这起案件起到决定『性』的推用的,譬如之前两人接触过的几个技侦部门,只能起到一些最基础的辅助功能,他们的用,大概就是提供允许两人知道的线索和范围内的帮助,及被动地按两人的要求去做符合其工的分内事。
再譬如老张和那个大小眼的人,他们之以被派去执行别的任务,正因为这个案子,只能由自己和卓越两个人来破,有的npc角『色』总会被安排各的借口和原因不参与,或选择『性』参与。
因此,想要得到更多的线索,只能靠他们两人自己想办法去发,哪怕为此做一些格的事情——这里是幻境世界,不必完全按照规则行事,完成任务才是首要目标。
青岫发自己好像是有些过于遵守规矩了,在这虚幻的世界里,卓越这样的野路子才更有可为。
想明白了这一点,青岫就也放开了,过去一弯腰,将电脑开了机。
卓越对此毫不意外,看样子也早就打算要这么干的,套着手套的手拿过鼠标,待开机页面显示过后,才发包明设置了密码,没有密码,无法入『操』页面。
这个人的隐私感真的很强。
两个人暂时无法查看电脑,只得先放着,将包明家其他的房间彻底翻查过一遍,没有任何可疑的线索。
最后卓越把包明的电脑主机打包扛。
两个人离开事发小区时,已是中午。『逼』真的世界带人的生感受也是完全真的——两个人找了家小饭馆,好歹混饱了肚子。
回到警队,将包明的那台主机交了技术人员帮忙破解密码,过程需要一段时间,两人只能回办公室暂等。
果如青岫猜测,按,这件案子在尸检报告来之后,法医室应组织人员依据报告对案件行集体分析论证,包括勘场和行调访的人员要参与。
但眼,刑警支队的办公大楼内一片风平浪静,就仿佛昨天那件惨烈的凶杀案不过是芝麻蒜皮大的一件小事一样,没有人还在关它的展,也没有人再去主动追查和研究。
这个世界只有在此时才终于像一个虚幻的世界了。
不过……身上几天没洗澡的体味却还是十分真的。
青岫起身,同正靠着窗户吸烟的卓越打了个招呼:“我去一。”
“要陪吗?”大概以为他要去查线索,卓越转过身来看他,风从后面吹过来,那头『乱』发就在秋风里盛开成了一大朵黑鸦鸦的垂丝菊。
……真是副让人目不忍睹的形象……
还是叫上他吧。青岫改变了原本的决定,点了头。
从楼里来,两人步行上街,了不过十分钟的路,街边就是一家快捷酒店。
“一个房间。”青岫向前台递上自己的身份证。
卓越:“?”
前台:“好的,请问是两位先生住吗?”
青岫:“嗯。”
卓越:“??”
前台:“请问要几个床位的房间?我们这里提供一张床位、两张床位和三张床位的订制房间,也提供一张床位的情侣大床房,一张床位的价格最低,情侣大床房的环境最佳……”
青岫:“一张床位就可以。”
卓越:“?!”
前台:“好……好的!您二位的房间在3016室,请乘电梯前往……”
拿着门卡入3016,屋中只有一张1米5宽的床。
卓越站在门处,目光古怪地看着青岫,直到看见他开始脱外套,才开口说了一句:“等一。你带我来,是要跟我开房?”
这话里的“开房”可不是什么字面意思。
但显然青岫听明白了。
身上像被瞬间施了定身法一般冻住,半晌后,目光如冷刃般地向着卓越劈过来:“你想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卓越:吓我一跳。
青岫:吓我一跳。
前台:吓我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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