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琵琶案（17）宝贝们新年快乐

“这两点, 一是时间，凶手可以此来掌握马有财会在什么时间走到案发地，以方便他‘及时’行凶，及制造不在场证明；

“是通过距离与某种手段欺骗马有财, 让马有财以为自己往的是琵琶石像处, 实则走的却是反的方向——只是这种手段实有些匪夷所思, 尚想不通其中关键, 况且这两个方向沿途景物设施也不通，马有财再不识路, 也不该认错。

“以上不论是哪一点，都与一点脱不开干系——凶手定是当熟悉这园中景致、布局、人员安排, 及宴会流程之人。

“当然, 这是建立在凶手是早有预谋要杀害马有财的前提下，如凶手是临时起意, 那么们要解决的点也只剩了一个, 是凶手是如何避开所有人来到案发处杀人的。”

沈辞一边听青岫细说, 一边盯着纸上细，一时顾不得吃饭，直到视线里一碟子肉馒头被轻轻推过来，才抬眉了眼对面才刚收回手, 正正襟危坐, 吃个饭也吃得格外端庄的小师爷。

沈辞没有说话, 跟“自己”较了很大的劲, 才得以新垂目盯回纸上，心下轻轻叹了口气。

半晌才又抬起头来，道：“你说得有道，如凶手早有预谋, 那么嫌疑最的便是马家这几个少爷，以及家中的下人。如凶手乃临时起意，除了这伙人之外，宾客们也都有嫌疑。，昨儿让他们调查的那些内容里，或许能『露』出端倪，一会子吃完让人把调查报告拿过来咱们细查。”

说罢便不再多言，纸折好了递回给青岫，后低头吃饭。

饭毕即刻行事，沈辞让手下昨天的调查报告呈上来。

首先是门丁的口供。通过门丁对所有宾客的一一辨认，可确定这些宾客里既没有多出来的，也没有无缘无故少了的，与马财主之前拟定的请客名单、昨天收的拜帖、门丁所记下的进了门的客人面孔，完全一致。

亦即是说，由此已基本可确定，凶手若没有在马府人中，便在这些『露』过脸的宾客之中。

第份报告，是马府下人昨日宴上的值岗安排，以及各个时段各组下人正在何处、正办何事，及第三证明人。

事实上，因着马财主正死于夜宴时，府中下人的行踪反十分清晰：首先进后园的门只有那道月亮门，门内外始终守着四名仆『妇』，每半个时辰换一班岗，每岗都是四人，此四人互可为证明，能证明开宴期间，无任何人出入后园。

后园中亦有负责宴上伺候的一干下人，因所有宾客当时都在翠盖轩中用宴，这伙下人也都在轩中伺候，莫说找第三个证明人，便是找七个八个，也能找得出来。

除这些下人，其余下人皆在前头宅子里，从前宅到后园，中间隔着好几道门，每道门都有守门的仆下，综上种种，马府下人作案的嫌疑已可基本排除。

第三份报告，是昨天众宾客游园的路线，从头至尾，每一时段各在什么地方的大致整。

从路线来，众人几乎逛遍了园子每一处，然不是每一处的景都值得驻足细赏，那琵琶女石雕便是雕得再精细，也没有什么独特稀奇之处，充其量做个缀景儿用，众人游赏时途经此处未停留，说笑着便过了。

至于案发处也不过只有座玲珑些的假山，更不值停留细赏。

虽说游园时许多细节印象，众人都已有些模糊，但却皆可彼此作证，没有哪一人曾有落单时候。

另外，所有园中之人，从昨日入园到此刻，皆未有人换过衣衫——衙差们昨天也都检查过了，园中不论主宾还是仆从，内外衣衫上皆没有沾着血迹。

第四份报告，便是所有马家人及宾客的身高体、家世背景、社会关系资料。

从头到尾过一遍，沈辞对青岫道：“这几份调查资料完后，出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人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此问题意味着，要么，凶手是除这些人外的另外之人，行凶前从园外神鬼不觉地进来，杀掉马有财后又神鬼不觉地离开；

“要么，是这名凶手有着充分的杀人准备，如此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是他精心设计后的结。

“如是前，凶手是如何翻越如此高的园墙，落地后又是如何精准避开草地里遍洒的铁蒺藜，更又如何预料到马有财会走到案发地处，从实施杀人的呢？莫非园中这些人里有凶手的内应？那么凶手与内应又是如何取得联系的呢？

“如是后，能够有充分杀人准备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属马家人嫌疑最，且也最有可能成为内应。

“但此种可能又产生了一个疑问：如凶手是马家人，平时应该会有大把的机会杀死马有财，为何偏偏选在这次的宴请上？

“园子里有这样多的宾客，这样多的下人，分明更不易行事，凶手又是怎么料定夜宴时必会玩‘令出必行’这项游戏的？又怎么料定马有财必会成为履令人单独在园子里行的呢？”

“你所说的这些疑问，似乎都指向了一个要环节，”青岫极冷静地道，“是这‘奇石小宴’整个流程的安排。”

沈辞立刻让人拎了马多金过来问，马多金答道：“是家父为着锻炼们哥儿几个主事的能力，此次宴请一应事宜皆由哥儿几个分工负责。小的负责揽总，小的弟马多银负责人事调派，小的三弟马多宝负责排宴，小的表弟周蟠负责支应宾朋及处些突发事项。”

“‘令出必行’这游戏是谁的主意？”沈辞便问。

“是小的三弟马多宝的主意。”

沈辞让把马多宝也拎了来，问他：“这游戏是你的主意？为的什么要选中这个游戏来玩？”

马多宝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沈辞上头话还未说完，这位便已先喊上了冤：“冤枉啊——青天大人！这游戏本是近来城中盛行，大家聚宴都爱玩儿这个啊！”

“此次宴请之前，都有谁知道宴上要玩此游戏？”沈辞又问。

“冤枉啊——青天大人！好些人都知道啊！好些人！家兄！家兄知道！家父自个儿也知道啊！家中好些个下人也知！冤枉啊！”

沈辞被他嚎得脑瓜子嗡嗡的，一时组织不起思路，好在青岫在旁接过话，继续问向马家兄弟俩：“当时出了那道琵琶令的是谁？”

“是表弟周蟠！”

周蟠又被拎了来，一脸颓丧地摔跪在地上，听沈辞问他“为何出了那样一道令”时，十分惶『惑』地拼命摇着双手：“冤、冤枉！大人！小的、是随口说的啊！正巧小的面前有盘枇杷，小的又做了令官，编了这么个令……”

“你前琵琶女石雕处放置枇杷时，是一个人的么？”沈辞又问。

周蟠连忙摇头：“不，不是，小的是带着下人一起的，小的不大记路，怕走错了，便随便指了两个记得路的下人，带着小的前的那琵琶石雕处。”

沈辞又让那两个下人找来，然证实了周蟠所言，另还证明了他一来一回间未多做停留，放下了枇杷便即刻回了翠盖轩。

案件询问至此，似乎进入了瓶颈，沈辞让先把这几人带下，同青岫再次了案发处检查现场。

白天里各处细节能得更清楚，沈辞立在马有财尸体倒卧处旁边的那段墙前，『摸』着下巴上上下下了许久，又转对面那座假山处，上上下下了一阵，末了把仵作拎了过来，指着墙假山石上的血迹，道：“这两处溅到的血迹，其方向分明是由下向上飞『射』，即是说，血『液』溅出的位置是在更接近地面之处，怎你昨儿个没跟本府说到此点？”

仵作十分无耻地一拍脑门：“属下一时忘了。”

沈辞：“……”npc明目张胆耍赖可还行？

“善。本府这个月怕是也要忘了发你薪饷。”沈辞微笑。

仵作：“……”

沈辞：“现下本府提醒你了，你来说说此种情形是如何造成的？”

仵作哭丧着脸：“应是马有财遭袭时，头部正处于此位置，推测其当时正在做蹲身或是猫腰的作。”

沈辞与旁边的青岫对视一眼：这非npc有意耍赖，是关键线索需要结契自行寻找出来才能被触发。

蹲身或猫腰？马有财在这里蹲身猫腰是想做什么呢？

沈辞走到马有财伏尸处——尸首在他昨夜查过后便被抬了一旁用白布盖了起来，只在原伏尸处用面粉勾了个轮廓以作标记。

青岫也凑过来同他一起细查，见这周围一片地方除了假山、石头、花草土地之外，无什么异样之物。

是什么样的情况会让马有财走到此处时低下了身子头呢？

“掉了东要捡起来？或是到了什么东要捡起来？”沈辞琢磨。

青岫了眼假山，又了眼墙，道：“这假山与墙之间的距离不远，虽都不算高，但人若站在之间，还是会因光线照不进来难以视物。

“且这现场周围未掉落手执式的灯笼，可见马有财走至此处时，手里没有能够照明的东，如假山下有什么需要被捡起之物，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发现。

“此点也很可疑，马有财既然是为了履行酒令前来寻枇杷的，为何手里没有提着灯笼照明？”

于是马多金又被拎了过来回答知府老爷同他家小师爷的问话：“园子里四处都燃着灯，无需再另提灯笼照明。”

“此处也能照得一览无余么？”沈辞指着马有财陈尸处。

马多金想了半晌，迟疑地摇了摇头：“小的记不清，不好确信，只得再到晚上燃起灯来一了。”

他说得倒也没错，想要印证此点只能再到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