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他是帝王,还年轻
抓痕能说明得了什么呢?抓痕什么都说明不了!
纪筝有些心虚地吞了吞口水, 尴尬地想扭开头,可目光就是紧紧锁定在那劲瘦有力的肩颈肌肉上,刻入血骨的伤疤战绩旁,四道不长不短, 犹如猫挠的小痕迹。
反正他本来也就是个昏君人设, 顶多也就说是他酒后失态, 霸王硬上弓,强辱了大燕第一明月光璟亲王。
谁说只有下位者会挠人的,他这个上位者也可以!
纪筝浑身不自在地轻咳了几声。
幸好堂下无人再敢提及此事。
方才笑闹过, 无意间点破了就是点破了, 即便再震惊天子与璟王这混『乱』异常的皇室内部关系,只要这种见不得光的癖好永远隐于地下, 不闹过火, 圣上没表态要把自己皇叔抬成大燕皇后,那便是始终只是宫内的私事,朝臣们就是再难以置信, 再惊掉下颌, 也得自个坐稳了, 装着不知道,不明白, 没看见。
他们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随长箭一同『射』.进来的那件艳红罗缎上。
罗缎甫一被抖落打开, 里面飘飘然落下两张信折来, 一封标着“婚书”, 一封标着“战书”。不过这衣衫显得更为奇特, 一下吸引走了全场的注意力。染『色』极艳,剪裁暴『露』夸张,明明像是西漠女子嫁衣的款式, 衣长肩宽的尺寸却明显大于普通女衫——一件给男子准备的西漠嫁衣。
这黎婴……是给谁准备的?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这简直就是骑到燕国头顶上来了,国之大耻,岂能吞下!
纪筝紧盯着那件嫁衣,瞬时攥紧了身侧的龙首扶手。
明辞越没犹豫,不顾底下官员的连声劝阻,当即拎着那件红衫,拖地而过,跨越了半间堂屋,走到殿侧的篝火盆旁,冷着神情将它扔了进去,火焰猛地窜然而上,吞噬了那抹艳『色』的红。
随后,那封厚厚几页,写满了丰厚优渥嫁妆聘礼的“婚书”,开也没开,也被径直扔进了火盆。
他仅攥着那封“战书”,退后几步,跪于堂下,“圣上,臣请求为国出……”
“究竟是出征还是和亲?明辞越,你不应该是捧着那封婚书求朕放你去西疆?”天子从椅子上起了身,深吸一口气,背着手缓缓往下走,“西漠都给你开了什么好条件,看也没看就烧掉,人家的嫁衣也不领情,不可惜?”
众人闻言皆是一头雾水地皱起了眉,宣将军更是悄悄出了声:“圣上,不对啊,这婚书和嫁衣难道不是给您……”
明辞越抬眸与天子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就抬手止住了宣将军的话。
纪筝蹲在明辞越的身前,与他一般高,伸手碰了碰他的侧脸,抬起了他的头。
“如果朕说……朕不放你出征西漠呢?”
“大燕有的是人才武将,朕就不信,除了你一个明辞越,朕连带兵打仗的人选都找不到!”
他的唇角已经失落地撇了下去,似乎眉宇间的帝王之威都是强撑出来的,少年又恢复成了原来那个少年,凶巴巴又孤零零,眼中的光黯黯的,几件狐裘龙袍都能将他压得喘不过来气。
“朕知道西漠……应该说是黎婴一直对你有意,他给了你什么条件,嗯?”那只不安分的手缓缓滑到了明辞越棱角分明的下颌处,“朕给你双倍,三倍。”
“朕知道你看不上大燕,更厌恶被囚在京城里,朕留不住你……”
那只手猛地一用力,“不,朕不用跟你讲条件,朕是天子,将你关进后宫里,你又能如何?”
明辞越猛地一皱眉,张了张唇想要辩解什么,终又是忍住了。底下朝臣们早就按耐不住了,他们隔着有段距离,方才只听得了第一句话,纷纷想要起身上前劝解,劝天子放人,全都被明辞越挥手拦住了。
纪筝心里说不出的堵,明辞越始终是光风霁月的明辞越,是他一个炮灰角『色』改了剧本,占了便宜,抢了主角。
可在这个书中的世界里,皇叔明明有那么多条感情线,那么多中选择,玄迁,黎婴,已下线的顾丛云,谁不比他资质好,更般配?
明辞越永远是只他驯不了,关不住的鹰。
一放手,就要飞走了,不回来了。
“不是昨夜刚说好了,不着急,来日方长……皇叔,说得那么好,我真的信了啊。”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又努力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罢了,朕的皇叔那么好,有那么多人钦慕也是正常……”
明辞越的表情有些古怪,似是想笑,又绷住了唇,只是眼角满是关不住的柔意,他拼命忍住了大庭广众之下『揉』一『揉』小天子脑袋的想法。
“不是的,圣上别……”
“报——”殿门上又是高亢一声响,打断了二人之间的低语,他俩一前一后起了身,神情严肃起来。
“方才宫外的刺客,动作太快,被禁军围捕,受了轻伤被他逃脱了,我们追到宫门外,眼下城中到处都是他散发的婚书……”侍卫声音顿了一下,“混淆视听,蛊『惑』民众,在京城中制造混『乱』!”
“京城百姓请命,请圣上应允璟王明辞越再度领命出征,踏平西漠。”
数个朝官也顺势拜倒,“请圣上应允璟王再度出征。”
“请圣上应允。”
距离璟王上次出征,凯旋而归已是十年有余,这十年里西疆安稳无战事,他被剥夺兵权,除了一个亲王虚衔,无权无势,低调无闻,耐足了『性』子做一个花瓶王爷。十年了,西漠再度攻来,大燕这才终于又想起了璟王铁骑统领西疆的铿锵蹄鸣。
宫门外原先个别几个说璟王『淫』.『乱』作乐,德不配位的声音早就被冲得七零八散。
明辞越带兵出征已是定局,回天乏术。
又有密探入殿,俯在赵太傅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圣上。”赵太傅定了定神,掷下最后一枚重磅弹,“西漠那边出事了,底层兵民都以为随他们的狼主出征大燕是为了一雪前耻,开疆扩土,谁料到那封婚书的事情在军营里传开了,聘礼数万金数万羊,仅为了求娶一个异国人。他们本就在马背上长大,『性』子野蛮不服管,一下子群情激愤,叱责他们的少主嫁到大燕几年,没有功绩反倒『色』.欲熏心,随了大燕姓。”
他说完便偷偷抬眼瞥了眼圣上的反应,圣上回到上位,支肘撑着头,面无表情。
赵太傅这话的言下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西漠出兵,大燕应阵都是为了自家利益的最大化,绝不单是因为一纸婚书的冲动。但此刻两军对垒,剑拔弩张,氛围一触即燃。若是半点暧昧之事,风吹草动让底下知道了,都会被无限放大再放大。
换言之,天子同璟王的事,无论之后要作何发展,都绝不能在战前扩散出去,否则下一个自『乱』阵脚的就是他们了。
明辞越必须出兵,出兵的必须是明辞越。
“他们军营军心大『乱』,在自家门口就『乱』了阵脚,这正是出征的好机会啊圣上!”赵太傅的声音有些微颤,不用他再劝说第二遍,圣上稚而毅的声音从上传来。
“明辞越,做朕的大将军,替朕百日之内扫平西疆。”兵权的虎符甩在玉石地上,清脆一声响,“记住,是朕放你出征的,不是别人。”
明辞越刚要收回目光去捡虎符,就听得上面悄悄的一声,【……不过,先陪朕过完十五可好?】
他没忍住,借着低头,抿唇浅浅地笑了。
过十五是不可能过十五了。一个是帝王,一个是将相,他们的红线注定要牵扯在国运那条细细的命脉之上,随着风雨飘摇,起起跌跌,甚至连除夕夜许下的来日方长都像是成了一个可笑的诅咒。
年初一夜,纪筝不在殿中,政事堂的宫灯彻夜通明,明辞越在门外驻留了一会儿,出宫回了郑越府。
年初二夜,明辞越不在府中,忙着调兵遣将,熟悉军务,纪筝提着食盒去了趟北大营,没下马车,绕营一圈,自己回了宫。
年初三夜,寅时三刻,明辞越才抱着锦盒,急匆匆入了宫,可延福殿已经熄了烛,寂静一片,并未给他留门。
明辞越脚步犹豫了片刻,刚想要翻入宫墙。
“璟王殿下。”
“阁老?”
“正是。”赵太傅微微躬身,从墙角阴影里走来,“夜已深,殿下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出城带兵了,圣上年纪小,方才刚入宫的几位才人来过,早早睡下了,此时不便打扰,恐怕难以送殿下一程了。不如老朽陪殿下往城门的方向走走,顺便说说话。”
今夜不见,恐怕下次再见就难预期了……
明辞越最后往殿内的方向回望了一眼,一言不发地负手跟在赵太傅身后往外走。
城里有宵禁,平日熙攘热闹的街坊此时静悄无声,只留他二人一前一后,步伐一大一小。
“这街是长安主街,穿整个城而过,直连城门和宫门,通到宫内乾英殿……”赵太傅捋了捋颌下白须,说得不急不慢,“回京的主帅要从这打马而过,直达乾英殿,述职封赏,这册封的皇后乃至二品以上的贵妃也要从这乘辇轿而过,直入乾英殿,接受凤印。”
“臣明白。”明辞越微微欠身,谦恭回到。
赵太傅是三朝元老,朝中资历最深的老臣,也是为数不多,不参与党派争斗,真心当好帝师,为圣上着想的丞相。
清楚这一点,明辞越不可能对他不恭敬。
“你真的明白吗?”赵太傅回首望了眼比他高了一个头的青年,青年垂着眼,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他叹了口气,“大燕三朝,足有四位皇后,六位贵妃从这长安道上风风光光被抬进了宫,连那西漠的黎婴也打这道儿上走过。而主帅呢,总共只有两位,你的父亲明老将军走过两次,你走过一次……或许马上你也要走第二次了,明白了么?”
青年漂亮得像块月光下的玉石,通透润泽,不过石头就是石头,油盐不进,闻言只是点头应声。
赵太傅急了,“璟王殿下文韬武略,是位人才,有你陪着圣上老朽自应当很放心,您对圣上当真是呵护有加,有求必应。”
明辞越慢了半拍,答道:“应当的。”
“那倘若圣上要一个孩子呢?”
“孩子?”明辞越跟着重复了一遍。
“孩子,皇嗣。”赵太傅长叹一声,“前朝也并非没有立男妃的先例,但如今皇室正统凋零,加起来也就一个半,圣上算一个,你算半个,哪怕圣上为了防范未然,提前备下遗诏传位于你,我都能理解,但我不懂,不懂,他这是要……给你传凤位?!你俩这是要联起手来让大燕绝……”
赵太傅越说越急,说不下去了,掩嘴一阵咳。
明辞越连忙要为他顺背,被他拍开了手。
“他是帝王,还年轻,比你小了快十岁,现在还不经事,没开窍……帝王,帝王,帝王少有情爱,他一生会有多少位后,多少个妃?后宫三千佳丽,朝夕雨『露』均沾,你能陪他多少年,陪他多少个日夜?”
“明辞越,你这样的人,屈才。”
“不如做他的将帅,做他的支撑,你才可能是他的唯一。”
这次明辞越不再回应,只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足走了有快一个时辰,雄浑宏大的城门就在眼前,而天空泛着蟹青『色』,曦光也从一旁透了出来。
赵太傅以为自己今夜苦口婆心劝动了明辞越,不由得心中宽慰暗喜,便只听身后青年问道,“那今夜入宫的才人是……”
“老朽亲自选入宫的贵女,脾气同你一般温顺和气,同你一般精通诗词书画。”赵太傅挺了挺胸膛,清了清嗓子,“圣上甚是高兴,同那才人早早熄了灯,来日再请玄迁大师入宫写个求子符,祈祷圣上多子多福……”
女子自有女子的好处,赵太傅猜测圣上只是年龄太小,同璟王厮混久了,日久生情……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城门吱呀一声,在他二人面前打开了,远处千军万马压境,整装待发,浩浩『荡』『荡』,看不见边际。
近处阴影中,一个看不清的小身板立在城门下,和一匹通体浑黑的骏马站在一起,那人一身合身玄甲,脊背挺得笔直。
破晓的第一缕光终于打落了下来。
赵太傅看愣了,『揉』了『揉』眼,十年前明辞越凯旋时,他就站在城门口,这身影,实在是太像了,像到他以为自己身处梦境,出现了幻觉,直到那边轻轻一声。
“……皇叔。”
“……皇叔,多吃点,吃饱了才能带兵作战。”
“……皇叔,打不过也得跑得过他们,听见没有!”
赵太傅闻言,回过神,这又怂又横的风格,除了他家小圣上也是没别人了。
他用余光去望明辞越也是不出声地立在一旁,静默地听着,握拳在唇畔企图掩住笑容。
他一看那柔情目光,就知道,坏了,今晚这一通,璟王估计半个字都没听进去。
这就是他彻夜不眠,给这两人分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效果!!赵太傅年老体弱熬不住,差点气得背过去,摆摆手,自己打道回府了。
明辞越还驻足原地,负手听着。
“皇叔,如果你被西漠的小野马勾跑了,朕就……”天子顺着马鬃的动作突然狠厉起来,骏马无辜地一声哀鸣。
就当他以为天子要放什么狠话时,只听那声音弱了下来,“……还能怎么办呢,给你备上丰厚的嫁妆,不能让你丢人呐。”
明辞越有点不满意这句话,刚要走过去,就只听小圣上脚步挪动了起来,“悄悄的,别告诉他,朕先藏去了,过会儿见。”
明辞越突然想明白,为什么圣上送行,还要穿上他给的那套少时玄甲了。
“圣上。”
纪筝的头一点一点回了过去,板着面孔,僵硬地点了点头,“朕、来、送、送、你。”
之所以顺着赵太傅的意思传人侍寝,正是为了方便打掩护,早早睡下,支开宫人侍卫,赶在明辞越之前,混到城外的队伍里。几万人马,冬日清晨天『色』又暗,等明辞越发现他也随军出了征,恐怕已经走到半路了。
临别这点时间够说多少话,够做多少事?
两人三日未见,此时并肩而立在晨曦前的阴影里,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看着副将宣将军点兵点马,整理队列。
三军分列,前军,中军,后军,依次向西北方向,井然有序地进发。宣将军这时才注意到了城门前的小圣上,凑上来问了安,又一顿汇报军务军况,骑在马上,饶有兴致地原地踏步走。
小圣上僵着脸,敷衍地点头应和,连一个笑脸都不肯赏,半晌还打了个哈欠,整个人倦怠极了,却又迟迟没有归城。
明辞越也站在一旁,面『色』不善,把马辔马鞍马镫马刺都检查了一个遍,却又迟迟不肯出发。
两人全程挨得很近,却又零交流。
纪筝很急,越来越急,满脑子都是大军走了多远了,他现在追还来不来得及。
这两人到底什么时候走?!
“你什么时候走?”
明辞越几乎是与他的心声异口同声,纪筝吓了一跳,转头见明辞越冷着脸,指了指远处,“后军已经快走完了,你不着急跟上去吗?”
“急什么!咱俩断后的!!”宣将军皱了皱眉,冲他使了个眼『色』,“圣上还在这儿送行呢,咱们先走了像什么样子?!”
璟王殿下真的……老光棍了,一看就是不懂怎么看人眼『色』,怎么哄人的。
宣驰风真的是好心,见他二人之间气氛不对,想临走前多创造点机会,让他二人说说话。
“既然今日圣上为了鼓舞士气,也是整装而来,要不……”他挠了挠头,“圣上与我们一同过了越云关,再遣士兵送您回来,路途也不远,那边风景……”
纪筝强扯出笑容摆了摆手,一言不发,憋着气,闷着头转身往回城的方向走。
宣将军还在后面:“圣上别急着走啊,这不还没说几句话……哎,你快拦拦圣上啊,圣上走了,他走了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啊!”
明辞越也没说什么,自己翻身上马,经过宣驰风身边,一鞭子抽在他□□的那匹棕『色』老马屁.股上。
老马经不住吓,猛然一撂蹄,咴咴一阵嘶鸣,朝着西北方向东倒西歪地奔了出去。
“明辞越,我g……!”宣驰风惊慌失措地拉缰绳,叫骂声被北风吹得七零八散。
纪筝还没来得及回头,身边疾风一闪,他就被人拦腰劫上了马。
“明辞越!”他侧坐在马背上,只能搂紧身后人的脖子勉强挂住自己。
即便两人贴得紧,纪筝仍觉得自己的声音散落在寒风里,他贴着明辞越的脖颈,喊叫,白气扑在了玄『色』锃亮的铁甲上,“干、什、么、去!”
“干点不能当众做的事情去。”明辞越一手把着缰绳,一手搂着他,声音依然很稳,随着马背起伏拍打在他的耳畔。
半炷香的功夫,纪筝脚尖踮着颤抖着,背顶着树干,挂在明辞越的身上,脖领间那『露』出的一丁点小脸颊粉透了,他张着嘴,喘着粗气,融到寒冷的空气中,都成了一团团白『色』的云雾。
明辞越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安静如常,只视线向下,盯了会儿身前人起伏的小腹,若有所思。半晌,不带任何语气陈述道,“圣上这个样子,大约抱不了女人。”
纪筝气得恨不得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一张嘴就发现这人还穿着玄甲,要是刚才真一口下去,恐怕牙就要粘在铁甲上了。
他只当明辞越也会开玩笑了,没觉察出他情绪的不对劲。
锦盒是一直被明辞越贴身放在怀中的,此时拿出来还带着他的体温,一打开,里面也是暗红『色』镶玄边的锦袍,窄袖右衽,是大燕衣制的一款男士婚服,低调平常却又奢贵不凡。
“这是……?”纪筝伸手『摸』了一把。
“是原先圣上赠予臣的那件婚衣,找常晴做了小款,昨夜深夜才完工。”明辞越点了点头,他微微一阖眼,赵太傅方才那句话就窜入了他的脑海里。
【“不如做他的将帅,做他的支撑,你才可能是他的唯一。”
“他是帝王,还年轻,他一生会有多少位后,多少个妃,多少子嗣?”】
“唯一”这个词充满了太多的诱『惑』力,以及不确定『性』。
他的小圣上那么好,有那么多人觊觎也正常……不过他不敢想不接受不允许,真不如锁起来,囚禁在凤栖台上,做他一个人的小凤凰。
明辞越抬手『揉』了『揉』眉心,“圣上说的,黎婴婚书上给臣的条件,您允诺给臣双倍?”
纪筝咽了咽口水,突然有些心生不安,“是……啊。”
“黎婴允诺给臣一个孩子。”
纪筝差点咬舌自尽。
“说笑的。”明辞越淡淡笑了笑,稍稍驱散了面容上的倦意。
他侧目看到日头已经爬过了山坡高高挂起,便挑开了话题,“迎臣归京的那日,圣上就站在城门上可好?臣远远就能看见,若着龙袍,圣上便依旧是臣的圣上,若着婚服……臣便接你去入洞房。”
就这样吧,把选择权交给他的圣上。
“入洞房”三个字从明辞越口中而出,也化作了朦胧白雾,喷薄在纪筝眼前,朦胧了他的视线,『潮』湿了他的唇瓣。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明辞越伸手开始从他的肩甲往下扒,一层一层,把到胸甲,腰腹甲,慢条斯理,将他整个人,犹如熟透的虾,一点点剥出来。
“皇叔……”纪筝慌了,红了脸,咬紧唇,“这里……不行。”这里还是野外啊。
明辞越抬眼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勾了勾唇,平静问:“什么不行,哪里不行,还请圣上明示。”
手上依旧在一住不住地继续剥玄甲。
“什么都不行……哪里都不行。”纪筝觉得自己的脸熟得冒白气。
等明辞越终于将他全身的甲胄都剥完,只剩内里锦衣,又用自己身上的兽皮大氅将他整个包裹起来,纪筝才反应过来。
皇叔这是早看透了他的计划,要防止他穿着玄甲,混进军营!
“这些,臣先收走了!”明辞越跨在马上,莞尔。
纪筝飞快起身要抢,明辞越却忽地从马上弯下腰来,以吻封缄,带着老茧的指肚摩挲过他柔嫩的唇瓣,依然是平淡而温和的目光,嘴一张一合,吐出了两个字。
纪筝再挣扎不得,恍惚着,靠在树干上,在白雾朦胧中,软着腿脚目送着那黑马驰远。
半晌,才反应过来皇叔说了什么。
“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