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142、卫善回来了
钱如意无论如何不去的,但是看卫如言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心软。于是硬着头皮答应了她。
她之所以敢答应,还有一个原因。周家和卫家距离的近啊。她带着人去把床铺一铺,扭头三步两步就能跑回来。那周玉郎能耐她何?
要说这钱如意,也是自幼被宠爱长大的,无知者无畏。
卫如言一共四个贴身丫头,春夏秋冬。还有两个不大好使唤的丫头,红喜儿和绿喜儿。总共屋里这几个人,连一个上了年纪的都没有。
这有坏处也有好处。坏处就是遇事不知道和谁商量。好处就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不差大划子就行。
去铺床的丫头,一般会留在男方那里,等着第二天接应自己家的姑娘。所以,第二天就不能陪着主子小姐出嫁。卫如言满打满算身边就那么几个人,要是把春夏秋冬从她身边抽走两个,自然是不行的。那就只剩下红喜儿和绿喜儿了。
这俩人按说是大夫人以借给钱如意为名来伺候卫如言的。轮八遍也轮不到她俩去铺床。谁曾想遇到个不靠谱的钱如意,硬是把她俩叫上一起去。
把那俩人给高兴的,好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周玉郎是个美男子,这个是众所周知得。周家权势很大,这也是众所周知得。能和他搞在一起,那前程无量啊。
钱如意见状,无奈的在心里叹息。得亏这俩笨丫头还跟在卫如言身边几个月之久,竟然都没看出来,卫如言看似温润无害,可那心眼儿可不是一般的多。和她争男人,怕不是虎口里夺食。
钱如意带着人去到对门儿的时候,那接应的婆子倒是客气。
钱如意就是来支应公事的,干完活儿闪人是正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开口问道:“不知新房在哪里?”
那婆子将她带到那新房院子里。
红喜儿和绿喜儿领着捧着床帐的小丫头们,光顾着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了。钱如意咳嗽了两声,那俩人才回过神来。钱如意这才道:“你们也长点儿心。让你们先来,是为了明日小姐过来做铺垫得。别到时候一问三不知,可就好看了。你们想要看什么,左不过将来的日子长着呢,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
那俩人这才勉强将心神收了回来。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色将暗未暗。
钱如意抬头看了看天,吩咐二人道:“大家别愣着了,手脚麻利点儿。不然一会儿天该黑了。”
红喜儿和绿喜儿闻言,个个红霞飞上粉面。
钱如意在心里翻个白眼,暗骂一声:“花痴。”
其实,铺设床帐也不用钱如意伸手的,红喜儿和绿喜儿两个人足够了。
进了新房之后,钱如意就闪身在了一旁。顺势打量那新房的布置。屋子里的家具都是才从对门儿搬过来得,卫如言的嫁妆。正是钱如意和赵丰收走了多半个京城买来的花梨木的家具。
钱如意看着,心里十分满意。
又看了那大红烫金的喜字儿,以及花烛之类的摆设。眼眸顾盼间,已经将那婚房的情形尽收眼底。
正在她想要收回目光的时候,一双男人的脚踏了进来。
钱如意顿时感觉脑袋疼。却听周玉郎凉凉道:“你不是不来么?怎么又来了?”
钱如意装没听见。
此时,屋子里有很多人。有钱如意带过来的卫家的丫头们,也有周家支应的丫头和婆子们。所以,周玉郎并不好多说什么。见钱如意装不认识自己,转身便离开了。
钱如意这才抬起头来,若无其事的催促红喜儿和绿喜儿:“你们两个好了没有?”
一旁的婆子笑道:“这哪里是催促的事情呢?总要将那吉利的话多说上一些。咱们夫人盼了多少年了,才盼来今天呐。可不能马虎了。”
钱如意也笑着应道:“那是应该的。”看着红喜儿和绿喜儿将床帐铺挂得差不多了。她这才向那主事的婆子道:“如此,我就先回了。”
那婆子一怔:“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能说回呢?”
钱如意闻言,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是想说,我去看看我们家郡主还有什么吩咐没有。”
那婆子愣怔着:“按照规矩……”
钱如意笑着打断她的话:“那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们两家对门儿住着,谁还不知道谁么?要按照我说,这让丫头提前来设帐,都是多余。也就是你们家夫人讲究,我们家郡主生怕丢了漏儿,委屈了我们小姐,所以才务必要我们几个过来,做做样子的。况且,我们也不是都走。红喜儿和绿喜儿她们都是要留下的。无论如何,咱们也是不会让这大喜的日子里,新房子里空着没人伺候。”
那婆子闻言,笑道:“原来如此。亏得郡主娘娘想的周到。那些外头的传言,怎么能信呢?我们家世子,好着呢。”
这话里可就有话了。
周玉郎二十多了不娶媳妇,还能有什么传言呢?不外乎床第之间那点子事。那设帐得丫头晚上不走,为的不就是实验那档子事么?如今钱如意这般说,周家的人自然为了卫家对于自己的信任感到开心。
钱如意顺坡下驴:“这个,自是不用多说的。”
那婆子听了,越发高兴,挎住钱如意的胳膊,就要亲自将她送出大门去。
红喜儿见了,问道:“如意姑娘,那我们……”
钱如意头也未回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那俩人顿时高兴的没飞了,连忙应承了,巴不得钱如意快走呢。
钱如意在那婆子的陪伴下,径直向周家大门走去。
忽然,一个人影急匆匆的迎面走来,挡住了钱如意的去路。
钱如意都不用抬头,闻见那股独特的香气儿,就知道这个位是谁了。
周玉郎看见二人,似乎十分自然的吩咐道:“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不见爷的衣裳湿了么?回去给爷找件衣裳来换。”
钱如意松开那婆子,向旁边让了让。那婆子忙不迭的施礼道:“是,老奴遵命。”
周玉郎差点儿没把鼻子给气歪了:“哪个吩咐你了?”
那婆子一愣,莫名其妙的抬头道:“这里也就老奴一个啊。”
周玉郎拿眼角睨着钱如意:“你什么那不还有个会出气儿的么?”
“这位啊……”那婆子好心解释道:“这位是卫家过来的女孩儿,不是咱们府上的。”
周玉郎这会儿想要将那婆子给一拳锤爆了,这婆子也忒没有眼力劲儿了些。他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这婆子难道是个榆木疙瘩脑袋?
钱如意觉得有些不妙,于是乎,趁着周玉郎和那婆子说话的空荡,侧身滑步,脚底抹油就开溜。
周玉郎气的,长臂一伸,一把就捉住了她的肩膀。
那婆子还想为钱如意解围呢。
周玉郎不耐烦的长袖一挥:“滚。”
那婆子能怎么办呢?只好滚吧。
周玉郎提溜着钱如意:“不去哪里?”
钱如意挤出一个笑脸:“去茅房。”
周玉郎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差点儿没把自己噎死,脸色铁青指着院里:“茅房在那边。”
钱如意点头:“哦,谢谢世子爷指点。”
周玉郎忍无可忍,将她提到自己面前:“你以为我是傻子是不是?你三番五次的戏弄我,真的以为我是个泥人没有火性么?”
“不敢,不敢。”钱如意保证,她的认错态度绝对良好。
周玉郎眯起眼睛:“你既然来了,还想走么?”
“没有,没有。”
“我今日没心思跟你废话,总要让你见了真章才算数。”周玉郎说着,将钱如意提起就夹在了腋下。
“停,停,停……”钱如意一叠声高呼:“我有话说。”
“你给我闭嘴,再啰嗦一句,我打折你双腿。”
钱如意开始东拉西扯:“那我嘴巴犯的事儿,和腿有什么关系?”
周玉郎快要疯了:“我说有关系,就有关系。”
“那好吧,你是大官,我是草民。那怕你说碳是白的,雪是黑的,我一介草民又能怎么办呢?”
周玉郎这人高傲,不能激。越激越坏菜。但是也正因为他高傲,他才不屑于做那强梁之事。你想啊,他那样一个人物,平常都是别人拱着爱他,让他去强迫一个乡下丫头,怎么说都觉得掉身价。这种事,就算做了也会像吞了个苍蝇一样,一辈子难受。
这也是为什么钱如意害怕胡大郎,却并不怎么害怕周玉郎的缘故。
周玉郎有掣肘之处,而胡大郎则是无所羁绊那种。那种才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周玉郎这种,有自己的底线,不但不会乱来,还会用着非同一般的忍耐力和承受力。
果然,钱如意料的没错。周玉郎在差点儿把自己的牙咬碎之后,还是把钱如意给放了下来。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道:“你给我等着。”
钱如意无比乖巧伶俐的躬身:“谨遵世子爷之命。”
周玉郎差点儿没被她气爆炸了。挥起拳头来,比划了一下,最终忍住了,怒吼一声:“滚。”
钱如意麻溜开滚。
周玉郎顿时又有些傻眼了:“茅房在里头。”
钱如意一溜小跑,头也不回:“我去外头上。”
谁知她刚刚跑出周家的门口,就被人从后头一把捂住嘴巴,拉倒了墙角的阴影里。此时天色已经黑了,墙角的阴影了更是漆黑一片。
钱如意一动不敢动,生怕刺激到了那个挟持自己的人。
胡大郎将她松开,怏怏道:“无趣的很,你都不害怕。”
钱如意转头看去,她的视力非同一般的好,夜里视物毫无障碍的。只见身后站着的胡大郎,穿着一袭白衣,苍白的脸色在黑夜之中十分瘆人。只是,那五官还是原先的五官,却又因为些微的变化,令他看上去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胡大郎见钱如意定定的望着自己,问道:“你不是说,就算我化成灰你都会认得我么?”
钱如意是不会承认她这样说过的,她挤出一丝笑容:“借我个胆子,我都不敢那样说的。您一定听错了。”
“哼。”胡大郎冷笑一声:“我今日特意在此等你的。只不过,之前被周玉郎缠住,没能及时赶到。既然等到了你,就想问你一个问题,那周玉郎怎么好?你为什么就看上他了呢?”
钱如意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看上他了?”
胡大郎又冷笑了一声:“你以为爷是傻子么?”
钱如意有些恼怒:“怎么你们一个个都这样认为呢?难道我的脸上写着,给人当小老婆这几个字么?”
胡大郎颇有几分言外之意道:“难道你还想当周玉郎的正妻么?”
钱如意无力扶额:“我为什么就非得嫁给周玉郎呢?”
胡大郎似乎忽然恍然大悟,点头道:“也是,这天底下的男人多了去了。未必见得那女孩子就个个喜欢他那样的。哎呀,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胡大郎的语气中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了一把折扇在手里握着,将钱如意抛在那里,径直走了。
钱如意在心里大骂了他一通神经病,而后快步向卫家走去。
卫如言见她这么快就回来,暗暗长舒一口气。
钱如意道:“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说了。等明天你上了花轿,我就走了。”
卫如言道:“怎这样仓促,好歹等我三天回门了好送送你。”
钱如意有些替卫如言担忧:“我看老太太的状况,似乎比二夫人还要狠一些,就不留在这里给你们家添乱了。”
卫如言听了,默然了片刻,从梳妆台上拿起一副簇新的红宝石头面,递向钱如意:“你和我相伴一场,也没什么给你的。这个你别嫌弃。”
钱如意挡了回去:“你自己留着吧,将来你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如果你真的愿意送……”她自己去卫如言的妆盒里捡了捡,捡出一根不起眼的银手钏:“就把这个送给我吧。我记得,这个手钏你小的时候就戴着。我今儿得了它,日后看见它,就好像看见你一样。”
卫如言忽然动容,一把将钱如意搂住,哽咽道:“如意,你怎么那么好?我舍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