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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265、一眼望到尽头

估计从第一天开始,就憋着劲儿向揍钱如意和赵大妹两个呢。这会儿得了机会,那还不打起来啊。

所以,那侍女根本就没有因为挡在面前的是钱如意而收手,反而因为是她,原本手上三分的力气,骤然加大了七分。一拳下去,钱如意倒退出去,连同身后的赵大妹砸在地上,重重的摔了一跤。

赵大妹这一跤摔的可结实,顿时痛的大叫:“哎呀……”

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没奈何,钱如意还在她身上压着呢。

赵大妹推钱如意:“如意,你倒是快些起来啊。咱们打那该死的小娘皮去。老娘今天不挠死我不姓赵。”

推了两下,却见钱如意蜷缩这身子不动弹。她顿时就吃惊起来,大呼一声:“如意……”

下一刻,钱如意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来。将那些扎堆的侍女吓得纷纷向后退去。

赵大妹慌了,好不容易从钱如意身子底下挣扎起来,只见钱如意脸色苍白的仿佛都透明起来,已然奄奄一息。赵大妹将她抱在怀里连声哭叫:“如意,如意……你不要吓我……”

那侍女也傻眼了。她们都是自幼习武的,哪里能想到钱如意竟然这样的不禁打。只是一拳,还没用上全力而已。那侍女道:“就不要装死了。”

赵大妹这时,根本没心思和谁打架了,一叠声的喊:“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侍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赵大妹催促道:“快去啊。”

有一个侍女实在害怕,慌慌张张的跑了。

赵大妹吃力的将钱如意抱起来。可是,钱如意就算再娇小,那也是个成年女子,赵大妹能将她抱起来,就站不起来了。另外的侍女见状,连忙跑过来帮忙,将钱如意抬进屋子里。

周玉郎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个侍女跪在当院之中,而钱如意躺在床上,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

他冲到门外,一把提起那闯祸的侍女,抬起手来本来想要将她击毙,但下一刻生生的收住了手,将那侍女用力的推开,直推得她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才罢。而后,周玉郎向她摆了摆手:“无辜斗殴,致人重伤,自去领罚去吧。”

那侍女如蒙大赦,冲他伏地磕了一个头,这才站起身来走了。

周玉郎在院子里站了片刻,让自己翻涌的心绪略略平静了些,而后抬脚向外走去。因为走得急,迎面和奔跑过来的郭通差点儿撞个满怀。周玉郎顿时就怒火中烧:“大哥,你在议事厅里,这样急急忙忙的做什么?”

郭通道:“不是说打起来了么?”

周玉郎斥责道:“不过几个内宅的妇人,又能反出天去?你这样让底下的人怎么看?”

郭通一怔。

周玉郎已经越过他向前走去。

郭通嘀咕道:“你不也是听见了消息,就急急忙忙的跑回来了么?现在反而教训起我来。”他一边说着,一边向院子里张望。有些犹豫是往院子里去还是跟着周玉郎走了。

这时,周玉郎已经走出去很远了,站在半坡的石阶上,转头看见郭通还站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顿时不耐烦起来,低吼道:“你还不快走?”

郭通这才跟着他走了。

钱如意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周玉郎的声音,之后便陷入昏睡之中。她这个样子并不是装的。实在是她生来的身娇肉贵,根本就经受不起那侍女坚硬的拳头。这还只是那侍女用了七八分力气的,要是用了全力,钱如意这会儿八成魂儿都走过忘川河了。

偌大的山谷,藏匿这不知道多少兵马,大夫是一定会有的。很快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就被两个侍女架着,气喘吁吁的走了上来。

没办法,周玉郎的这个院子坐落在山谷的高地之上,上来一趟不亚于爬山。那大夫又是上了年纪的,哪里走得了很快。所以累得气喘吁吁。

走进来先看了一眼钱如意的脸色,又扒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把赵大妹给吓得:“您老这是什么意思?如意她……难道……有危险?”

老者闻言,摇头道:“那倒不是,我这是赞叹,赞叹来着。这女娃子,我要是没记错,应该姓钱,是金山县人氏对不对?”

赵大妹奇道:“您老莫非会算命?”

老者摆手:“我哪里会算命。是十几二十年前,我就见过这女娃子。那会儿她才七八岁吧,被她爷爷背着来找我看病。我当时就告诉前老个,这女娃子多半是活不久的,脉息死寂沉沉,已经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里了。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竟然又看见了她。我是赞叹那钱老哥的耐心和本事啊。”

赵大妹道:“那可不是,钱爷爷为了如意,可是耗费了不知多少心血。我听我娘说过,如意一直到十来岁都还和大人一个被窝睡,就是为了借大人身上的精气,暖着她。”

老者搭着钱如意的脉搏,示意赵大妹不要说话。片刻之后又摇头叹息了一声。

赵大妹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怎么样?”

老者摇头道:“这娃子,虽说是侥幸得了一命,可是,要生在富贵人家也就罢了。左不过精细着些养着。偏偏生在穷苦人家,可是有得三灾六难的。这伤得可是不轻,要是将养的不仔细,可就不好了。”

“不好了?”

老者点头,抬起头来向着屋里的几个侍女们望了望:“你们谁去跟我拿药?”

那几个侍女面面相觑。

赵大妹道:“自然是我。”

老者又看了昏沉中的钱如意一眼,再次叹息了一声。招呼赵大妹:“那就走吧。”

赵大妹跟着那老者出了门。一路向下,扶着那老者。老者便走便叹谓道:“不是我说,这人呐,什么命就是什么命。”

赵大妹知道他在说钱如意,心里又些不愿意:“老人家,您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世人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为什么要死?”

老者道:“你年轻人,又知道什么?我是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这人到了该死之处,死了也就完了,非要活着,剩下就只有遭罪。”

赵大妹道:“这话我是不爱听的。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活着才有奔头,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反正我是不信世上真有鬼神,难道您一把年纪倒信么?”

老者哼了一声:“没看出来,你个小女娃子还是个直肠子。我年轻的时候,也不信邪的。如今也不信,可是我巴不得这世上真有鬼神。”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老者自问了一句,顿了顿:“不为什么。”显然并不想过多提及什么。

钱如意这一倒,便是昏昏沉沉两三天。期间多亏了赵大妹的精心照顾。要不是有赵大妹,她早就凉了。话说摊上这样一个躯壳,真的是钱如意人生中最大的悲哀。

等她好不容易好了一些,能够将将下地的时候,已经过去十来天了。

“如意,外头来人了。”蹲在外头煎药的赵大妹慌张的跑进来。

钱如意心头一震:“是你哥来救我么?”她坚信,赵丰收知道她被人绑架了,定然会不惜一切手段来救她的。因为赵丰收不是陆子峰。没有那么多的考量。

赵大妹摇头:“不是。”

“那是……”钱如意的话音未落,忽见门口阴影笼罩下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之内。她惊讶道:“周将军?”下一刻察觉到自己称呼错了,改而道:“北定候。”

周正看见一脸病容的钱如意,呼吸下意识的微微一滞,但神情依旧保持着严肃的样子,开口道:“跟我走。”

钱如意毫不犹豫的站起身,向他走去。

周正转身向外走。钱如意跟在后头。赵大妹见状,过来将她扶住。

钱如意走到院子里,才发现周玉郎也在。只不过他站在一旁,垂首不语,就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般。这还是钱如意第一次见周家父子出现在同一场合里。

不过,她跟在周正身后。周正的脚步没有停留,她的脚步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更没有给一旁的周玉郎那怕一死眼神。就这样,两人仿佛萍水相逢一样的陌生一般,错身而过。

周正走得快,钱如意走得慢。她又是带着伤的,所以跟随起来十分的吃力。还好有赵大妹鼎力扶持,要不然钱如意绝对不是从台阶上走下去的,而是滚下去的。因为才走到一半,她就浑身打颤,一颗心在腔子里忐忑的不能自抑。全靠赵大妹用半边肩膀扛着她往下挪。

那石阶好长,好长。钱如意觉得,她站在那上头往下望,一眼望过去似乎都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才发现那山下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下,竟然寸草不生。连青苔都被踩踏的干干净净。可见这里经常有很多来来来去去的。

四下里因为有树木的遮挡,再远一些的地方并不能看到。

只近处停住几匹马,站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

周正到了这时才转头看了钱如意一眼,只见她一个孱弱女子,苍白的如同暮春的白雪的,随时都能融化一般。周正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问道:“你还能骑马么?”

钱如意摇头。她这副样子,现在说话都费劲。

周正略思索了片刻:“这样,这里没有旁的人可以照顾你。只好得罪一下,我背着你吧。”

钱如意点头。

赵大妹急道:“那我呢?我可是不能和如意分开的。没有我,谁来照顾她呢?”

周正看了她一样,向旁边的一个侍卫使个眼色。那侍卫上前道:“大姐要是不嫌弃,末将带你一程。”

赵大妹根本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顾及,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好。”自己走到一匹马前:“这匹马么?”说完就往上爬。那侍卫伸手扶了她一把,她便爬了上去。那侍卫向着周正躬身一礼,也跟翻身上马,将赵大妹圈在了身前。这是骑马带人最牢靠的办法,就是有些过于暧昧了些。

周正看了一眼,未置可否,自己先上了马,又将勉力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钱如意拉到马背上,用牛皮绳将钱如意牢牢束缚在自己背上,而后将撩在身前的斗篷向后一扬,将钱如意娇小的身躯遮盖了起来。远远看去,根本就看不出他身后还背着一个人。

周玉郎站在石阶上,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做声。

周正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这父子二人似乎并不怎么交流。

而后,周正驱动马匹。马儿先是快走两步,渐渐的奔跑起来。

钱如意被笼罩在斗篷下,除了脚下的地面,其余什么都看不到。

她原本就虚弱,根本不是全靠意志就能坚持得住的。之前还能看见地面,渐渐的眼前模糊了起来,再后来便又昏迷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周正背着她到底走了多久。身上渐渐的暖和了起来,就反复小时候的冬夜里,她总是暖不热被窝,要么和奶奶一起睡,要么和伯母们一起睡一样。那些亲人们,总是毫不吝啬的用体温,温暖着快要被冻僵的她。

她已经记不清,又多久没有这种温暖,安逸的感觉了。

好像从她长大,从第一次发现爷爷、奶奶变得苍老开始,又好像是从她第一次上京开始,又似乎是从嫁了陆子峰之后……反正,已经很久,很久了……久的,她似乎都忘了这种温暖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以至于,钱如意以为这一刻自己在做梦。

在梦中,她潸然泪下。而后,她发现,原来连泪水也可以是温暖的。

“怎么了?难受的厉害么?”一个明显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钱如意一怔,瞬间回想起来,她原来是被周玉郎从家中掠走的,而后又被周正从周玉郎那里带出来了。至于要将她带往何处,她没问,也不知道。

她抬起泪眼,正对上周正垂下的眼眸。四目相对,顷刻间仿佛穿过了无尽的时空,停留在那个荒芜料峭的傍晚。

那时候,钱如意才十来岁,她都忘记自己为什么去迷踪荡里了,似乎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去荡子里待一会儿,而恰好,她经常没什么事可做。

于是,在那样一个平常的傍晚,还十分年轻的周正就那样,毫无预料的,突兀的闯进了她的眼眸。而后一把捉住了想要逃跑的她:“敢跑,我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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