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番外二
在距离研究生毕业还一年时, 酝酿了许久的裴同学决定干一件大事
——跟陆教授求婚！
他盘算好久了，要在最适当的时候，要挑一个极佳浪漫的时间, 在陆教授最无法拒绝的时刻掏出他的戒指递上去。
情话他不会说, 就简洁直白一点, 要不要跟他结婚，要不要以后永远跟他在一起。
为此他专门跑了好多趟珠宝店, 千挑万选出一对求婚戒指，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 想起来简简单单轻轻松松一句话的事情, 实『操』起来会这难。
就搞不懂为什，在他觉得氛围极佳适合求婚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妙的拐点来打断。
比如上上周的某个凌晨。
两人正是情动后温存时刻, 他忍着一身酸疼, 在陆阙吻他的时候分心悄悄伸手去枕头底『摸』盒子。
就差点一点。
他食指都已经碰到戒指盒了，陆阙突又沉身，同时拉他的手十指交扣起来按在床上......
漫长的一轮结束, 他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被陆阙抱进浴室放进浴缸就睡着了。
意识沉落前最后清醒的一分钟，他还在认真复盘失败的原因。
看来床上不是谈正事的好时候，得引以为戒。
于是上周周末陆阙在书房工作完，他揣着九九，目的『性』特别明显地拉着陆阙去阳台看星星。
“好看吗？”他没话找话。
陆阙看着灰蒙天空中零零星星依稀可见的几颗星星, 点头：“好看。”
裴蕴费劲思索着该说点什好听话铺垫，磕磕绊绊憋出一句：“你觉得是星星好看？还是钻石好看？”
陆阙闲闲看着他，眉尾轻挑, 显出几分疑『惑』：“怎忽问这个？”
裴蕴：“......”
这是什突兀的完蛋问题！
“我就是随问问，呵呵。”
他笑得干巴巴，手揣在衣兜里，戒指盒都快被他焦灼地磨平棱角了：“它不都是亮晶晶的？我觉得戒指好看点，别的不说，至少它值钱吧对不对。”
“当我没说星星不值钱的意思，就是吧它大了，不好搞到手，也不适合戴在手指上......”
哦艹！
他在说什！
裴蕴不行了，他怕他再哔哔两句，会把本就所剩无几的好气氛搞得更糟糕。
他想直接把戒指掏出来怼上去了，手才掏到一半，陆阙突问：“饿不饿？”
裴蕴一愣：“啊？”
“要不要吃宵夜？”陆阙说：“螃蟹或者龙虾？或者烧烤吃？”
“......”
裴蕴心灰意冷地咽了一口吐沫：“要吃螃蟹龙虾。”
陆阙转身回客厅拿手机了。
裴蕴回头趴着栏杆，惆怅望天。
看来今天也不适合，次一定。
次，次，次就是新年了。
年的气氛接地气，裴蕴思衬良久，觉得还是除夕夜看烟花的时候气氛最符合他的诉求，而且想想往后定婚纪念日都在除夕夜，多浪漫。
他觉得这次一定成，信心满满。
后陆阙就在烟花盛开最灿烂的时候，在他拉着他的手准备开始背台词的时候，递给了他一封厚到匪夷所思的红包。
“蕴，新年快乐。”
“......”
陆阙『摸』『摸』他脑袋：“新年事事如意，平平安安。”
......这个时候求婚是否点奇怪？
接个大红包，回个大钻戒？
于是裴蕴一脸凌『乱』地接封厚到离奇的红包：“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他又失败了。
三连跪，还谁？！
点绝望，是年轻人从来不乏越挫越勇的精神。
或者说牛角尖。
他还就不信了，求个婚而已，一句话的事情，他就是完不成！
今年开学晚，尤是研究生。
他在一直留到三月份才启程回去。
蓝花楹已经开了，新区五街一整条路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蓝紫之中。
新学期去学校的第一天，裴蕴拉着陆阙步行去。
初春伊始，阳光灿烂却不灼眼，温暖地散落大地。
他踩着一地摇晃的疏影光，迎着微凉风，空气安静来，嗅一嗅都是青草混着泥土的淡淡香味。
很好，非常棒。
裴蕴不想搞些花里胡哨的浪费时间了，就在这里！就在现在！只要他动作够快，意外就追不上他！
他一脸视死如归地停脚步，可正当他准备一鼓作气时，后颈忽被温热掌心覆上，又被不情不重捏了几。
他被捏懵了，抬头对上陆阙清冷的视线，听见他问：“上次我看你论文时指出的微生物分解800字概括论，背来了吗？”
裴蕴：“......？”
他不由自主睁大眼睛：“什？？？”
陆阙耐心重复：“微生物分解800字概括论，背来了吗？”
裴蕴倒吸一口气：“个需要背的？”
陆阙点头：“对。”
裴蕴戒指盒都捏不稳了：“个不是引用就行了吗？为什要背？背给谁听啊？”
陆阙：“答辩的时候，百分之六十的概率你会被问到这个。”
“......靠？”
裴蕴完全被带偏了，战战兢兢寻思了一路才想起来正事又给忘了。
就很烦。
可是当他想再拼一次趁着陆阙做实验的时候直接把戒指捧到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时，好巧不巧陆阙电话来了。
“乖乖我会，我出去接个电话。”
“......喔。”
裴蕴眼睁睁看着陆阙走出实验室，瞬间垮一张脸。
他！想！求！个！婚！而！已！怎！！就！这！！难！
真是见鬼了吧。
接二连三的失败让他丧极了，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天注定他不求婚，这就是上天在给他暗示，一求婚就可触犯天条......
算了编不去了。
心情差，导致一周后假期，陆阙准备带他去北极看极夜极光都提不起精神。
“不想去？”陆阙看他没精打采。
裴蕴：“我只是在思索大老远『摸』去一个黑黢黢的地方看几束绿油油的光什好玩的。”
陆阙眼底闪笑意：“极夜不是黑黢黢。”
裴蕴：“是什？”
陆阙：“乖，去了你就知道了。”
晚上的飞机，飞行时间10到11时。
裴蕴上飞机就点困了，待起飞的一会时间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陆阙招手叫来空乘：“麻烦帮我爱人拿一条毯子。”
空乘意识看了裴蕴一眼，笑道：“好的，先生您稍。”
裴蕴缩在座位上，偏头装作看窗外的模样，为陆阙脱口而出的称呼红了两只耳朵。
好吧，不得不承认，抛开些心思，两个人的旅行真的很棒。
他降落在芬兰一个镇。
进入镇，裴蕴一种闯进了纳尼亚王国的感觉。
整个镇都是木屋的建筑，屋顶街道房屋旁的松树上都堆了一层雪，漂亮的彩灯挂在上面琳琅闪烁，孩子穿得圆滚滚跑来跑去，活脱的童话世界。
“真神奇，原来极夜不是黑黢黢的！”
就像是雷雨前暗沉的阴天，裴蕴觉得新鲜极了，左看看右瞅瞅，眼睛比彩灯还亮。
陆阙帮他整好围巾：“极夜的意思准确来说是阳在这段时间里不会上升到地平线以上，经大气层折『射』的光线也会到达这里。”
裴蕴：“哥哥牛『逼』还是你牛『逼』，这都懂。”
陆阙客气道：“谬赞。”
他会在这里停留近一周的时间。
而这一周时间里，不断带给裴蕴惊喜的不只是这个漂亮得像童话世界的镇，还陆阙本人。
“哥！你竟会芬兰语？”
会英语是正常，法语也解，甚至俄语他都接受，是芬兰语，这是不是众了一点？！
“我没记错，你是生物学院不是外国语学院的吧？”
陆阙：“略懂一二。”
裴蕴：“你跟刚刚个大叔聊了快二十分钟了，这还叫略懂？”
陆阙：“不？”
裴蕴：“只会你好再见厕所在哪才叫略懂好吗？陆先生你大学时代都在干嘛？”
陆阙认真回忆了一：“除了本专业的东西，应该都在捡他专业意思的学。”
裴蕴：“除了本专业？”
陆阙：“嗯，大一时都学完了。”
裴蕴：“......”
早就知道陆教授的脑力不用正常人的思维尺度来衡量，每一次深入了解一还是会不可避免刷新他的世界观！
他靠在栏杆上，抱着陆阙买给他的咖啡捂手，好奇问他：“你跟大胡子大叔都聊了些什？”
“没什。”陆阙说：“随意聊聊而已。”
裴蕴：“你一个芬兰人，一个苎清人，随聊什？举个例子说说呗。”
陆阙：“他问我是哪里人，是不是来这里旅游，只带了弟弟还是一人都来了。”
裴蕴眨眨眼，指着自己鼻子：“弟弟？”
陆阙点头。
裴蕴：“你是怎说的呀？”
陆阙：“如实说，华国人，旅行，没一人，只带了我的宝贝来看极光。”
说完顿了顿，又道：“他夸你很可爱。”
像出生不久的鹿，清清瘦瘦一只站在雪地里，捂得又像白软软的雪球，对什都滴溜溜地好奇。
裴蕴翘着嘴角嘴角，摇头晃脑：“可是我之前看一个说法，无论男生还是女生，只要一眼看不出来他优点，都会被夸可爱。”
陆阙：“说法也国界，我已经离开汉语服务区了。”
裴蕴咧嘴笑起来，欣接受这个解释：“嗯！你说得非常道，很难不支持。”
他鼻尖被冻红了，陆阙用指背去碰碰他的脸颊，凉凉的。
“走吧，我回去了。”
裴蕴吸了一口咖啡，暖洋洋的：“就回去吗？感觉还很早诶。”
陆阙：“极夜，什时候感觉都是这样，走吧，明天还要早起。”
裴蕴站直了：“为什要早起，我不是后天才回去吗？”
陆阙：“看极光了。”
裴蕴：“大叔说的？”
陆阙：“对。”
裴蕴：“他没说具体几点？极光持续多久啊，一天看得完吗......”
雪地里两排脚印渐行渐远，彩灯节奏地闪烁着温的光，将他的背影模糊得格外温暖。
隔日早晨，裴蕴第一次在寒冬天气没赖床。
他住的民宿里面很暖，进门要脱外套。
裴蕴就穿着一件薄『毛』衣，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在屋里到处跑，刷个牙都要叼着牙刷跑到客厅落地窗前蹲着往外看。
“阙阙，雪好像更厚了。”
他在陆阙走来时隔着玻璃指外面：“你看，我一会出去会不会踩得陷进去？”
陆阙嗯了一声，直接弯腰将这只洗漱都要开差的皮猴抱起往卫生间走。
裴蕴：“？？？干嘛干嘛？”
陆阙：“认真收拾，再耽误时间不够了。”
裴蕴磨了一牙刷，行吧。
出门前，裴蕴悄咪咪又把戒指揣上了。
老天爷管不到北极圈来，他在这里求婚，总不算犯天条了吧。
看极光的人很多，也是这个时候，裴蕴才发现来旅游的人竟这多。
旁边不远一位大叔扮成圣诞老人的模样在卖玩偶气球，朋友围了一圈，大人在帮自孩挑选。
裴蕴多看了两眼，于是几分钟后，他也得到了一只蓝『色』『毛』绒熊。
“哥哥你怎知道我想要这个？”
裴蕴笑得灿烂极了：“你果就是我肚子里的万年板蓝根。”
陆阙：“它你的鲨鱼花『色』一样。”
他在雪原上排排坐，裴蕴抱着熊，脑袋里盘算着一定要在第一束极光出现的时候把戒指送出去，这样才会纪念意义。
反正他对什极光什绿光不感兴趣，多看两秒少看两秒区别不大。
是当第一束极光真正出现的时候，他自以为是的想法被瞬间颠覆。
不敢相信，怎会这好看这震撼的自光啊。
绿『色』的光笼罩在他头顶，掠时蜿蜒出不同的形状，近得仿佛触手可及，弧度划时，整片天空都亮得不似凡间。
他没见识，他喜欢了。
在送戒指看极光之间只挣扎了两秒，就彻底偏向后者。
这真是好看极了。
他想，这一趟来得不亏，机票也买得不亏。
最初的惊艳结束，他很快看得满足了，终于想起要跟陆先生分享喜悦。
扭头一看，陆阙正好拿出一只的戒指盒打开，没鲜花，没半跪，只是以一种很自随意的姿态单手托着给他递来。
“蕴。”
他看着他，语气温：“既来都来了，回去之前，要不要考虑跟我结个婚？”
这些话从文采卓的陆教授口中说出，言辞朴素接地气到裴蕴花了整整五秒才一愣一愣反应来，他这是被求婚了。
第一反应去『摸』自己衣兜。
不是他的，他的戒指还在。
所以他这是，思路撞了？
他不做声了，陆阙挑眉问：“这是打算拒绝我的意思了是吗？”
“不是。”
裴蕴意识否认，看看戒指，捂着自己衣兜，一时无措：“可是我......你这个，我也......”
陆阙笑了笑，取出尺寸一些的只给他戴上：“我的算是求婚戒指，你的对，就给我当婚戒吧。”
裴蕴瞪大眼：“你什时候知道的？！”
陆阙握着他的手，认真回想：“你把它藏在枕头底的时候。”
“！”
不是早就知道的意思了？
裴蕴不可置信：“所以你老早就知道我想给你求婚？”
陆阙点头：“嗯，早就知道了。”
裴蕴震惊：“我一直求不出口也是你故意的？”
陆阙：“嗯，我故意的。”
难怪他总是在关键时候被打断。
难怪他忽要带他来芬兰看极光。
难怪旅个行不仅带护照身份证，还要连带户口本也捎上。
裴蕴几番欲言又止，都不知道该说什好，最后就特别委屈地憋出一句：“为什啊？”
干嘛这欺负他？
陆阙：“因为定做的戒指些麻烦，在路上又耽搁了许久一直没送到。”
裴蕴：“你的没到，可是我的到了啊。”
陆阙无奈叹了一口气：“可是宝贝，这种事情，我想先开口。”
“你可以觉得我古板，或者老派也可以，这种事情在我眼里都是得需要担起更大责任的一方先开口才算诚恳。”
“告白被你抢先了，所以求婚就让给我，好不好？”
他牵着裴蕴，侧目看着他，眼睛里映着光的模样，是比裴蕴方才第一眼看见极光还要来得让人惊艳。
“蕴，宝贝，我结婚吧，给我个可以名正言顺照顾你一辈子的名分，可以吗？”
裴蕴忙着斤斤计较，感动来得后知后觉，他发现的时候，眼眶已经酸涩得要兜不住眼泪了。
“你这也不厚道了。”
他抹着眼泪委屈，又点想笑：“给我弄得千难万险的，我差点都要以为我给你求婚成功就要遭天谴了。”
“抱歉。”
陆阙帮他擦去眼泪，又将只装了一只戒指的盒子递给他：“不不先帮我戴上，我点急。”
裴蕴真的绷不住笑起来了，眼睛鼻子还红红的。
他取出戒指，想了想不甘心，还是执着地问了一遍：“陆先生，要跟我结婚吗？”
陆阙抬起左手：“荣幸至极。”
周围的人在为景欢呼。
他在极致好的极光拥抱接吻，如同获得神明眷顾的爱恋，将永远镌刻进由光构画的刻度，经久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