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危机危机

石合拢, 偌大密室内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闻。

偌大密室空『荡』『荡』并无摆设亦无分隔，只有两张莲座一东一西安放，龙影剑被南棠『插』在三重外做了最后一层禁制，密室内只有南棠与夜烛二人。

天地间喧嚣都被摒弃在外, 世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谁也没有话, 他们极有默契地分开, 掠到一东一西两张法座上各自盘膝坐定，再转头对望。

“早点回来。”南棠柔声道, 叮嘱将出远男人。

“知道了。”夜烛回应得稀松平常。

不过短暂分别而已, 虽然他们已经彼此伴了几十年，最一次分别, 也只是上回他负离开了一个月而已……

聚散离合人间常态，修士更需看透。

二人视一笑, 闭上双眸, 再不言语。

几道光芒闪过，将银魄仙鹿包裹其中，让他彻底与外界隔离, 五感俱灭。

和南棠闭不同，夜烛只是将放在玉昆边所有精力都转回赤冕, 好让自己以集中注意力破解巫岭山陵中禁制。

半魂虽没收回, 却会陷入昏睡，外界所有纷扰都被阻绝, 连南棠声音, 也再无法传进他耳中。如此一来，他才不至分神。

————

赤冕，巫岭。

荒山秘陵底部，夜烛双手掐诀身浮半空, 神沉凝，仙力从他身上源源不绝释放，化紫光没入秘陵法阵正中，一阵疾光闪起，巨大法阵自地面浮出，随着夜烛破阵之力加强而渐渐扩大范围。

巫岭连绵起伏山峦间，一道接一道青光冲天而起，转眼间如果囚笼般将巫岭罩在其中。无数鸟兽被惊起自林间窜出，却被青光所缚化困兽。守在巫岭外修士纷纷飞起，不知所措地望向祈族禁山，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何事，却无人敢迈入其中。

夜烛下过令，不管出现什么况，任何修士不得踏入巫岭一步。

随着仙力注入，夜烛眉间紧蹙。座秘陵之下法阵范围远比他想像要大，他所感受到阻力越来越强，阻力仿佛来自四野八荒，抗拒着他探入。

日月星辰交错，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场旷日持久对峙才渐渐有了变化。

秘陵地面缓缓下沉，深不见底黑渊出现。

座荒山仅仅只是一个入口，而在座秘陵之下，是被整个巫岭所掩藏无人知地域。

幽远召唤声，自黑渊深处传出，像一段『迷』『惑』人歌声，又似乎是海浪翻涌拍岸水声，勾引着黑渊之外人去一探究竟。

夜烛不由自主俯下头。

倏地，地底伸出十二道黑，猝不及防之间缠住夜烛，将他拖入深渊。

巫岭青光渐渐消失，秘陵地面恢复如常。

一切，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

句芒春种绽起淡淡青光让南棠整个人如同一尊精致翡翠玉雕。

她神识早已从身体抽离，随着春种之力融入岩石之中，像许年前刚刚接触十方古阵时那样，她抛却中杂念，闭了肉身五感，将自己化一砂一砾，一草一木，感悟天地群山之息——以风为嗅，以岩肤，以草为舌，以木耳，以山目。

所见所闻，再不是眼前方寸地方。

春种之力如同巨树根系，向四野生，探寻着天地间最微渺所在，渐渐覆盖了整座奔马山，再由奔马山向外蔓延。

个过程并不快速，甚至称得上缓慢，需要南棠全身投入，仿如一棵种子，跟着春种渐渐大，从奔马山，到洗泪河，到天影峰，再到更加遥远地方……直至她力量融入整个渊脉。

渊即她，她即渊。

远远，洗泪河深处藏着十方古阵感应到了她力量，绽起微光，南棠原本平和却忽然一痛——沉重叹息响起，带着愤怒与痛苦。

群山之诉，经由十方古阵传到南棠耳中。

庞大山力涌来，瞬间席卷了她。如果在重虚宫一次通过十方古阵与群山对话，她感受到是一个温厚宽和辈，在带着她去见识更加广阔天地，那一次，席卷而来力量，则是群山怒火。

渊脉草木山峦都在向她渲泄着前所未有愤怒。

因着股愤怒绪，四野灵源流动变得更加清晰，渊脉地底与山峦之中早所剩无几水灵，正在被一股未知力量从片土地上抽离。天地五行克生，少了任何一种，都会导致失衡，甚至于灭亡，渊脉水灵几乎被抽，草木凋零，万不生，山峦将绝。

南棠神识跟着一缕微弱水灵，朝着某个方向游去，最终停在了落枫谷，那个通往天遗宗唯一道路，也是吕正阳修士所驻守区域。

个区域外人从未踏入过，一直都被吕正阳人牢牢控制着。吕正阳以驻守落枫谷，抵御天遗为由，在建了座玄铁营。玄铁营以玄铁围建而成，没有任何花哨繁复装饰，从外面望去，像个四四方方豆腐块，不见窗，也隔绝了所有灵和窥探。

渊脉水灵都汇入玄铁营之下，而后似乎再通过玄铁营转向他处。

个四四方方营地，应该藏着抽取灵法器与法阵，只是不知道水灵被抽走之后到底何使用？但不论如何，以毁灭一方方式来获得灵，都是残忍并且毫不顾及后世恶行。

南棠异常愤怒。

抽取灵源力量虽然庞大，以她现在春种之力，再加上十方古阵，以轻而易举破解，截断他们抽取，但如此一来，彻底和吕正阳撕破脸面。再加上早听闻吕正阳和天遗宗之间多有往来，吕正阳将玄铁营设在此地，又未尝和天遗宗无，如果贸然行事，只怕会引发两宗之争。

玄铁营内外与地面都设有禁制，能够阻止外人神识窥探，却无法挡住南棠。

她神识融于地底灵，不会触发禁制，以跟着水灵不知不觉地探进玄铁营中。

玄铁营地面也同样以玄铁铺，防止有人从地底攻入，只有玄铁营正中地面被凿开无数圆形豁口，豁口之上罩着葫芦状透明罐子，罐子另一头接着个绽着黑光玄青法器，法器为双头虎模样，一个虎口对接罐口，一个虎口对接着另一条细甬道。

源源不绝灵从地底抽入罐子内，再从虎嘴流入甬道，通向其他地方。

“活不好做了，如今渊脉已经不归我们吕尊所有，段时间一直有人在附近打探消息，恐怕都是新尊派来，他们已经注意到了。”

两个首领打扮修士守在罐子附近，其中一个人开口道。

“注意到又如何？她有能耐与吕尊和天遗抗衡？再了，地方水灵也快被抽空，算是她发现又如何？灵早为归流境所用，渊破地方，她爱留留着。”另一个修士嘲笑道。

归流境？

南棠没听过个地方。

“哥几个在守了几百年，也不知有没缘法进归流境看一看，听那五灵俱纯，是个吸纳灵上好之地，还能种植稀世仙草，是个举世难寻福地洞天。”

“以五地之灵滋养出归流，是我们天遗不外传秘境，连你们廊回山也只有吕尊有资格进得，你别想了。不过我听次他要送他那女弟子进归流，修复受损灵根，听……她灵根是被位新脉尊毁？挺有意……”

四下无人，两个修士毫无顾忌地攀谈着，南棠却越听越惊。

不论是修士修行，还是仙草生，都需要灵，越纯粹灵越好，但天下从来没有五灵俱纯修行地，遵循天地法则，五行灵此消彼，自然生成灵厚薄不同，每个地域都不同。听他二人所言，个归流境应该是天遗宗以此法分别从五个地方抽取纯灵，靠后天养成修行秘境，当于牺牲五个地方供极少数修士修行，而当五个地方灵被抽空之后，他们则再寻找下一处地方。

至于被抽空灵而失衡之地，他们只视如弃履不会再理。

难怪，群山愤怒至此。

————

时间悄然而逝，转眼已经三个月时间，南棠闭地依旧没有开启迹象。

渊脉运转如常，两个传送大阵已经建起，钟俏剑庐亦在紧锣密鼓地修建中，一批赤星矿在嫣华指挥下被起出换成灵石，再交由杜一壶入库，眠龙山修士已经来了三批，两脉间合进入商议阶段，缇烟接下两脉之间合之责，以渊山君之名，正式出现在故交面前。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包括萤雪所负责事。

“萤雪道友。”

清脆声音响起，正在见客萤雪却是眉头一蹙。

都三个月了，林清沅还留在渊没走，时不时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阴魂不散。

“你别冷着一张脸，都把他们吓坏了。”林清沅一边，一边又看着被萤雪冷冰冰眼神吓得不敢话小修士，笑『吟』『吟』打了个招呼，“你们别怕，他不吃人。”

萤雪所负之责，对他来是个头疼差事。待南棠出，将请全脉修士并各脉上修前来参加她出任脉尊之礼，此事乎渊面子，自也不能落下，由他负责。近日恰逢从悲雪城采买用来招呼众修茶酒等运回，小修士正向他回禀，不想被他一张冷脸吓得话都不利索，见到林清沅笑脸后方缓过神来，匆匆回禀结束溜了。

“溪雾山仙茶？好香。”林清沅嗅着空飘着茶香道。

萤雪对她视若无睹，招来两个弟子将批茶酒入库。

“萤雪道友，你师姐让你负责招呼来客，我怎么也算是你们渊脉一批客人，你老是不是理不睬，不好。”林清沅一边逗他，一边替他朝那两个弟子补充道，“记得把茶以蜡单独封存，茶胜在其香，要是泄了香，不好了。“

“是，林仙君。”两个弟子对林清沅出现见怪不怪。

段时日，林清沅总在萤雪身边打转，没少帮他打理他完全不擅琐事。她人美又甜，当然比萤雪更得人，渊脉上上下下都喜欢她。

“你……”萤雪盯着她纤细白皙颈，忍住掐她念头，刚要开口，忽然间脸『色』一变。

胸口骤然刺痛，如同利剑扎入。

“萤雪道友？”林清沅瞧他神不对，紧张道。

萤雪却是霍然抬头，望向南棠闭之地。

夜烛……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