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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100章你身上究竟藏了什么样

无论实想法如何, 崔慕礼都耐心地配合谢渺演戏。听她模样地瞎话,将过程编得天衣无缝,以假『乱』。

若非早已得知相, 兴许会被她蒙混过关。毕竟怎么聪敏, 也绝不会怀疑一个闺阁小姐, 会通晓朝中各种密事。

当初查到她是送信的神秘人时,惊愕、兴味皆,独独没怀疑过她心怀鬼胎。也确实,她封封信都在帮定远侯府避祸, 次次都助躲过危机。

换做是旁人,定会二话不说将人逮捕, 用各种威『逼』利诱甚至严刑拷打,从她口中套出讯息来源。可当那人是阿渺时, 愿将疑虑藏在心底, 等待恰当的时机,探取她深藏的秘密。

那必定是场异常姣妙的旅程。

看谢渺,说得口干舌燥,稍作歇息间, 见崔慕礼眸光深邃, 若所思地望自己。

她心跳些加速,“崔表哥, 你在听吗?”

崔慕礼颔首, 严肃道:“嗯。”

谢渺低扫了信封一眼, 又抬起长睫,“你知道送信人是谁吗?”

崔慕礼摇,“毫无绪,然而这并非我初次收到她的信。”

谢渺佯装奇, “哦?她之前便给你写过信?”

崔慕礼将信收进袖中,“对。”

谢渺难得没追往下问,只道:“那人是敌是友?”

崔慕礼沉『吟』片刻,道:“她并无坏心。”

谢渺想翻白眼,她何止没坏心,她根本就是佛祖派来拯救定远侯府的使,功德满满吗!

但她怕『露』出马脚,只能假惺惺地笑道:“那就,我也算不负所托,成功将信送到你里。”

崔慕礼适时地『露』出感激,“劳阿渺费心。”

圆满完成任务后,谢渺总算松了口气,道:“表哥忙了一天,想必劳累非常,我便不打扰你休息了。”

崔慕礼道:“且慢。”

谢渺:?

崔慕礼朝外喊:“沉杨,进来。”

沉杨提笼子进门,将东递放到桌案上,又无声息地离开。

谢渺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笼子忽然动了下,里东在『乱』窜。

崔慕礼没故弄玄虚,直接掀开红布。只见漆金雕花圆顶笼内,一条细长的雪白身影蜷缩在角落,与白饭不同,它虽然也全身『毛』绒可爱,是截然不同的品种。

谢渺愕然,“这是雪貂?”

“嗯,两个月的幼貂。”崔慕礼解释:“几月前,我替人解决了个麻烦,下午送来谢礼,便是这只小雪貂。”

谢渺看向小雪貂,它已从角落起身,两只小爪子扒栏杆,奇地望。

“……”

谢渺避开对视,摁额角往外走,“我些疼,先回院了。”

“阿渺。”崔慕礼轻易拦住她的去路,凤眸低垂,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轻影,“你能否帮我照顾它几日?”

谢渺断然拒绝:“不行。”

崔慕礼问:“为何?”

谢渺:“因为,因为我院中已白饭,不适合养小动物。”想了想又补充,“会打架。”

崔慕礼道:“雪貂『性』情温顺,绝不会跟白饭起争执。”

谢渺道:“可白饭会啊!”

崔慕礼问:“你不是白饭,你怎么知道?或许它极其喜欢雪貂,想与它成为朋友。”

“……”谢渺道:“你这叫强词夺理。”

崔慕礼立刻,“阿渺,你这叫厚此薄彼。”

厚此薄彼?

谢渺眸光变得飘忽,呃,都知道了?

崔慕礼不『逼』她,只静静地望她,眼神虽淡,透一股无形压迫……不对,或说是控诉。

谢渺干脆道:“我正努力将白饭送回去。”所以也提什么厚此薄彼了,她分明是一视同仁。

原以为这样说后崔慕礼会放弃,岂料道:“你养白饭几日,便也该养雪球几日。”

谢妙无语,一个叫白饭,另一个便叫雪球?是兄弟,连取字都是同样随意。

崔慕礼心知她极为固执,想要劝服不易,忽而转移话题,“关于你那丫鬟揽霞……”

话未说话,谢渺便皱眉道:“她又何处得罪了你?”

又?

崔慕礼注意到她微妙的用词,“她从前得罪过我?”

谢渺察觉失言,掩饰地开眼,“没,是我口误,你先说,揽霞她怎么了?”

崔慕礼神『色』变冷,“她太过莽撞。”

如果没派人去平江调查孟府,而是轻信她的说词,定会误会阿渺,次错过保护她的机会。

谢渺久久难言。

重活一世,即便她多次对揽霞耳提面命,揽霞仍改不掉旧习。身为主子,她心知该直接将人发卖出府,但想到往事,她实在狠不下心。

崔慕礼道:“阿渺,我明白你感情深厚,但她终归是下人。”

“本分?”谢渺满目苦涩,陷入回忆,“揽霞与拂绿来到我身边时,我父母已经去世,我与姑母回到平江,在谢家无长辈照应,处处受祖母冷落……整个谢府,除去姑母,唯拂绿与揽霞待我全心全意,凡事以我为先。”

“一年春节,我与堂妹起了冲突,堂妹顺拿起滚烫的茶水泼向我,是揽霞冲上前替我挡下,那时候她才八岁而已,颈间被烫得掉了一层皮,因怕我愧疚,只敢偷偷藏起来哭。我跑到祖母面前告状,祖母轻飘飘地称下人而已,打死都无碍。转念想想,不管泼得是谁,其实区都不。”

“正因为这件事,姑母出嫁前,将我托付给了舅舅。”她的声音轻,像一把锋利的刀,缓缓割崔慕礼的心。

“舅舅与舅母先时待我还,后来因为银钱的事情态度变,常常断了我院子的供给,以此来『逼』迫我掏空嫁妆。是揽霞与拂绿到处想法子,给我弄来鲜吃食,而她俩便饮水充饥,或吃那些馊饭菜饱腹。”

崔慕礼低喊:“阿渺……”

“崔表哥。”谢渺道:“对你崔家人来说,下人便只是下人,但对我而言,揽霞和拂绿更像是亲人,陪我熬过十几年岁月,不离不弃的亲人。”

那些难熬的日夜里,是这两个丫鬟一直陪她。比起拂绿的稳重,揽霞确实冒失轻率。前世她因孟远棠之死与崔慕礼陷入冷战,恰那时又传出与温夫人苏盼雁的传闻。揽霞误认为是崔慕礼辜负了她,于是冲到面前,斥责对妻子的薄情冷意,不闻不问……

明明几日,她便要高高兴兴出嫁,仍为她的小姐莽撞了最后一回。

她的冒失是,一片赤诚也是,以至于她总是犯错,谢渺也硬不下心处置。

崔慕礼想抹去她脸上轻愁,“阿渺,是我考虑不周,妄言了。”

谢渺摇,“你说得也道理。”

等她正式出家,揽霞和拂绿也会开始生活,要是揽霞不扭转『性』子,将来在外得罪了人该怎么收场?

她打定主意,“我回去后严厉教导她。”

崔慕礼道:“我猜,你之前教过她无数回,都不见成效。”

谢渺无法反驳。

崔慕礼道:“阿渺可知为何?”

谢渺洗耳恭听。

吐出五个字,“规行当隔亲。”

谢渺听明白了,意思是她与揽霞关系太过亲密,应当换个人来教导?

“你是说?”

“将她交给我,不出半月,我定还你一个规行矩止的丫鬟。”

“……”将揽霞交给崔慕礼?认的吗?

崔慕礼看出她的忧疑,道:“我会找人教她规矩。”

谢渺些心动,她清楚崔慕礼的段,对付穷凶恶极的犯人尚不在话下,何况是区区揽霞?

她犹豫地道:“她是点小『毛』病,你叫人稍微指正指正便。”

“。”

“打骂、恐吓都不行。”

“依你。”

“见血和用刑……”

“阿渺,你放心。”

谢渺仍显迟疑,“会不会太麻烦你?”

雪球适时地叫了两声,二人齐齐看向它。

崔慕礼便道:“为表谢意,由你代我照顾它几日,可?”

……果然吧,这世上的处没法白得。

*

左右衡量后,谢渺终是答应崔慕礼的提议,将雪球带回了海花苑。

先是来了只憨态可掬的雪狐,跟又来只精灵古怪的雪貂,海花苑的丫鬟简直乐得合不拢嘴,争抢要替两个小家伙喂食。

两个小家伙对吃食兴趣不,反倒各自缩在长榻一角,四目警惕对视,似在揣摩对方几斤几两。

“它会打架吗?”荔枝小声问。

桂圆道:“最还是先分开养。”

两个小丫嘀嘀咕咕时,谢渺对拂绿道:“去将揽霞喊来。”

揽霞被关在柴房半月,原以为是小姐心软了提前放她出来,谁知一句便听对方道:“揽霞,过几日我会送你走。”

揽霞呆在原地,随即扑倒在她脚边,哀声求饶:“小姐,您打发奴婢走,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一定能改!”

谢渺意吓唬她,冷漠地道:“你已非回犯错,我给过你许多次机会。”

揽霞顿觉人生无望,哭得不能自已。

动静惹来门外几个丫鬟的注意,然而无人敢吱声。

谢渺见火候够了,淡淡地道:“行了,看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我送你最后去学次规矩,若你还本『性』难移……”

“能移,能移,奴婢一定改邪归正。”揽霞用袖子胡『乱』擦泪,在地上嗑了两个响,“小姐,您打发奴婢走,吗?”

谢渺在心底这样答,嘴上道:“等你学规矩说。”

……

与此同时,崔慕礼在句斟字酌地研究谢渺送来的那封信。

烛光下,的神『色』逐渐凝重,指腹在信纸上来回摩挲,须臾后起身,在房中不断踱步。

事关重,难怪阿渺会冒暴『露』的危险,亲自将信送到里。且不论信中那人牵扯到的惊天阴谋,只说最关键的事——

阿渺怎会连远在北疆的军营机密都能了若指掌?莫非她通天本领,对所事情都算无遗策?

良久之后,轻轻喟叹。

阿渺啊阿渺,你身上究竟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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