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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第120章谢渺,我要走了,来与

周念南将自己关在了屋中, 整整天夜。期间,他不断喝酒,喝得昏天暗, 喝得酩酊大醉, 喝得不省人事……

他在朦胧中回到几年前, 那时他是意气风发、纨绔不羁的定远侯府公子,未曾得到百姓们不绝于耳的夸赞,却活得恣意潇洒,随心所欲。

如果没有遇见谢渺, 没有爱上她……

不,尽管心如刀绞, 他也舍不得抛弃往,那是他与她独有的记忆, 若人生有来一次的机会, 他仍会在年前的那天去往城门口,拦住那辆命定的马车,去见他此生最爱的姑娘。

他会好好对待她,努力讨好她, 趁崔二反应不及的时候, 在没有赐婚的情况下,叫她心甘情愿嫁给自己。

周念南抱着酒坛, 满脸酡红, 唇边绽开一抹笑。

在一遍遍幻想中, 他如愿以偿娶到了谢渺,梦境太美好,叫他更不愿从醉酒中抽离。

定远侯夫人暗里落了好几回泪,她岂不知南儿待谢渺的深情, 但木已成舟,她不放任他闯祸。

她请来了秦天宇与百里盛,他们人亦是多年好友,兴许够劝动他。

秦天宇和百里盛推开门,臭烘烘的酒气直冲天庭,叫两个酒鬼也不仅掩鼻嫌弃。

满散落着空酒坛,周念南倚着桌脚坐在上,星眸『迷』离,半梦半醒。

“谢、谢渺……”他还在口齿不清喊。

秦天宇和百里盛面面相觑,心情沉重。

最初他们都以为念南对谢渺是情窦初开的心血来『潮』,但一路下来,他们看得分明,念南这伙是不动情则以,一动情则山崩裂!

好死不死的,他情敌是崔慕礼……这这这,谁斗得那满身是心眼的伙啊,换做他们,早就换个人喜欢去了!

两个人喟长叹一番,兵分两路,直接坐到周念南的旁边。

“念南啊,听哥一句劝,天涯无处无芳草……”

“念南啊,兄弟我有经验,这种事情得熬,熬这阵就好……”

两人苦口婆心劝,半天发现周念南根本没在听,得,还不如陪着他一起喝酒,千言万语都在酒里了!

*

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周念南终于被喝倒,开始倒头大睡。

他足足睡了两天两夜,醒来头痛欲裂,随即意识回笼,呆滞盯着帐顶。

“酒。”他声音嘶哑,一声接一声喊:“来人,给我酒,我要喝酒!”

左青进屋,抱拳道:“公子,您不喝了。”

周念南面无表情,“给我酒。”

左青垂首,低声恳求:“公子,您好不容易救驾立了功,该趁胜追击,建功立业啊!”

周念南嗤笑一声,坐起身,晃悠悠下床,“好大的胆子,一个侍卫而已,也敢来教导本公子。”

“公子——”

“不让我去面圣,我依了,如今连酒都不让我喝……”周念南道:“你们真是分到离谱。”

“公子,夫人和属下们都是为你好啊!”

“既为我好,那便给我找酒来,越多越好!”

左青断拒绝:“恕属下不奉命。”

“冠冕堂皇,虚伪至极。”周念南面无表情道:“明日起,你无需到我身边当值。”

左青跪不起,无力又悲哀。他自小便跟在公子身边,见证公子从无所事事到锋芒毕『露』,而今为了谢小姐,公子眼看要一蹶不振……

“公子。”左蓝忽闯进门来,呈上手里的信件,“一刻钟前,崔二公子亲自送了信来,叫属下务必要转交给您。”

他竟有脸来送信?

周念南神『色』冷漠,“烧了。”

左蓝默。

周念南正坐到桌边,阴恻恻道:“传话下去,从今往我与崔慕礼势不两立,任何关于他的信件都不许接!”

左蓝却坚持,“公子,这信您非看不。”

周念南直接摔了茶壶,怒不遏吼道:“都聋了吗?我他娘的叫你烧掉信!”

左蓝道:“崔二公子叮嘱,此信关系到侯爷与子,还有整个定远侯的存亡,这信您非看不。”

话一落,鸦雀无声。

周念南额际的青筋毕现,半晌之,咬牙切齿道:“呈上来。”

左蓝忙将信递给他,才与左青双双退下。

周念南捏着信纸看了许久,眸中的愤恨渐散,成浓浓的悲恸。

崔二啊崔二,他足智多谋的好友,一路帮侯府扫清阴谋诡计。若没有他,侯府兴许早已岌岌危,也正是他,不顾道义抢走了谢渺……

在抢走谢渺,又适时送来一份“大礼”。

此封信白字黑字写着,在边疆军队中,他父亲的心腹副将,肩作战多年的好兄弟黄中才,竟已与单尔土扈的首领珠沁暗中勾结,意图用通敌叛国的罪名除去父亲与兄长,以及整个定远侯府。

他还附上了对黄中才平生的详细调查,罗列利用的一切细节,称得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自是他周念南,事关定远侯府存亡,他必须亲自且立马动身,前往北疆破除黄中才的阴谋,将欲加之罪原原本本还给对方。

周念南仰天笑出声,笑崔二的谋无遗策,笑他哪怕恨得磨牙凿齿,也只收下这份赎罪。

那是他的父兄,他的亲人们,整个定远侯府的代荣耀……

他无选择啊。

*

谢渺回到崔府的生活似乎没什么不同,依旧是抄经念佛,吃斋茹素。

拂绿和揽霞回到了她身边,与桂圆、荔枝一起,继续伺候谢渺。

熟悉的海花苑,熟悉的几个人,但大都心知肚明,一切都变了。

小姐与二公子有了圣旨赐婚,有半年便要正式婚嫁。而小姐待她们虽如常,却不出海花苑半步,也不见任何来探望的人。

小姐不愿嫁。

拂绿和揽霞清楚知晓,小姐出的意愿有多坚定,而事已至此……

唉。

谁都不敢多言半句,只安分做好分内事。

已是季冬,天寒冻,上午好不容易出了太阳,拂绿抱着厚被子到院中晾晒,冷不丁见到一抹英伟身影,吓得差失声尖叫。

周、周公子?!

她左右一探,幸亏这会没人在院里。看一眼门栓,明明关得好好,周公子是从哪里进来的?

不等她想明白,周念南已开口,“你小姐呢?”

拂绿将被子挪开了些,『露』出整张脸,肃容回:“周公子,小姐出去了。”

周念南道:“无需撒谎,我知道她回来便没出院门。”

拂绿戒备问:“周公子,您想干嘛?小姐已经与二公子定了亲,您千万不冲动!”

连一个丫鬟都……

周念南眸中掠自嘲,道:“放心,我知道婚事已定,与她说几句话便走。”

拂绿踌躇片刻,道:“您,您还是走吧,小姐不会见您。”

是吗?他今夜就要离开京城,前往天苍野茫的北疆,不知何时才见到她。

周念南道:“你不告诉我,我便一间间屋子找,直到见到谢渺。”

“……”

拂绿心急如焚,又听他道:“此生此,我都舍不得伤害谢渺。”

门外响起荔枝人说话的声音,喊着拂绿给开门。她迫于无奈,只得道:“小姐在书房,您快些说完便走吧!”

待周念南离开,拂绿连忙去开门,对着外头人道:“去,快去请二公子来!”

*

周念南站在书房外,礼貌叩响门。

“谁?”谢渺在问。

周念南沙哑回:“是我。”

屋内不有任何响动。

周念南神『色』恍惚,苦涩自舌底蔓延,一缕缕『荡』进心间。他知道谢渺不会给他任何回应,即便是叱骂与拒绝。

为了他好,她必须这样。

他望着隔扇门,轻声道:“谢渺,我要走了,来与你道声。”

“我父兄在北疆出了事,我必须马上赶去处。圣上那边,我母亲帮我请了病休,那只是借口,你要是听到了不用担心,我没事。”

“这一趟去,路途遥远,坎坷艰巨,我不知几时够回来,否安全回来……但想到你在京城,我便是只剩一口气,也要努力回来见你一面才肯闭眼。”

换做往常,谢渺定会骂他出言无忌,什么浑话都往外说,但这会书房内静寂无声,仿佛无人在聆听。

周念南无所谓笑笑,继续往下道:“真惜,我还没带你去杭州府吃龙井虾仁,没为你写满周食谱,没捏出最像你的泥人儿。”

他有好多想为她做的事,却都没有机会完成。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他亲口念出这首熟悉的词,道:“谢渺,你记着,无论何时何,我都挂念着你。”

他从袖中托出一团雪白,俯身放到上,临前习惯『性』想说:谢渺,等我回来……最终却只苍白着脸,无力道:“谢渺,珍重。”

他『逼』迫自己转身,余光却瞥到不远处的一抹月牙白身影,眼底迅速结冰。

崔慕礼道:“无需担忧,我会替你照顾好宫中。”

“你欠我的。”他喉中溢出冷笑,不见感激,反倒俱是嘲讽,“崔二,你一辈子都欠我。”

崔慕礼道:“是。”

周念南咬牙又道:“你以为用圣旨『逼』迫她嫁了你,便自此高枕无忧吗?崔二,我告诉你,但凡你有丁对她不好的方,我都会舍弃一切带她走!”

崔慕礼声音轻哑,却无比坚定,“你没有这个机会。”

是吗?

周念南道:“我不会放弃,此生都不会放弃她。”

一阵轻响,院中独剩崔慕礼,他的衣袍随风而扬,面容异常沉静。

早在收到阿渺的报信时,他便周谋好了每一步,用侯府的未来『逼』迫念南离开京城,『逼』迫他放弃阿渺……

念南永远都不会知晓,一直以来暗中帮助侯府的人是阿渺。她那样好,好到他想独占,不愿分给旁人一丝馨香。

崔慕礼侧眸,凝睇着书房的方向,“阿渺,我等得起。”

等得起明年七月,她风风光光次嫁给他。等得起用尽此生,无微不至关爱她,用忏悔与真心求她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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