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132章碰瓷。
谢渺最终选定蔡家的所宅院, 离蔡伦坊不远，便于方芝若平出入。
自当见，蔡佳敏便对方芝若十分兴趣, 经常找她聊天。聊着聊着, 两人都觉得相投, 恨不能早些结识。
方芝若此次到耒阳，最关心的无非是造纸相关，蔡佳敏见状，主动提出带她去拜访各家纸坊。
方芝若喜不胜收, 邀请谢渺同去，后者却笑眯眯地摇头。
“你跟蔡小姐都是造纸好手, 我却窍不通，跟着去只能干瞪眼, 倒不如趁着你们忙正事的时候, 我出去好好游玩。”
方芝若想想，说得也对，“听说耒阳有许景，白里你去转转也挺好。”
蔡佳敏热情地介绍, “耒阳的景不少, 最值得去的必须是蔡伦竹海，还有蔡伦纪念碑, 蔡伦墓, 蔡伦学堂……”
她是蔡伦后人, 从小以先辈为荣，说话时挺胸抬头，傲峥嵘。她与方芝若样，身上没有闺阁娇贵, 反倒充满蓬勃朝。
谢渺很欣赏这样有活力的姑娘，于是道：“好，那我便按你说的地方，地游过去。”
翌，方芝若和蔡佳敏早早便出，谢渺收拾妥当后，带着拂绿几人去往蔡伦竹海。
蔡伦竹海乃当年蔡伦钻研造纸的根基，周边仍留有不少土作坊。其竹林壮阔，绿涛起伏，耒水绵亘蜿蜒，穿梭而过。
谢渺几人搭上轻舟，沿着耒水缓缓前行，只见两岸竹翠风清，竹香沁沁。到了深处，几人改为步行，沿着曲径游尽竹海三绝。
待乘舟返还，已是落风生时。
田丰赶着马车往城内跑，此地道路不比京城，是泥泞狭窄的土路，周边零星布着些破旧村落。
前方不远处是拐角，右侧是间废弃旧屋，恰好遮住向视野。
田丰特放缓速度，小心翼翼地驾车驶过，岂料变故突如其。不知从哪角落冒出名白老者，侧面迎上马车，眼看要被撞飞际，田丰赶忙扯紧手中缰绳，马儿被迫高扬起蹄，出声刺耳长鸣后，堪堪止住前势。
“哎哟喂！”这是前方老人受到惊吓，摔倒在地的声音。
“哎哟！”这是车厢内几人跌撞团，吃痛出的轻呼。
田丰不由慌『乱』了瞬，随即稳住心，率先回身关心，“夫人，您还好吗？”
“无碍。”谢渺听着息稍『乱』，问道：“出了何事？”
田丰跳下马车，去扶地上的老者，“属下不小心冲撞到了人。”
老者已勉强坐起身，抱着左腿哀呼，“我，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好疼啊……”
田丰『色』凝重，伸手便要检查他的伤处。
老者却脸惊恐地避开，“你，你想干嘛，不许你碰我的腿！”
田丰解释：“老人家，别怕，我只是瞧瞧伤得严不严重。”
老者闻言破大骂：“你是聋子不成？没听见我说腿断了，很疼吗！你是怎么驾得马车，赶着去投胎不成！”
田丰犯错在先，被骂了也好声好，“老人家，您说得对，都是我的错。”
“我本好好走在路上，赶着回家吃热饭热菜，谁知道遇上了你这扫把星！”老者开始哭天喊地，“我都把年纪了，平时磕磕碰碰都怕骨折，如今被你撞这么下，恐怕没几好活了！”
田丰急得满头是汗，“老人家莫慌，我这就带你去医馆，请最好的大夫给您看病，保准能治好您的腿。”
老者问：“去医馆？哪里的医馆？”
田丰道：“去耒阳最好的医馆，马上便去。”
老者哭得更加大声，“此地离去耒阳还要半时辰，等到了城里，我老头已被活活疼死了！”
田丰改：“那就去最近的医馆，成吗？”
“这还倒算凑合。”老者道：“隔壁村里有家医馆，你赶紧带我过去，请大夫帮我正骨疗伤。”
田丰二话不说地答应，“好。”
老者瞥向马车，“车里是你家夫人？”
田丰道：“是，您稍等，容我去向夫人禀告，再背您去医馆看伤。”
老者忽然拉住他的手腕，“既然是你家夫人，便得跟着起去。”
田丰渐渐回过味，见他年近花甲，头霜白，虽满叫疼，眼底却不见痛『色』，反倒隐约流『露』贪婪。
加上他死活不肯让自己检查伤处……
田丰心中已有定夺，不动声『色』地道：“老人家，我家夫人是眷，不方便跟着去。”
老者死死攥着他的手，朝着车内大喊：“这位夫人！你家仆从撞倒了我，你却躲在车内不肯出，哎哟喂，老朽真是好苦的命，老朽要去报官抓你们！”
车内静了半晌，随后，谢渺掀帘下车。
田丰正想告知对方是故行骗，却见江容朝他轻轻摇头。
夫人已经知晓。
田丰讶然，跟着欣喜：不愧是公子的心上人，夫人亦是聪慧至极！
他干脆退到旁，等候谢渺处理此事。
再说那老者，见车里头全是子，而谢渺显然是娇生惯养的。哈哈，看今钓到了条肥鱼啊……
谢渺慢条斯理地走近，关切地俯身，“老人家，您伤到了何处？”
他忍着激动，稍稍松开手，故作痛不欲生，“我的左腿断了，你们再拖上半刻钟，我恐怕就要死了！快，快背我上马车，我要去看病！”
谢渺了然于心，看病是假，打劫才是真吧。
“好。”她慢条斯理地道：“只不过这看病，也需要身上真正有病。”
老者皱着眉头，“你，你莫不是想赖账，不肯负责？”
谢渺道：“该是我撞的，便该由我负责。不该是我撞的，便不该由我负责。”
老者瞪眼，“你么思？”
谢渺没理他，对田丰道：“去检查他的腿。”
“是，夫人。”
田丰蹲下身，不顾老者的反抗，执替他检查伤处，然而……
“夫人。”田丰脸『色』难看，“他的腿确实折了。”
老者眼中闪过窃笑，愤愤推开他，指天骂地道：“黑了心肝的群人，还想冤枉我讹人。你们既然不肯带我去医馆，那就直接去官府，我要让官大人主持正义，把你们都关进大牢里！”
谢渺当然察觉得到其中蹊跷，看这老者铁了心要赖上他们，又料准他们不敢报官，会任由他拿捏行事。
“夫人。”田丰忽然凑近，低声道：“公子给了属下信，若有事可以直接找当地知县。”
思是，报官就报官，他们根本无所畏惧。
谢渺思忖片刻，心知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正想应许，却听后头传声嘹亮的话。
“夫人，你千万别着这老头的道，他是骗子！”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见名年约十岁，相貌清秀的黄衣小姑娘，手里挎着篮子，正从路边的草堆里钻出。
谢渺觉得她眉眼有些眼熟，但翻遍记忆，愣是想不出她究竟像谁。
许是大众脸——她心里想着。
那厢小姑娘齿清晰地道：“我刚在草堆里休息，分明瞧见他瘸拐地过，偷偷躲在拐角，瞅准你们马车转弯时窜出，再假装被马车撞倒，故将伤势赖到你们头上。”
老者登时咬牙切齿，“哪里的小畜生，竟然敢瞎说八道！”
小姑娘无惧老者杀人般的目光，双手抱胸，嗤笑道：“老头，你都大的年纪了，还玩栽赃陷害这套？你坚持要报官，成啊，我跟你们去趟，当着县老爷的面给这位夫人作证，再让他把你抓起，狠狠关上十天半月。”
“你！”老者被戳破计谋，得几乎头顶升烟。
谢渺则向黄衣小姑娘微微笑，道：“便劳烦小妹妹替我们作证。”
黄衣小姑娘应得干脆，“我平生最见不得此等倚老卖老的坏蛋，只当是顺手做件善事，替天行道。”
正当他们敲定要带老者去官府对峙时，老者冷笑道：“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叟不客了。”
说着曲指吹了声哨，废屋中立刻窜出四名彪形大汉，手中持棍，凶恶煞。
难怪这老者敢带伤讹人，原是做了两手准备。对方肯乖乖受骗也罢，若敢反抗，他们便改用武力胁迫。
真是打得手精算盘。
黄衣小姑娘被吓了跳，下识地转身逃跑，眨眼已无踪迹。
再说那头，谢渺几人被大汉们团团围住。田丰与江容前后，将谢渺与拂绿护在中间。
“夫人，待会您和拂绿先走。”江容压着声道。
拂绿有些担忧，“你们能行吗？”
江容松了松手腕，“乌合众，我便能解决他们。”
那便好。
拂绿放下心，贴近谢渺身侧，做好随时带她逃跑的准备。
眼看双方将要交手，田丰摩拳擦掌，正待好好教训这群喽啰时，草堆里再度窜出抹黄『色』身影——
依旧是那位小姑娘，她去而复返，手里握着根粗壮的树枝，大声喊道：“我也帮忙！”
谢渺几人出望外。
按理说，小姑娘肯仗义执言已是勇敢，遇到危险转身跑也没任何问题，但她竟能回，用微薄的力量支援他们，便显得尤为赤诚可贵。
谢渺正想说话，壮汉已无情嘲笑，“就凭你臭丫头？哼，老子先把你抓起，待会给我们哥几——”
龌龊话还未说话，江容便在谢渺的示下，出手突袭对方。
她势如闪电，拳击中对方下巴，跟着扫腿攻其下盘，两招便将比她壮硕两倍的男子打得趴下。
老者、其余三名壮汉：……
黄衣小姑娘、拂绿：……
么叫做人不可貌相？这就叫！
不等众人回，田丰又迅速出手，擒住身前壮汉的胳膊，扭身用力，便轻松将人撂翻在地。
老者、其余两名壮汉：……
黄衣小姑娘、拂绿：……
这他娘的还用继续打吗？赶紧麻溜地跑啊！
老者颤颤巍巍地比了手势，示壮汉背着自己撤退，岂料又是晃眼，两名壮汉分别被打得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老者：……
田丰扫过满地哀呼的大汉，目光落到老者的身上，唇边勾起抹笑。
老者拖着断腿，艰难地往后挪动，“这位小兄弟，是我们瞎了狗眼，在岁头上动土，求你们大人有大量，饶我们回！”
田丰拍拍手上尘土，好整以暇地笑道：“老人家不是坚持要报官吗？别急，我这就带去们去。”
*
田丰与江容费了番功夫，将几人绑好送到官府，因有黄衣小姑娘作证，无需崔慕礼给的信便将他们送进牢房。
这些人从前靠此讹过不少银钱，此番总算是恶有恶报，得以惩治。
众人从官府出，天『色』已然黑透。
黄衣小姑娘仍旧挽着花篮，朝他们挥手，“我要走啦，再见。”
“等等。”谢渺喊道：“小妹妹，我们还未向你道谢。”
黄衣小姑娘道：“道谢便免了，以你家护卫的本事，没我也能妥善处理此事。”
谢渺摇头，“这是两码事，你我素不相识，你却能挺身而出相助，这份勇已让我由衷钦佩。”
黄衣小姑娘难免心虚，壮汉出现时，她离开并不为找树枝，而是诚心实地想躲过麻烦，但不知为何，跑了会便挪不开脚，脑中恍恍惚惚浮现念头……
她不能抛下这位夫人。
黄衣小姑娘甩头，撇开胡思『乱』想，“行了，你就当我是菩萨心肠，管闲事吧。”
“这怎么能行？”谢渺看了眼天『色』，问道：“你家在何处？我派人送你回去，改再登道谢。”
黄衣小姑娘『色』黯，攥紧拳头，低声道：“我没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