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降临篇 （二）谢融灯不喜欢沈
谢融灯不喜欢沈岳溪。
在沈岳溪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喜欢不起来对方。
对方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穿着天衡宗正式弟子的白衣，身后背着一把寻常的长剑，面貌生得夺目耀眼，就那样站在新晋的正式弟子群阵最前。
师兄和他一个作为扶华道君的亲传弟子，一个作为掌门亲传、宗门首席，需要给新进的正式弟子一些警示和鼓足。
他不喜欢说话，所以这种场合一般是师兄一个人说，他在师兄身边陪同。在还没有开始前，师兄侧头在耳边对他道：“融灯，你看到那个站在最前面的弟子没有，他叫沈岳溪，是本次新生弟子考核中的第一。”
因为师兄的话，他抬眸看了一眼，恰巧对视上少年的目光。
少年一直在看他，对视上眼神后，嘴角上翘，他唯一的记忆就是，那双眼睛很漂亮，像流动的星河。
凭着绝佳的天赋和一张总是笑意盈盈的脸，沈岳溪在天衡宗很快有了不小的人气，就连师兄，也会多次提起对方。
“昨天我去给新晋弟子授课，沈师弟还问我你怎么没有来。”
“哦。”
“融灯，宗门的很多师弟师妹们都很憧憬你，总是这么冷淡的话，会让人有点苦恼的。”
“无所谓。”
他并不需要别人如何看待他，憧憬也好，讨厌也好，他的眼中从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不断的修行，变得更强。
自有记忆开始，他的目标就是追求大道飞升，其它的都不需要在意。
“融灯，你是不是，不喜欢沈师弟？”
师兄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并且提了出来。
“不是很喜欢。”
他也从来不会对师兄隐瞒什么，当师兄问的时候，他也言简意赅直接说出来了。
他不喜欢沈岳溪，并非因为沈岳溪多么的受人喜欢，导致他心生嫉妒。具体来说，他也说不清楚他喜欢不上沈岳溪的原因，只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可怕却笃定的直觉——沈岳溪或许会阻碍他的修行。
他要远离沈岳溪，那个看起来无害又青涩、漂亮漂亮的少年。
因为这样的直觉，在又一次见面，沈岳溪叫他谢师兄时，他一言不发，背着自己的契剑就离开了。
沈岳溪却似乎没有察觉他的躲避和不喜，每一次见面，都是笑盈盈喊他谢师兄，从未停止过。
“谢师兄……”
“谢师兄。”
“谢师兄～”
“谢师兄！”
每一遍，都透着喜爱和仰慕，然而在他心中，全都是裹着糖浆的毒『药』。
知道他不喜欢沈岳溪时，师尊淡淡对他说：“你若不喜欢沈岳溪，我便请掌门将逐出天衡宗便是，你只需专注你的修行，其余不用挂念。”
师兄也对他说：“融灯心『性』通透，若是融灯不喜沈师弟，那必定是沈师弟身上有什么问题，师兄会去调查他一番的。”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无论是师尊，还是师兄，都渐渐有了变化。
“阿融，你对沈岳溪过了，他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你忌惮的地方。”
“融灯，沈师弟想亲近你，你便也亲近他吧，沈师弟『性』子很好相处的，你屡次疏离，他心里难受。”
而那时，他没有多在意这样的变化，因为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他发现他的修为进步得越来越慢，最后甚至停滞了下来。
修炼上的问题，远比师兄和师尊对自己态度的渐渐转变更为重要，而他不善言辞，习惯独来独往少与任何人交流，也不想将这样的事情告诉师兄和师尊。
他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修行上，把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师兄多次来找他，他一次都没有见，直到后来师兄强硬闯进了他的洞府之中，发现了他修为没有进展的事。
“融灯，不过一个沈岳溪，就能让你道心不稳，出了差错？”
“与沈岳溪没有关系。”
“你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
“融灯，你有了心魔——”
听了师兄的话，他将手扣在手腕上探了探，有点茫然。
很奇怪，他不应该有心魔的，但是他的经脉的确不稳躁动，而且，身体里还有一点黑气，这是有了心魔的迹象，但他本人却完全没有察觉。
师兄为他清了体内的黑气，神『色』让他觉得有点陌生。
“融灯，你最近变化太大了，让师兄快要不认识你。”
“这件事我会为你隐瞒下来，不告诉别人，不过你需要自己清醒一段时间，否则我也没有办法救你。”
在清了黑气平复了经脉里躁动的灵气之后，他的修为有了微末的进展，正当他为此心生希望之时，一夜之间，他的修为猛地后退了一大截。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经脉，发现被师兄清除的黑气再次滋生了起来，并且比清除之前更浓郁，几乎要把体内的灵气全部染黑。
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快要成为了一个“魔”。
也就是这个时候，沈岳溪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沈岳溪只有自己一个人来，他开门给沈岳溪，沈岳溪道：“谢师兄，听戚师兄说你修炼上出了一点问题，我想过来帮帮你。”
他无心理会沈岳溪，“回去。”
“我是真的可以为谢师兄解决这个问题，并且不需要太多时间。”沈岳溪永远是那张笑脸，仿佛从来不会生气。
沈岳溪擦过他的身进了他的房间，坐在了长桌上。
之后，他看见沈岳溪手上多出了一样很奇怪的东西，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奇怪得……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感觉像透明的玻璃，又不像透明的玻璃，有很多奇怪的字符会在上面涌现和消失，边缘还有一种梦幻的光彩，仿佛夕阳与黑夜交际时，幽蓝的天光。
沈岳溪的手指在上面跳动着。
然后他发现身体内的黑气在消失，倒退的修为上涨了回来，并且，修为还在持续上涨。
好像积累了很久，终于彻底爆发出来。
修为飞速的上涨，他本应欣喜若狂，然而他却只觉得脊背冰凉。
终于，上涨的修为停了下来，到了金丹境的瓶颈。
“谢师兄看起来好像不开心？”沈岳溪放下手，笑着看他，“好奇怪啊，谢师兄，你不应该很开心吗？”
“毕竟困扰了你很久的问题终于解决了不是吗？”
谢融灯不知道沈岳溪做了什么，短短时间就解决了让他备受折磨的问题。
但是，在修为飞快上涨的时候，他体会到了一种『操』纵感，仿佛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成为了沈岳溪手中某种可以随意支配的玩具，如果沈岳溪想要让他好便让他好，如果，沈岳溪想要让他坏时，他也会无法控制的坏。
“看来谢师兄是发现了。”沈岳溪道：“好无趣，还想着看谢师兄为此欣喜若狂的样子，哪怕是对我说一句谢谢也好啊，谢师兄这个样子，让我的游戏险些继续不下去了。”
游戏……沈岳溪在说什么？
一种强烈的不安和恐惧吞没了他，他看着沈岳溪的手指落下去，然后，之前上涨的修为飞快倒退。
金丹境中期、金丹境初期、心动境瓶颈、心动境中期。
他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只能呆呆站在原地，看着沈岳溪。
沈岳溪手一挥，手里的东西便消失了。
少年跳下了桌，悠悠然来到了他的面前，开口说了很多他听不懂的话。
但那似乎不是对他说的。
具体说了些什么，他记不太清晰，只记得一些只言片语。系统……任务……
少年的目光忽然落在他的身上，将手伸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那手从他眼前晃过去，仿佛将他的理智也一起晃走了。
他伫立在原地，瞳孔涣散，只听到沈岳溪关心的声音：“谢师兄，你还好吗？”
“沈……沈岳溪……”他含糊着回应对方。
少年笑着回应他：“我在的，谢师兄。”
“谢师兄，我们一起玩个游戏好不好？”
“游戏……”
他不想回复沈岳溪，然而身体和嘴巴不听从他的使唤，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接话。
那看起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再次出现在了沈岳溪手中，沈岳溪低头『操』纵着，嗓音是少年的青涩：“当然，不过这个游戏对于谢师兄而言有些不太友好，所以可能还要请谢师兄担待一些。”
“游戏内容就是——”
“谢师兄走火入魔伤害了心地善良的小师弟，被宗门众人发现，于是天之骄子坠下云端，作为惩罚，扶华道君亲自除了谢师兄亲传的身份，并要用宗门重刑惩罚谢师兄且将谢师兄驱逐出宗门，而心地善良的小师弟被救回来后为谢师兄求情。”
“在小师弟的求情下，谢师兄继续留在了宗门，而自己的身份、契剑、师兄、师尊都成为小师弟所拥有的东西。”
“从此以后，不论再怎么修行，谢师兄的修为不会再有半点进步，永远都只能仰望着小师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