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降临篇 （七）顾奇压根不敢说

顾奇压根不敢说自己就是故意的。他知道自己承认独有一条死路，反正现在谢融灯已经死了，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推，就算是戚长明，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怀抱着这一点期望，他断断续续道：“我……我当时想找一个可以将……聚灵丹给谢师兄……又不让、不让谢师兄起疑心的办法，听到他们说……有个任务牌关于雾灵山天堑……奖励丰厚，后面的我没听清，就回去自己做了一块任务牌……”说到这里，顾奇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停了下来。

任务牌的事……除了他和谢融灯，不应该有第二个人知晓才对。戚长明是怎么知道的？

那么一瞬间，脸上错愕的表情出卖了他的想法。

戚长明缓慢笑了起来，眼中却格外的冰冷：“在想我不应该知道任务牌的事，对不对？”

他淡淡看向另外一名外门弟子，那名外门弟子和顾奇是住在一起的，叫李闲。“或许你应该问问李师弟？”

顾奇的目光落在李闲身上，瞳孔跳了下。

只见李闲目光躲闪，开口道：“九月初八的凌晨，我『迷』『迷』糊糊醒来，看见顾奇师兄出门，顾奇师兄以往都起得比较晚，那天却很早，我看了时盘，大概是寅时中，再加上顾奇师兄前一天去执事堂签到没有拿任务牌子，而是挂了空就不见人影，我……我有点好奇，就跟上去看了看……”

听到这里，顾奇立刻明白过来接下来李闲要说什么，他顾不得许多，疯狂在刑架上挣扎，犹如待宰的牲畜，“你……胡说！胡说！大师兄，你别信他的话！！”

不能让李闲继续说下去！李闲继续说下去的话！他就完了！

他没想到那一天晚上，背后会有人跟着，这个人还是李闲，他没忘记那天晚上他对谢融灯做了什么，让戚长明知道的话……

李闲偷偷看了顾奇，眼神有些害怕，但还是把话继续下去了：“然后……我看见顾奇师兄去了谢融……谢师兄的住处，我不敢跟太近，就离远了一些，顾奇师兄砸了很久的门把谢师兄叫出来，我听不到谢师兄在说什么，但是顾奇师兄……对谢师兄说了很难听的话。”

“李闲！！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顾奇的声音透着歇斯底里的恨意，“你为什么要污蔑我！”

李闲抖了一下，顾奇是没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但是他和顾奇睡在一个房间，是严审的对象，他被押进刑室的时候，看到那些刑具，不得已只能招了。

他不敢再看李闲，低头自顾自的说：“他说谢师兄……虽然是外门弟子，却连外门弟子都不如……说谢师兄的修为很久没有进展，是废物……还说就算谢师兄生气，他也不会怕……”他省略了一点，那就是顾奇师兄还牵扯了沈师弟，说谢师兄和沈师弟相比，给沈师弟提鞋都不配，但是如果把沈师弟说出来的话，对沈师弟不太好，他受过沈师弟的帮助，不能害沈师弟，反正略去这些话，应该也没什么影响才对……

“后来，顾奇师兄说给掌事要了一个谢师兄想要的任务，就把一块牌子丢了出去，谢师兄要去捡，顾奇师兄还一脚踩在上面，让谢师兄给他道歉……”

“顾奇师兄离开了后，谢师兄把那块牌子捡起来回到房间，没过多久就收拾出来离开了，我那时候……没跟上去，之后的我也不知道了。”

顾奇天灵盖发凉，他咬着牙齿，急切的解释：“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都是李闲在说谎，他诬陷……”

“啊啊啊啊！！！！”他惨叫出声。

长鞭凌厉甩下来，仿佛利剑划开肌肤，疼入骨髓。自肩膀到腿，一鞭，两鞭……整整五鞭。

每一鞭都让顾奇皮开肉绽，白『色』的骨头混杂着红『色』的血肉，有的肉块甚至挂不住，从顾奇身上掉落下来。

天衡宗的雪下得更大了，地上堆积了一片，顾奇脚底的下的雪全部被染成了红『色』，并且那红『色』还在不断地往外蔓延，有的甚至染到刑台下去。

围观的弟子们看着顾奇现在的惨状，不由自主退得更远了一些，并且疯狂回想自谢融灯贬为外门弟子后，有没有欺辱过谢融灯。

有言语上嘲讽的把头低得如同鹌鹑，大气也不敢出，没有的暗自松一口气，庆幸自己本分。

最后一鞭落下时，顾奇的血飞溅到戚长明的脸颊上，戚长明挽了长鞭，抬指将那血擦去，就像擦去某种肮脏恶心的东西，尽管如此，他的表情依旧平静无比，没有任何的起伏：“天衡宗禁同门欺凌，罚刑五鞭。”

他目光一扫刑罚台下，“此后再有人犯，同刑不饶。”

众弟子噤若寒蝉，未敢言语。

戚长明这五鞭下去，顾奇再也说不出话来，他一张口，就是不停的吐血。

戚长明让人给顾奇喂『药』治疗，沈岳溪『摸』出自己怀中的『药』瓶，“我来吧，师兄。”

他上前一步，抬起顾奇的下巴，把『药』喂了下去，又施法治疗顾奇体内的伤口，这样可以吊着顾奇的命，不让顾奇死。

整个过程做得简短利落，也未和顾奇对视，治疗完后，退到了戚长明身后。

此时的顾奇就像遭人虐打剥皮的死狗，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他不停的喘气，白雾将视线给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晰。

他的耳边传来戚长明的声音。“还不交代吗？”

“你若是还不想交代，我还可以找更多的人来证明。”

“有人看见谢师弟去了雾灵山，之后不久，你也跟着上了雾灵山，人证物证俱全，你还可以否认什么？”

顾奇仰着头，一声又一声哈的呼吸着，他将从胃部翻上来的血吞了回去，知道事已至此，再也狡辩不了什么了，只能坦白。

“我承认，我是对谢师兄……有……不好的念头……但是，我根本、没有、上去雾灵山……天堑，我一直在……下面……下面转圈……”

“我没有上……雾灵山天堑……又、又怎么、害的谢师兄？”

“证据呢？”戚长明轻描淡写：“证明你没有上去雾灵山天堑的证据呢？”

顾奇颤抖的闭上双眼。

他知道他没有任何的证据。

不——

沉默中，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忽然睁开，爆发出极强的亮光。

是有证据的……他自己就是证据——

他看着戚长明，艰难的一字一句道：“证据就是……戚师兄、可以、用搜神术来检查……我的记忆。”他『露』出狰狞的笑容，随着他的说话，血一滴一滴从他嘴巴里流了出来，将脚下的雪染得更红，“搜神术总不会、骗人——”

他的确没有推谢融灯下山，这是事实，谁都不能证明他自己，但是他自己可以。

他难逃一死，与其含冤受人唾弃而死，不如死前为自己出一口气，更何况，他也不一定会死。

搜神术三个字一出，在场的弟子鸦雀无声，对视之中皆是不敢相信。

搜神术可以查探一个修士所有过往的记忆，但是过程中会对修士的神识造成不可修复的损伤，轻则疯癫，中则成为废人，重则命丧当场。

因为术法过于妖邪，没有人『性』，但在某些极端情况下又有重要作用，所以经过修仙界几大宗门商议后，将之定为第二禁术。第二禁术的意思就是不到紧要关头、必要时刻不得动用的术法。

像顾奇这种身份要进行搜神术的话，哪怕是顾奇自己提出来，也需要经过天衡宗大半长老和掌门的同意。

“难道……顾奇师兄真的是无辜的？”有的弟子动摇了起来，小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