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道歉
李宁姝的高热虽是暂时退下了，但状态委实不算太好。
林沐冉怕她发热会引发旁的症状，便也没有着急回去。
只朝云娘道：“云姨，你也累了大半夜了，这里我看着就行，你早先回去休息吧。”
云娘见李宁姝此刻已经退热了，也放下些心来。
闻言点头应道：“那我先回去了，若是有什么事，再来叫我。”
见着云娘离开了，林沐冉也劝说了一侧精神不济的李婶先去休息。
半夜里刚刚退了热的李宁姝又烧了起来。
好在温度不算高，林沐冉还是用物理降温的方式替她降了温。
天际泛起了白肚皮，李宁姝也终于彻底退了热。
一整夜下来，李宁姝除了反复发热了两次之外，并没有什么旁的症状，见此，林沐冉也松了口气。
外头，刚刚醒来的李婶急匆匆赶进来。
见林沐冉还坐在床榻旁，就这样照看了李宁姝一整夜，心底也十分过意不去。
她本也只打算暂时先眯一会，就立马过来换林沐冉去休息的。
但本身年纪也大了，之前有一只提心吊胆的。
放松下来后，竟是一觉睡到了现在。
她心底懊恼自己怎么睡得那般死，嘴上也不停道歉。
林沐冉只让她不必在意，继而叮嘱了一些李宁姝醒来后需要注意的事宜。便收拾了急救箱准备回去了。
李婶见状，忙将人拦下，开口道：“林大夫，你也辛苦了一整夜，留下用了早膳再走吧。”
榻上的人看着也快醒来了，林沐冉还记得她之前寻死觅活的样子。
想到一会若是还要再看一次，只觉得无比糟心。
摆摆手道：“不用了，想来云姨还等着我回去呢，你仔细照看她。
“等她醒来饮食尽量吃清淡些，我放了退烧贴在桌上，用法昨夜也教过你了……”
她说话间，已经拎着急救箱出了屋子。
看着外头初升的朝阳，林沐冉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
这样彻夜地照看，倒是让她想起了医院里值夜班的时刻。如今也只想立马回去睡个昏天暗地。
李婶对她的感激已经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见她不愿留下用膳，李婶也不肯放弃，赶忙追了上来，还再劝说。
“姑娘，还是用了早膳再走吧，我这就……”
“娘……”轻柔的女声将李婶的话音打断。
院中两人扭头看去，只见刚刚醒来的李宁姝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看着她们。
“宁姝，你醒了？”李婶见她清醒了，面上也是一喜。
转而眉头一拧，忙迎了上去，叮嘱道：“你身子虚弱，可受不得风，快些进里面去。”
小姑娘却是不肯挪动脚步，只站在门口，目光定定落在林沐冉身上。
“娘，这位便是昨日救我的林大夫么？”
“是……”李婶点点头，想到她昨日那疯癫的模样，生怕她说胡话。
忙道：“你烧糊涂了，许是不记得了，昨夜可是林大夫彻夜照顾你，半刻也没合眼……”
李婶说着，也是悲从中来，哽咽道：“你走了两次鬼门关。
“都是林大夫给你救回来了。可千万不能再干那等恩将仇报的傻事了。那亲事退了就退了……”
“彻夜照顾我……”小姑娘喃喃自语。
林沐冉不想看小姑娘寻死觅活的样子，也不想听她埋冤自己为何要救她。
看了母女二人一眼，不愿多呆，抬脚正打算离开。
身后的小姑年却是再度将她叫住：“林大夫请留步！”
她说着，不顾李婶的阻拦，提着裙角朝院中的林沐冉走去。
林沐冉见她这般不依不饶，心底也觉得有些气恼。
她昨夜不问缘由跟着李婶过来，是出于医者的责任和使命。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真的是半点脾气没有。
转头正欲开口呵斥，便见着那小姑娘突然跪倒在地上。
“多谢林大夫救命之恩。”
不等林沐冉反应，眼前的小姑娘便整个人匍匐在地上，砰砰给她磕了两个响头。
她也是下了狠劲，再抬头时，额间已经磕红了大片。
林沐冉看着她发红的额头，当场愣在原地。
她原以为这姑娘叫住她，是为了埋怨她多管闲事。
她也已经做好了打算，若是这姑娘今日当真这般说了。
那以后便是李婶再如何来求她，她也绝不会再来此了。
可没想到……
“林大夫大恩大德，宁姝当牛做马也无以为报……”
小姑娘的声音将她思绪拉回些，林沐冉面色怔怔，后知后觉才想起这人还跪在地上。
忙伸手将其扶起，呆愣愣道：“你……不想寻死了？”
“昨日是宁姝鬼迷心窍，得罪之处还请林大夫恕罪，勿要与我计较。”
小姑娘抬头看向她，大病初愈，她面色苍白，看着十分虚弱，但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她道：“我其实真的很怕，昨日跳了水就后悔了……那样的感觉真是太可怕了。
“在水中挣扎时，满心都在祈祷，能有人来救救我……
“可谁知醒了以后，竟是……总归昨日是我鬼迷心窍。
“我也听阿娘说了林大夫是如何将我救回来的。
“您那般费心费力，我却以那般行径回报，实在该死……
“本想今日一早便去找大夫赔罪，但不料昨夜发了热，多谢林大夫没有放弃我！”
“宁姝……”李婶见她终于想开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看着眼前母女两人抱头痛哭的场面，林沐冉不知怎的，鼻尖也蓦的跟着发酸。
李宁姝这迟来的道歉，迟来的道谢，像是对她无声的肯定。
让她清楚，自己做得是对的，自己的坚持是有意义的。
她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只觉得有她的那一番肯定，旁的似乎都不重要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知怎么脑中蓦的浮现出自己刚当上医生时的场景。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道：“外头凉，快些进去吧。”
“林大夫留下一道用膳吧。”李宁姝拉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期盼。
林沐冉对上她清澈的眸子，没再拒绝，只点点头，上前帮着李婶搀着她进了屋。
院墙外，等了一整夜不见林沐冉回来的姜璟尧看她进屋的背影，嘴角勾起些许笑意，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