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从未失败,就是彻底的失败

鲸魔与红死魔的战争，持续了整整六个月，在这六个月里，兽人领地的天空经常是红色或者是蓝色的，大地也闪烁着两头幻魔战斗的痕迹。

因为双方都是在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之间的存在，所以他们的战争对物质世界的影响不大，但是对现实中的人有很大的影响。

比如，你听到了水流声，见到了海啸，看见了渲染着邪恶的红色物质在天空化为朝阳和彩霞，但是下一刻可能这些都消失了，这些东西的影响只存在于人的精神上。

幻魔长时间的战斗，对于山川大地影响不大，却影响了整片地上活着的人和那些图腾。

图腾里的先祖之灵们每时每刻都在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衰退。

幻魔之间六个月的战争，就让兽人图腾的先祖之灵们，衰退了至少十年。

圣城里，一万多名传统萨满日以继夜地敲打恐龙皮鼓，以对抗天上的幻魔之间的战斗，产生的影响。

兽人先知站在城墙之上，一边唱着幻魔之谣，一边跳着红死魔舞蹈，以操纵【红死魔】。

【红死魔】的产生来自于，兽人先知放置在各座城市的【替死图腾】，因此这就有了兽人先知可以操纵这种人造幻魔的先决条件。

天上的鲸魔，怒意翻腾。

“无耻的兽人们，你们竟然敢再造一个我。”

“我是唯一的，你们竟有这么大的胆子，再造出了一个我。”

“呵呵，迪隆进入圣城了。”

“你们不会取得胜利！”

……

圣城之中，兽人先知望向身后出现的弟子兽人迪隆和兽人迪隆的部队，他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之色，反而有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

“你终于来了啊，迪隆。”

“也是。”

“你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间内潜入圣城，是因为料到我与鲸魔的战争到了最激烈的程度，所以你出于对与战争的敏感度，选择了在我最虚弱的时刻过来。”

兽人先知一边操纵红死魔，一边说：“一直以来，这都是你的风格。”

兽人迪隆看着先知，望了望头顶发生的幻魔战争。“师父，果然，那些奇怪的萨满都是你的手笔，被强行剥离了记忆和理智的先祖之灵，以及天上出现的两头幻魔的战争，都是你的手笔。”

“为什么要在我们和精灵的战争之时，挑起幻魔之间的战争。”

“你让我们陷入了被动。”

兽人迪隆抽出兽人阔剑。掷地有声道：“给我一个理由。”

“否则，我将杀死你和幻魔。”

兽人先知背对他，“你说我们和精灵的战争？不，是你和精灵的战争。你发现没有，即使兽人腹地几乎被幻魔们摧毁，精灵们也没有选择进攻。”

“事实上，两天前，元老院还支援了圣城一批粮食。”

“我与精灵一直都是朋友。”

兽人迪隆目呲欲裂，“叛徒。”

“果然，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出卖我。”

“死！”

在兽人迪隆即将攻击兽人先知的一刻，先知猛地转头。“到底是谁该死？”

“到底是谁在出卖兽人？”

“迪隆，你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这是你的优点，可是你对未来没有规划，这是你的缺点。”

“即使你想得再好，最后还不是让兽人族变成如今的人间地狱。”

兽人先知看着举着剑，停在半空之中的兽人迪隆，他前进两步，逼问迪隆：“七十三年前的兽人领地，虽然一穷二白，但是我们还有精灵遗留给我们的农业、手工业遗产，还有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子民。”

“现在，我们什么也都没有了。”

“你看看在这个圣城之外，那是一无所有。”

“这都是你造成的问题。”

“我承认，我在这个过程之中，是有一些不光彩的举动，然而是你的不作为和无能，让事情变得如此糟糕。你所喜爱的战争没有给你解决任何问题，只是不断地在制造问题，你的迷茫让你众叛亲离，兽人副官重伤垂危，玛尔琳妮离开了你，我背叛了你，你的部将背叛了你。”

兽人先知逼迫地看着迪隆，迪隆退后半步。

“你的存在，让兽人无法进步。”

“所以，你被我们所有人抛弃了，我们不需要你。”

兽人迪隆竖起眉头。“我还有父神！”

“父神？”兽人先知露出滑稽的表情，他注意到鲸魔趁着这个时机，疯狂地进攻红死魔，不过就这样吧，鲸魔被消耗的力量太多了，差不多可以进行收服工作了。

“你居然还有脸提到父神！”

“迪隆，父神会给每一个人机会，会给每一个人温暖，你根本不独特。就好像是天上的太阳照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是好人。”

“雨露会洒在每一个片土地之上，并不是因为这片土地是一片好土地。”

兽人先知看着迪隆，一字一顿道：“你一心想告诉父神，你爱父神，可事实上你根本不知道父神需要什么。父神需要我们像是精灵那般文明发达，而你做了什么？”

“你辜负了父神对你的宠爱。”

兽人迪隆瞳孔骤然扩散。

他环顾四周，望向繁荣的圣城，和圣城之外的蜂拥的难民，难民们咒骂迪隆的声音，给了他最后一击。

“你……”

“先知，我不会听你的蛊惑的。”

兽人迪隆看向自己的部将，下令道：“杀死兽人先知，因为他制造了幻魔，让我们陷入了危机。”

部将们顿时提起刀剑，走向兽人先知。

兽人先知眼神灰暗。

迪隆选择了一个好的时机，现在自己的手下们都在抵抗鲸魔，包括他自己都是，因此如果这个时候，迪隆选择动手，自己很可能就真的会死。

兽人迪隆双眼发红，他感受到了无比的孤独，因此无比地愤怒。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要想了，只想要杀了先知，夺回对事情的控制。

他走向前，八道精神闪电冲向兽人先知。

只见八条脑袋的红色闪电的蛇，竟与兽人先知周围一圈儿的凶恶魂相互攻击，彼此不相上下。

兽人迪隆大笑。“果然你是那些奇怪的萨满的源头，我杀你，是对的……”

“噗~”

迪隆吐出一口鲜血，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身后，只见兽人亲卫刀疤脸用兽人阔剑插入了自己的心脏，紧接着，其它的部将竟然也有一部分人背叛了，相互屠戮，形成对持之势。

突然的情况，惊呆了所有人，包括兽人先知。

迪隆扭过头，吐着血。“连你也被兽人先知收买了？刀疤脸？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三个月前，还是四个月前？难道是刚才吗？他给了你多少的东西？这些东西能有我给你的多吗？”

刀疤脸带着匪笑，笑了笑。“很抱歉啊，酋长大人，先知没有给我任何的东西。”

“我，一文不值！”

城墙边，兽人先知转过身来，他压抑住惊诧之色，对迪隆说：“我根本没有收买你的人。”

“你的人，除非不认可你的理念，否则都很难收买。”

“刺杀你的那个人，不是我的人。”

不是兽人先知的人？

兽人迪隆望着刀疤脸，悲愤无比，“你是我最相信的人。”

“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我，难道我对你们还不够好吗？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

“你对我已经够好了。”刀疤脸色神色暗了暗。“迪隆，就一个领导人来说，站在你手下的角度，你是最好的领导人，你从不放弃我们，从不对我们吝啬，从不会带我们打败仗。”

“你是最完美的兽人酋长。”

“今后的传说之中，也一定有你的美名，而我这个一文不值的人，将会被所有人遗忘。”

“历史就是如此地残酷，你的所有缺点都会被无视，而我们这些小喽啰也没有被人记住的价值。”

刀疤脸见迪隆胸口的血在流出来，他难过地撇过头。“我对你没有意见。”

“在我处于训练的最低谷的时候，被人瞧不起的时候，是你走过来鼓励我，教给我好的锻炼方法。”

“但在，五十年前。”刀疤脸握紧兽人阔剑，他的手在抖，双目却充了血。“你可还记得五十年前，五十年前我的妻子被你的手下活活侮辱至死，我来找你，你告诉我什么吗？”

“你告诉我，是我的妻子勾引了你的士兵，你让我滚出去。”

“当时我想是一条狗一样地滚了出去，心里想着的全都是自杀，但是我克服了逃避的懦弱，我决定要寻找机会复仇。在这个过程之中，我成为了一名兽人。”

“所以我每天做着最艰苦的训练，我用刀自己割开了自己的脸，毁了我的容，就是怕你发现我是谁。”

“尽管变成兽人以后，我的样貌已经发生了较大的改变，但我还是不放心。”

刀疤脸死死盯着迪隆，大仇得报了，可为什么自己心中只有空虚？

“兽人迪隆，我现在手持着为妻儿复仇的正义之剑，我不会被任何人收买。”

“就算你对我再好，我们也有不可弥补的仇恨啊。”

迪隆不敢置信。“竟然是你！”

“没想到是你。”

“可既然是这样，当初你在柯西林斯的小巷子里为什么要救我？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现在已经死了。”

“当初你明明可以不救我的。”

刀疤脸冷笑了几下，轻蔑道：“有两个原因。”

“第一，我想亲手杀了你，并且让你死在极度的痛苦之中，比如现在，你已经在真正意义上众叛亲离。”

“第二，当初你对父神充满了盲目的崇拜信仰，你认定你还被父神宠爱，这种愚蠢的盲目崇拜给你带来了力量。因此我料定当日在小巷子里即使我不帮你，你还是能反杀了那六个万灵萨满，因此我果断出手帮助你，杀了两个万灵萨满，以此彻底夺取你对我的信任。”

“但现在，你终于动摇了信仰。”

“哈哈哈……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今日大仇得报。你孤身闯入险境，身中重伤，而且极度信任我，所以我才可以这么轻易地穿透你的心脏。”

刀疤脸疯狂地哈哈大笑，眼泪却流了下来。“儿子、老婆，我终于手刃了我们的敌人。”

他松开阔剑，拿出匕首，放在了自己的喉咙处。

兽人迪隆脸色剧变。“不，刀疤脸，即使是这样我仍然原谅你。”

“是我对不起你。”

“你想要杀我是应该的。”

“你不需要这么做。”

“我已经原谅你了，你没有必要用这种方式死去。”

刀疤脸吐了口唾沫，“我不需要你的原谅，迪隆，你就是这样，所以你才能让我们效忠你。”

“我告诉你，当日在巷子里，我说我永远忠诚于你……”

“是真心的。”

刀疤脸换上匪里匪气的笑容。“可笑吧？可笑吗?”

“既然我已经完成了报仇，现在我就把我这条命还给你，作为我叛乱的代价。迪隆，我不会接受你的原谅，我要你永远地记住我，让你永远地痛苦。”

刀子落下，刀疤脸瞪大着眼睛，倒在了血泊之中，而随着他的尸体的落下，迪隆彻底疯狂了，他捂着自己的脑袋仰头怒吼，其可怕的精神力，甚至压过了幻魔。

“不！”

“刀疤脸……我……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