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是非之地
南启质子府。
一双手掀开了一间房间的帘幕。
“许千言，你利用我！”低沉的怒吼从房中袭来。
许千言优雅地端坐在桌前，手执的是白玉印莲花的瓷茶盏，泡着名茶君山银针。
悠悠茶香冉冉弥漫在鼻尖，热气氤氲扶摇而上，袅袅地盘旋成纹状。
“我何时利用你了？”许千言轻轻将茶盏放在桌上，浅笑道，“我是在帮你。”
“帮我？”萧客衣冷冷地道，“是你说芙蓉楼绝对安全，我才暂时落脚在那里！你将人引来，是要把我往火坑子里推！”
“是，人是我带过去的，但是你不是没事么。”许千言俊雅的面容就像春风和熙般地叫人舒服，他温声道，“至于顾安华和叶淮安，我不知道他们会跟着我去芙蓉楼。”
但他也隐隐猜到，这两个人会一路跟着他，恐怕跟那个左相府的三小姐有脱不了的干系。
萧客衣沉默了一会儿，嗤笑道，“你是在想办法保全自己。”
南启城门被封锁，左右他是逃不出去了，这段时间他除非求助混杂在南启的北唐暗贼，否则迟早会被擒拿。
以顾安华的手段，完全就能凭借一个司徒依顺藤摸瓜地找到他们的大本营所在。
而司徒依，对他来说，算是个人质，可对北唐人来说，是个掣肘。
所以许千言推了一把好手，看似是让他们顺利地救出了司徒依，事实上是将这个拖累扔了出去而已。
一切...天衣无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许千言捡起桌上的茶盖，盖在了茶盏上，“当年有个盛渊大将军，攻破我北唐数座城池，害我北唐不得不示弱求和，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本事护南启了。”
萧客衣漠然地道，“你别忘了，顾南山死了，可南启还有个顾小将军，风水岭一战，连盛渊大将军和容华长公主都没能活下来，他活了。”
“以前我会忌惮他一二，现在他却不足为惧。”许千言道。
萧客衣不置可否。
他知道许千言说的是顾安华在西陵大战后受了重伤，武功被废之事。
可是顾安华这个人，真的这么容易被打倒么？
“当年盛渊大将军顾南山能够御敌无数，是因为身边有个容华长公主相助，但顾安华可没有。”许千言淡淡地笑了笑。
世间人人都赞叹盛渊大将军顾南山，他的光芒太大，掩盖了身边容华长公主的才华。
也是容华长公主自己低调，愿意站在顾南山身后，以至于...天下人都忘记了这个谋略天才。
容华长公主之才能，冠绝世间所有男儿。
“可顾安华很好的继承了容华长公主和盛渊大将军的所有。”萧客衣道，“他绝对比任何一届盛渊大将军都要让人心惊肉跳。”
“一人怎能敌百万雄兵？”许千言笑意温和，“就算顾安华再有本事，就算他没有经历西陵一战，南启靠他一人如何支撑？”
萧客衣微微颦眉。
“天山门如果要依附国家，我北唐会是你最好的选择。”许千言优雅地拿起茶盏，将茶盏递了过去，“你觉得呢？萧少主？”
接过茶盏，这时候茶水凉的刚刚好，萧客衣掀开茶盖，一口仰进里头的茶水。
“一年前，天山门内乱，是你出手相助。我天山门素来恩怨分明，所以这次你让我来南启帮你，我来了，我也帮了，现在恩已还，从今以后，你我各不相干！”萧客衣‘砰’地把茶盏摁回桌上。
“至于你说的依附，多谢你的好意，我天山门恐怕暂时没有这个意愿！”
说罢，他转身朝房间门外踏步而去。
许千言不紧不慢地喊道，“你真的觉得，你的恩情报完了吗？”
“你什么意思。”萧客衣忽然猛地转头。
许千言温雅地勾了勾唇角，“天山门内乱的时候，你受了重伤，是有人途径山崖上顺便救了你，并且将你托付给山崖下的一处人家照顾，我说的可对？”
萧客衣眯了眯眼睛，“你有那个人的消息？”
“略知一二。”许千言笑意绵绵。
萧客衣没有言语，只是站在那半晌没有动作，许久，他手在脖颈处拉过，取下一枚玉佩扔了过去。
许千言只是微微一伸手，就将玉佩稳稳地拿在了手里。
“我会在南启继续逗留一阵子，这是天山门的信物，如果有事，你拿他来暗阁找我。”萧客衣道，“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那个人应该就在南启帝京中，若我猜得不错，应该是个姑娘家。”许千言探手入怀，摸出一块手帕放在桌上，他指尖轻轻在桌上敲击着，“这是那个人留下的，你拿去吧。”
“多谢。”萧客衣重新来到桌前，将手帕收起道。
“各取所需而已。”许千言笑道。
萧客衣看了他一眼，踏出门外。
门外的光晕分外刺眼，刺痛了他的眼睛，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树林里，那个女人对他说的话。
“萧客衣，你好歹堂堂天山门少主，来给北唐暗贼卖命，对得起你师父的教导吗？”
“还不懂？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你明摆着就是被人抓住了把柄，这一切都不是你所愿，天山门自誉是清流派门，从不屑于参与这种争斗的！”
“既然如此，还要跑到南启来做什么？活该你被人利用！”
“.....”
“活该我被人利用。”萧客衣苦笑，“我只是想找到她而已。”
南启，我来错了么？
他轻抚胸口放手帕的地方，悠悠地叹了口气。
等找到你，我就回天山门。
南启，北唐，都是是非之地。
我再也不愿意踏足。
沈知觅出了巷子以后，率先回了左相府，她暂时没办法去给书棋和琴瑟报信，但是这两个丫头如果一直在帝京街上找不到她，应该是会回来的。
“三小姐？”有个丫鬟走了过来，在看到沈知觅的时候小脸激动，“三小姐总算回府了，夫人在春柳院等你很久了。”
沈知觅这才觉得这丫鬟模样眼熟的很，应该是柳氏身边伺候的丫头，而且看样子是一直在府门口等她。
那柳旋...被绑在春柳院的树上许久了吧。
似乎快要有两个时辰了，这柳氏果真是要沉不住气了。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沈知觅温婉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