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二次幻灭
第四十六章
月山家的餐厅没有建造得特别大, 反而小小的，营造出月山家的温馨。
墙壁上摆放着油画, 壁橱内放置着餐具和红酒，欧式长方形的餐桌旁放着六把椅子，然而由于一直以来家庭人员过少, 能够坐满六把椅子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如今，坐在长桌最前面的只有月山观母。
月山观母是个用餐时间很规律的绅士，但为了儿子，他只能看着手腕上的手表等待下去。
还没来吗——
今天，在餐桌上只有一盘特殊的主菜, 几叠精致的小菜。
镂空打造的银质盖子笼罩住中间的大盘子, 让里面的热气散得慢一些, 月山观母闻着那股半赫者血肉的味道, 心想这次可是拜托了大厨专门熬制, 把骨头和肉的味道都给炖煮了出来。要说还有哪些遗憾, 那便是肉太少了, 拍卖会上的半赫者是残缺的, 失去了赫包, 所以价格没有高到离谱。
鉴于半赫者在喰种之中的地位，月山观母依旧花费了不少金钱才帮儿子买到了这份优质的食物。
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
餐厅的门被推开, 月山习出现在了月山观母面前，“父亲！半赫者在哪里？”
月山观母肃穆的脸色柔和下来，唤道：“习君。”
他指了指餐盘, 月山习欣喜若狂地拉开椅子，坐到了父亲对面的座位上。
等待已久的仆人松口气，上前帮忙打开餐盘，让里面香浓的肉汁和骨头呈现出来。看见月山习迫不及待的表现，月山观母为他恢复食欲的情况感到欣慰，“这是给你的，习君。”
月山家父子两人难得一见的共进晚餐，餐厅外，叶看了里面一眼，安下心来。
习大人能够放弃绝食就好。
然而事实证明，所有人都高兴得太早了——
月山习在仆人帮忙盛了一碗肉汤后，用小勺子舀了一块肉，毫不犹豫地塞入嘴中，牙齿咀嚼起来。
瞬间，他的表情空白。
妖异的赫眼此刻一片呆滞，里面赤/裸裸的食欲都被某种神秘力量清零了。
月山观母见状，“习君，味道如何？”
月山习在他父亲的问话下摆脱了僵硬，拿勺子的手臂放下，单手掩住面孔，紧接着全身都开始了剧烈颤抖。
月山观母吃了一惊。
他看见他的儿子喉咙动了动，似乎极力想要咽下去，又仿佛舍不得咽下去。
叶激动地说道：“习大人终于吃饭了。”
有半赫者的血肉作为营养，习大人的身体肯定能够尽早康复！
在月山家的家主和仆人的目瞪口呆下，他们看见月山习用手挡着的脸上，止不住地流下泪水。
在经历了惨绝人寰的味觉冲击后，月山习沙哑而哽咽地说道：“如同几个月没有见过阳光，在阴暗角落里腐烂的鱼类内脏——的味道——在我的味蕾上炸开，我觉得我今年一年都不想碰到任何喰种的肉了——”
用最后的理智说出这些话，他抓住餐桌边缘的餐布，哇的一声呕吐了出来。
就连喰种强大的胃部，都承受不来这种程度的攻击！
月山观母手忙脚乱地扶起儿子，却现儿子吐得天昏地暗，两眼一翻，彻底昏厥。
餐厅内，月山观母和布置饭菜的仆人：“……”
餐厅外，叶：“……”
他们貌似——不小心把本来食欲就不佳的月山习弄得更惨了。
享用这一餐的“美味”后，月山习隔天就请假在家养病，没有办法再跨出门一步了。月山观母心疼儿子的身体，戴上面具，专门去找拍卖会的人的麻烦，“为什么你们提供的半赫者的肉如此难吃！”
拍卖会一方：“嘎嘣脆先生，我又没吃过，怎么知道味道好不好。”
在喰种内部外号“嘎嘣脆”的月山观母敲了敲扶手，好脾气也都快没了，身上半赫者级别的压迫感就释放出来。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花了那么多钱，结果给儿子买了一副难吃透顶的肉和骨头！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不假，月山观母拍手，让仆人把那顿没吃完的肉菜端了上来，邀请这些拍卖会内部人员品尝。没过多久，那些身经百战，胃部消化能力一流的喰种都脸色便秘，扶墙，恨不得当作自己没吃过这种东西！
“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没有……嘎嘣脆先生，请稍等，我们这就去联络主管给您支付赔偿。”
我的妈呀，半赫者的肉怎么会难吃到这种地步！
一群喰种感到幻灭地跑了，不再去碰那道昂贵可怕的肉菜，凡是谁不同意退款，月山观母就让对方品尝一下味道。不到半天的时间，喰种拍卖会里就流传出半赫者的肉超级难吃的流言。
拿到退款，这位精明的企业家没有立刻离开，“以后有其他的半赫者的尸体，请联系我——不过在此之前，郑重要求阁下和阁下的员工先品尝一口，确定肉的价值再进行拍卖。”
喰种拍卖会的主管戴着面具，一脸蛋疼，“是，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恭敬地送走这位客人后，主管抓下面具，愤怒咆哮：“那个拍卖品是谁负责送上来了的，他怎么没有尝一口！”
他的属下战战兢兢地说道：“因为对方是一位S级喰种，我们的人都没有太过仔细检查。”
拍卖会的电话很快找上了雾岛董香。
上午在高中上课的雾岛董香迷了，按住手机的话筒跑去厕所，愤怒地说道：“半赫者的味道不好？这关我什么事，我能决定一个半赫者的肉味道好不好吗？我卖的是半赫者，不是他的肉味！”
想要把她到手的钱拿走，做梦！
雾岛董香斩钉截铁，“钱已经花完了，不可能退给你们，再见！”
挂了拍卖会的电话，她回到班级继续上课，双手在手机上飞快地送邮件给神代利世。
【利世，拍卖会的人说我们涉嫌欺诈，想要我们退款。】
五分钟后，新邮件出现。
【让他们去死！】
神代利世的霸道言征服了雾岛董香，雾岛董香觉得自己以前看错了神代利世，这明明是一个不错的同伴啊！
第二条新邮件紧随其后：【不过壁虎的肉确实很难吃，真难想象他居然是一个半赫者，简直拉低半赫者的名声啊！他的肉如同腐烂的鱼类内脏，肮脏又腥臭，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就啃干净了。】
雾岛董香把手机放到腿上，双手捂住脸。
所以说——
拍卖会那边的人骂她们坑人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了。
没有吃过壁虎的肉的雾岛董香，第一次为素不相识的壁虎默哀几秒钟，死了还要被嫌弃肉难吃。
不过她随即就打起精神，准备与拍卖会的人死磕，对方之前可是付了一笔不小的钱款，足以让她高中到大学都衣食无忧，为了美好的未来，一点点无耻不算什么！
拍卖会的事情流传很广，而半赫者的数量有限，圈子很小，大家仔细想一想就知道死的是谁了。
S级喰种壁虎。
青铜树组织这一次被人打脸了。
十四区的酒吧里，系璃笑不可支地拉着喝酒的四方莲示聊天，“拍卖会上出现半赫者的残骸，它的价格贵到一般人望而却步的地步，但冲着半赫者的名声，有一位富商买下了它，结果你知道吗——对方隔天就找拍卖会退货了！”
四方莲示喝酒的动作稍停，有点好奇，“这东西能退货？”
系璃说道：“本来是不能的，毕竟半赫者生前是什么样的人都不重要，死后是‘食物’啊，然而对方很厉害，直接派人端着菜过去的，让拍卖会的高层全部吃了一遍，当天他们就退款了。”
四方莲示望向身边坐着的诗，“是哪个半赫者？”
诗嚼了嚼零食，嘴角勾起，“青铜树的壁虎，没想到他的味道这么差劲。”
四方莲示不以为然地应了一声，“是他啊。”
四方莲示和诗都是四区的人，年少时互相看不顺眼地打了很多年，直到现在才化干戈为玉帛，一起喝酒聊天。
系璃趴在吧台上，胸口压出一条诱人的乳/沟，“弄得我也想尝一尝味道啊。”
诗撇嘴，“腐烂的鱼内脏味道。”
系璃惊异连连，打趣道：“你吃过吗？”
诗淡然地说道：“没。”
关于壁虎的话题就被他们抛开，三人谈论到了青铜树的活动范围上，以及CCG的分部据点。
东大图书馆，金木研从永近英良那里得知月山习吃坏肚子，在家休养的消息。
永近英良幸灾乐祸：“看来暂时不用担心他了。”
金木研翻着专业书籍，无奈地说道：“他对我失去兴趣了，你不用担心，我自己自保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永近英良拼命摇头，“这样太被动了，我一定不会让他染指小金木的！”
金木研叹气。
比起担心自己，他更担心英今年下半年去CCG考试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