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夜晚落幕
第两百零六章
忍足侑士脸上的震惊让金木研心中一紧, 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过了头。这很正常，没有哪个普通的大学生能够面不改色地切断喰种的双腿, 在场熟悉他的人不止忍足侑士一人，除了迹部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以外，其他人都是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或许这就是这次任务的目的——打破他自欺欺人的假面。
“这是忍足的弟弟？”宍戸亮喃道。
“金木君, 你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凤长太郎不敢置信。
“好可怕，侑士。”向日岳人和芥川慈郎两个小动物一个躲到忍足侑士后面，一个躲在了迹部景吾后面的桦地崇弘身后，“桦地，好像恐怖片啊。”
对危险敏感的他们，已经从金木研身上感觉到了极端危险的气息。
那是杀人者的残暴。
唯一和迹部景吾一样冷静的是日吉若, 出身武道世家的他从小到大都在修习古武术, 如今虽然放下了热爱的网球, 但是并未放下古武术。他见到金木研干净利落的动作, 眼神顿时灼亮起来, 第一次对搜查官这个特殊职业产生了兴趣。
“迹部, 忍足的弟弟修习过格斗术吗？很强啊。”
“本大爷怎么知道他平时在做什么, 这你得问他本人了。”
迹部景吾回了一句日吉若, 瞥见金木研始终平静, 便没有再说什么话了。
这是忍足兄弟之间的事情。
在众人的目光下，金木研已经找到解释的方法, 敛去笑容，向所有受到惊吓的东大学生鞠躬道歉，“很抱歉让大家看到了这一幕, 喰种的危害性众所周知，而抓捕喰种是搜查官的职责，我在CCG的学校里就是如此被教导的，下手难免无法控制。”
平子丈在工作台后没有反驳，相当于默认。
然而实际上，他也明白金木研是在睁眼说瞎话，你一开始就是这么凶残啊！
铃屋什造一直在笑着玩小刀，对金木研的说辞感到无聊。
别说是伤了喰种，就算是杀了喰种又怎么样，要不是金木研抢先出手，他早就让躺在地上的喰种连哀嚎都哀嚎不出来了。
忍足侑士听到弟弟的理由，心底松了口气，潜意识的把责任推到了CCG的学校上。
没有学校的教导，他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
“研，你这样太吓人了。”忍足侑士的语气缓和下来，满脸苦笑，“我实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平时你连杀鱼都不敢，现在居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突然，永近英良的活泼声音插/入了谈话。
“金木好厉害啊！”
在忍足侑士和其他人还沉浸在金木研性格大变，凶残可怕的事情上，永近英良已经透过了表面，一语道出了真实：“金木一个人守在大门口，承受所有喰种的袭击，不仅没有让附近的人受到伤害，还成功抓住了混进东大里的喰种。”
排队的东大学生不傻，顿时明白了金木研为了保护他们，冒了多大的风险，当他们再看向金木研的时候，目光变得敬佩起来。
以一人之力守住大门。
无惧危险。
这是妖魔鬼怪之类的小说里才有的场景啊！
走出来的金少年指着地上哀嚎的喰种，用夸赞的口吻说道。
“这下喰种就没有办法逃走了。”
他对金木研弯起双眸，笑容爽朗，无关善恶，只有对自己朋友的满满理解。
我明白的。
你的所作所为是对的。
得到英的理解，金木研的眸光融化，嘴唇动了动：“谢谢，英，你刚才一直在那里吗？”
他的语气变得不善起来——这是秋后算账的意味。
永近英良马上出卖了另一个人：“不止是我！”
他转身，指向角落里偷窥金木研偷窥得津津有味的某个变态学长。
“还有月山学长！”
“永近君，虽然很感谢你安慰到了金木，但是这样转手出卖我的行为太糟糕了，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明白金木的意图，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留在这里的。”
月山习从角落里显露出身影，身姿挺拔，优雅地站在昏暗的位置。
美食家的面容一半温柔而欣喜，一半着迷而狂热。
“辛苦你了，金木。”
在保护人类的同时，又保护喰种的你——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呢。
在月山家的大少爷出声后，那份支持金木研的信任感染了其他人，见到地位如此高的人都赞同金木研的行为，原本对金木研感到恐惧的东大学生不由反省自己。
他们怎么可以排斥一位站在正义立场上的搜查官。
三言两语下，气氛已经与迹部景吾刚来的时候截然不同，迹部景吾自然不会和他们唱反调，对工作人员说道：“加派人手过来清洁地面，不要在这些事情上影响到宾客的心情。”他随后提醒了忍足侑士一句，“你再不走就真的赶不上飞机了。”
忍足侑士马上笑道：“好，我这就走。”
不管生什么意外——那还是他的弟弟，对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他主动上前几步，抓住了弟弟的手腕，为这只纤细的手腕之中蕴含的力道咂舌。
“研，我们走吧。”
“好。”
金木研没有意外地答应了他，嘴角的笑容干干净净。
平子丈突然说道：“金木二等，工作还未结束，你不能提前走。”
金木研扭头看向这位老实认真的上等搜查官。
“平子先生，已经驱逐完毕。”
“人还有……”
“不，请代我转告有马先生，我确定驱逐完毕，不存在其他喰种，今天的工作可以结束了，有马先生会同意的。”
“请稍等，我打一个电话。”
平子丈听出对方另有其他意思，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打算征求有马贵将的意见。
“有马先生，东京游乐场的人还未全部离开，但是金木二等说已经驱逐完毕。”平子丈在手机里轻声禀报，而有马贵将对此不感兴趣，只问了他几个问题，例如金木研是否击杀了喰种，或者已经抓捕了几个喰种，然后同意了收队的行为。
“你们可以回来了，告诉金木研，姑且合格。”
“是。”
平子丈没有询问为什么，而是服从命令。
他在其他人不解的目光下，死板的对金木研说道：“有马特等说，姑且合格，可以走了。”
金木研并未高兴，“知道了。”
铃屋什造现事情结束，一脸茫然，指着排队的人：“不是还有这么多人没查吗？”
搞什么鬼啊，一个晚上他就捅了一个喰种而已！
金木研见他还想扯下去，忽然问永近英良：“英，你身上有糖果吗？”
永近英良掏出糖果：“刚才在游乐场里买了一些特质水果糖，给你。”
金木研拿起一包糖果往铃屋什造那边抛去，铃屋什造欢呼一声，立刻忘记了刚才的问题，喜滋滋地提着手提箱就想要跑路，“我回家啦！”
平子丈伸手抓住他，“不行，回来——你需要写工作报告。”
铃屋什造不停挣扎，喊道：“为什么是我啊！”
平子丈不理他，拿起名单走了。
CCG的后勤人员赶来，把喰种用特殊手铐铐住，挨个注射药剂，之后将他们抬上了关押喰种的车辆。
永近英良见铃屋什造如此好解决，暗道以后每天都要带一包糖果，之后他对金木研说道：“你快带你哥哥走吧，小心赶不上飞机。”
金木研点了点头，走之前看了月山习一眼，蓦然笑道：“一起出去吧。”
RC检测门没有被拆，一直留在原地。
月山习如同被蛊惑一般，往前走去，浑然不记得自己是喰种。
迹部景吾眼睁睁地看着月山习跟着金木研、忍足侑士往外走去，脑海里已经忍不住想到了一些不妙的下场。他不受控制地出警告，对那个该死的幼驯染说道：“月山习！”
不要信一个搜查官的话啊！
听到迹部景吾喊他的名字，月山习的眼中闪过异色，轻笑一声。
“今晚出了这种事情，你还是熬夜处理一下吧，迹部。”
在这个时候，金木研与忍足侑士走出了门口，站在那里等他。月山习慢了几步才走过去，穿过RC检测门，RC检测门上没有响起任何警报。
迹部景吾惊呆了。
永近英良笑道：“迹部学长，你要对他们有信心呀。”
迹部景吾意味深长地看向他，“他们……吗？”
看来金木研在帮月山习啊。
永近英良挥手，“迹部学长，生日快乐！再见啦！”
与金木研相关的人全部离开，CCG的后勤人员拆下RC检测门，东京游乐场又回到“安全无害”的环境下，不会再出现临时排查出喰种的可怕事情。
在前往飞机场的车上，驾驶室里的人不是忍足侑士，而是月山习。
后座上，忍足侑士不停地询问金木研学校到底教了什么，金木研一一回答，课程内容繁多到了让忍足侑士愕然的地步。这哪里是培养搜查官，分明是培养特种部队的战士！他最初想要金木研加入CCG是要他做文职工作，而不是跑去前线当战士啊！
“研……换一份工作吧。”
“不可能的，我的上司对我期望很高，我要是辞职，后果不堪设想。”
“是哪个上司？我去和他谈一谈！”
“忍足哥……”
“研，你不要怕。”
“你见过的，就是上次拜访我们家的那位有马先生。”
“他看上去不是很好说话的样子吗？”
“那都是错觉。”
金木研的神色平静，隐含着辛酸，“别想了，除非他退休，我绝对不可能退出CCG。”
忍足侑士被这个霸王条款激怒：“这不合法律！”
金木研按住他想打电话的手，“忍足哥，你不明白——在这个圈子里有自己的规则，你或许可以利用家族权势和外界的舆论来制造压力，但是你不可能真正干涉这个圈子的事情，这里面的水太深了，绝非一个家族、一个企业能够对抗的。”
忍足侑士复心情复杂道：“你是因为接触了这些事情才成长的吗？”
金木研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说。”
他的事情绝对不能拖忍足家下水，不管是有马贵将还是旧多二福，他们背后代表的意义皆不同寻常，已经不是普通人能够涉及的领域。
忍足侑士叹气，揉了揉金木研的头，把胶固定的白揉乱。
“只要你安全就好，以后离这些危险远一点。”
“嗯。”
“研，对了，我的礼物呢？”
“礼物……不小心弄脏了，我过几天邮寄给忍足哥可以吗？”
“弄脏了？”
“礼物就是那柄手术刀。”
“……”
一柄砍断过喰种腿的手术刀！！！
忍足侑士想到喰种的皮肤有多坚硬，激动地说道：“是库因克钢打造的手术刀吗？”
金木研点头，“忍足哥肯定不想要了，我换一个其他礼物好了。”
忍足侑士握住他的手，“不不！我很想要！”
库因克钢有价无市！
再者，这样的武器才是真正保命的东西！
到了飞机场，忍足侑士没有错过航班，他在来之前就知道自己的那趟航班延迟了一个多小时，此时时间正好，没有让他不得不匆忙地赶飞机。
金木研目送他走入检票口，上了飞机。
耳边回响着忍足侑士放下介怀后，认真叮嘱他的话：“金木，不管干什么工作，坚守本心没错，还有——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不要伤害自己吗……
忍足哥，假如伤害自己能够换得一个好结果，那又何妨。
金木研如此想到的下一秒，肩头多出一双手，月山习站在他的身后，声音低沉地问道：“金木，你做了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吗？”金木研眨了眨眼，“没有。”他猛然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更加习惯了这个人，对方似乎总能在他落单的时候陪他。
金木研的眉眼间流露出一些倦意，自内心地想要远离这些纷争。
“月山学长，走吧。”
“去哪里？”
“不太想回学校，去古董咖啡厅吧。”
“好。”
在东大宿舍里，永近英良看着最新收到的邮件，知道金木研晚上不回来住了。他郁闷道：“能够涉入金木那个世界的果然只有喰种啊，月山学长在这方面太占便宜了。”
他在床上抱着枕头打了个滚，看着天花板上的豪华吊灯呆。
“小兔子肯定寂寞了。”
被人类排斥，即使是一刹那也足够让人心寒。
金木，快点找到更多的同伴吧……
他不会阻拦了，唯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你这边，你的存在才能得到承认，你的善良才能被理解，这个世界永远不是你孤单一人的世界。
夜晚终将落幕，黎明总会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