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哪吒的睡梦（2）

哪吒在我面前，表现得极不羁，极洒脱。可是想到他在梦中的怒喊，那颗泪珠，我忽然觉得他的内心是很脆弱的。突然，心中感到莫名的伤感，便一把抱住了他。

“你这是怎么了？”他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玩笑的意味。

我知道他昨日做了个梦，可我到底要不要告知他，我猜到的梦的情境呢？告知了他，他会如何？不告知是不坦诚相待，但告知了，万一再被他责怪？

甩甩脑袋，责怪便责怪，我定要讲出来，再宽慰他。随即便抬头看着他，一脸真切地：“我知道你昨日做了一个梦。”

或许是我的表情太过认真，他竟然呆愣了片刻，认真的看着我片刻，又恢复嬉皮笑脸的模样：“我每日皆会做梦。你说我昨日做了一个梦，很正常么？”

“但你昨天梦中的情境让你十分痛楚。”

哪吒把头看着重重帐子，片刻又低头看我，摇摇头，道：“刚才想了一圈，实在想不起昨日的梦境了。可是我梦中醒来时，并未痛楚记忆啊！”

我抓住他的手，道：“你不是喜欢我么，喜欢便应该坦诚相待啊。你为何不肯说出实话，不肯与我坦诚相待呢。”

哪吒别过脸去，道：“我哪有。”

我便换了个位置，仍旧是坐到他的对面去，道：“你明明昨日梦中极其痛楚，可现在你对着我却是嬉皮笑脸的模样。你不肯告知我你的心声，你不肯向我坦露真实的自己。”

哪吒未说话。

“我昨日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想窥探你。但是，我却看到你在睡梦中挣扎。你保护我，谴责蔚沐。这些我都看在了眼中。你甚至，哭了。”我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为何不想告知我你的梦境？”

哪吒却又把脸转到旁边去，道：“这么丢人的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别别扭扭地，不知为何。

我又重新抓住他的手，认真地对他说道：“哪吒，将这些事告诉自己的喜欢的人并不叫丢人。喜欢一个人，便要向她敞开心扉，无论好事坏事都想与她分享。而不是什么都躲躲藏藏，不敢相告。”

他看我一眼，又转过脸去，喃喃道：“我觉得难为情。”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就比如，我知道你的私事，你亦知道我的私事啊。你可见我难为情了？”

“上次说了我好面子后，你都自己好面子而去了，如今还说可见你并未难为情。合着我上次见到的那个并未难为情的不是你？”

我白了他一眼，道：“我忘了，或许是你记错了。”说罢，忙扯回话题，道：“这些事暂且不提，我们再说这件事。”说罢，我撅着嘴，叉着妖指着哪吒，道：“先前的时候，你可答应过我一件事，是不惹我生气。”

哪吒凑近我，眯了眯眼睛，道：“我记得当时我说的是不与你闹脾气。”

我高傲地昂着头，道：“不理不理，我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反正我说了算。”

哪吒便又万般无奈地坐到我旁边，无可奈何地看着我。

我便又继续方才地那个话题：“你不对我坦诚相见那便是惹我生气。”说罢，我将掌心处的金莲花又亮了出来。这次，倒轮到他翻白眼了，只听他说：“真是怕了你了，告诉你便是。”

我便打起精神，仰着头看着他。

他看着我的样子，先是叹了一口气，才开始说他的梦。

他说那日从杨戬那里归来后，便回了自己的榻上，入睡。起初梦到与我欢聚一堂，可是不知怎的，那个蔚沐出了来与他争夺我。于是，他便怒不可遏地伸出手指着空中，说出“蔚沐，阿薇是我的，你休要猖狂！我待阿薇如何？你待她又如何？你待她除了欺骗，可还有其他？既然无情无爱，那便勿要纠缠于她。”

“之后，蔚沐离去，你竟然紧紧跟着他。我便又痛心又伤心。”

我看着哪吒，他的眼中似乎又氤氲起水汽来。不禁想，哪吒何时竟变得如此脆弱了？往昔所见之哪吒——调皮捣蛋、不羁、洒脱却未曾见过如此多愁善感的哪吒，才不过就是梦到了这个便要落泪。

我戳了一下他的鼻子，笑道：“你何时像个女孩子般的如此爱哭鼻子了，这可不是我所见过的哪吒该有的模样啊。”

此时，他白了我一眼，道：“若非在意你，我怎会如此，你还取笑我。”

看他此刻倒像个小女子似的，我更想戏弄他，便道：“怎的，如今才敢与我坦诚相见，不遮遮掩掩了？”

他便转过身去，不再理我。

但是这下，却轮到我情绪低落了。

我靠近他，头倚在他肩上，闻着清香，神色怏怏地，问：“若我不把金莲花拿出来逼你，你可还会告知我这些？”

良久，未曾得到那人的回复。我便在心里替他做了肯定。

也对，他起初本身便是不打算说的，若非我用金莲逼迫他，他怎会轻易地就告知我，他的心中所想。虽然他与我交情甚密，即便他在梦中喊着我的名字，或许我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如此重要，确实有些自以为是。我便自己起身，打算无声地离开。

我不知我这突如其来的自卑是否来得合理。

可是直到我起身，他都没有任何反应。翻了个白眼，爱在意不在意，转身便想大步出门去。却不期，落入一个暖香馥郁的怀抱。头上有声音响起，他说：“我不想说，你用金莲逼我，我都不会说。”

我切了一声，道：“让你说的时候你不说，拿出来金莲才说，哪能这么巧。”

“那你如何信？”

你抱我的那瞬间，我便信了。但是，我却一把推开他，道：“我才不信你这个小破孩儿。”说罢，便自个儿跑出了他的屋子。

不知怎的，竟喜欢多疑了。怀疑他对我是否真切？怀疑这一切是假象还是真实？这种怀疑，可是从前从未有过的，为何现在便有了？这是什么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