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慕翎太子2
芍药说那样一番话，到不是想替她自己开脱罪责，只是不想凭白冤死罢了——
咱就是死，也得清清白白的死，这黑锅绝对不背！
是以，在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后，本就跪在地上的芍药干脆往前一躬身，直接匍匐在地，干脆利落地道：“害得公主受此等惊吓，奴婢有罪，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顺着芍药的话，慕翎太子拧着眉垂眸，看向了仍旧趴在他怀里的，旁若无人般哭得撕心裂肺、挥泪如雨的小姑娘——凝胭公主。
虽然确实瞧见了凝胭公主额头上肿起来的那个大包，但是慕翎太子还是有些怀疑——
不就摔了一跤而已？就算是摔晕了一阵儿，他家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儿吧？
瞧瞧这悲戚欲绝的架势，简直是……哭丧呢……
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的慕翎太子无语了一瞬，这才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怀里的那颗小脑袋，甚是哭笑不得地柔声安抚：“好啦好啦，不就摔了一跤吗？你打小就皮实，磕磕绊绊的还少？至于摔了一跤就哭成这样？你先让皇兄起来好不好？”
无论是宣武帝也好，昭德皇后也罢，就算是慕翎太子，他们这一家子虽宠爱纵容凝胭公主，却都不是那种会因为凝胭公主哭一哭就毫无原则地惩罚宫人的人。
看着趴在他怀里不起来的小姑娘，慕翎太子着实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家小皇妹是个什么德行，他这个当兄长的能不知道？
要是单纯因为他家小皇妹磕了、摔了，或是但凡他家小皇妹受点什么委屈跑他这儿来哭一哭，他就毫无原则地大肆处罚打杀宫人，那重华宫的宫人们怕是得一天换一批……
再者说，别看他家小皇妹趴在他怀里哭得这么厉害，看起来是挺惨的，但其实能哭这么大声吧，也从旁证明了他家小皇妹没什么事！
真要是有什么事儿，就他家小皇妹那性子，怕是也哭不了这么大声儿了……
如是思索着，慕翎太子又柔声笑道：“好啦，别哭啦！你自己瞧瞧，你再不收声，你宫里的这些宫人们怕是都要被你吓晕了……”
诚然如慕翎太子所言，一进殿来便瞧见小小的凝胭公主哭成如此撕心裂肺的模样，不单单是芍药感到头晕目眩，她身后那几名小宫女也同样头晕目眩得很。
彼时众人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她们今天要玩啊！
幸而慕翎太子不是那等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并没有因为凝胭公主趴在他怀里哭得凄惨，就毫无原则地下令惩处宫人。
只是，往日只要一经他的安抚就能很快安静下来的小姑娘，今日却怎么也止不住哭。
并且，慕翎太子越是安抚，就越是发现，今日的凝胭公主委实反常的很——
分明都已经哭得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了，可他怀里的小姑娘非但不就此收声起来，甚至还完全无视了他的好言安抚。不仅如此，小姑娘还背道而驰地伸出双手双脚，如同八爪鱼般将他紧紧地抱住了！
本就已倍感无语的慕翎太子这下是彻底无语了。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小姑娘，早已不是他们眼中的那个年幼不懂事、成日里只知道肆意妄为的凝胭公主了。
此时此刻的凝胭公主，是从十四年后的世界里回来的！
凝胭公主生来就是宣武帝和昭德皇后的掌上明珠，生来就是骄傲尊贵的金凤凰。
可是，谁又能料想到，就是这样被万人追捧，骄傲肆意如金凤凰的凝胭公主，会在十四年后，满心绝望苍凉地跳下重华宫的殿顶……
当初抱着酒坛子坐在重华宫的殿顶上的时候，锦画堂还无比凄惶地想着：其实她一直都好累、好辛苦、不开心、很艰难、压力大、过得不好、想哭、想有人安慰……
可是每每面对那个男人时，她一切一切的伤心难过似乎都不重要了。她所有的不高兴和难过真到了嘴边，永远都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我没事。”
只是从来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嘴里说着没事，心里却含着千沟万壑……
每每那种时候，锦画堂就忍住不想——要是皇兄还在就好了，她就可以像以前那样趴在皇兄怀里，肆无忌惮地哭一哭、将心里所有的难过都发泄出去……
而此刻，听着头顶上那熟悉又真切的声音，感受着那轻轻拍抚在她后背上的温暖手掌，锦画堂只觉得心口在一抽一抽地疼着。
接二连三地失去骨肉至亲，成为一个再也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疼宠她的孤儿的打击；
失去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且永远也不可能再有孩子的刺激；
以及被关在清冷寂寥的华清宫里的那一年里所受的所有委屈、难过、不甘……
那些压在锦画堂心底的，一切的一切痛苦绝望，似乎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谁能体会她接连失去至亲时的那种痛苦？！谁能体会她失去唯一的孩子时所忍受的那种刺激？！！谁又能体会，她被关在华清宫的那一年里，有多么委屈、难过、不甘……
她决定爬上重华宫的殿顶的时候，的确就已经做好了自绝的准备。
可是，谁又能体会，当她真的站在重华宫的殿顶边沿上，垂眸看着脚底下那高达数丈的地面时，她有多么的痛苦、绝望以及……害怕……
都说人怕死鬼怕生，她也是人啊！她也怕死啊！！如果可以，她也想好好活着……
被关在华清宫里的那一年，日子虽过的清苦，但她从没有害怕绝望过；
刺伤了柳茜，她也没有害怕过，更不怕柳茜日后康复了来报复她；
被废了后位，贬为庶人，她虽然难过不甘心，可仍然没有绝望；
毕竟，他会为了柳茜而废掉她的后位，早在她刺伤柳茜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了。所以，当他真的气势汹汹地来找她时，她虽心痛难抑，却依然没有绝望；
真正让她绝望到想死的，是他害死了她的血肉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