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帝后交换身体后39
这种时候, 皇帝泪流满面讲自己德薄是在谦虚,哪个人臣若是声附和,那就是无父无君, 为反贼张目了。
徐傅刚了一辈子, 他是真的嫉恶如仇,其余几位大学士自打登上城楼起,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此时听皇帝如此言, 立即声规劝,几句天子的好话,又开始大骂承恩公府目无君上、狼子野心, 淮南王一系为高祖之后,却举兵谋逆,罪不容诛。
芈秋同他上演了一君臣相得, 紧接着挥泪斩马谡——下令南军擒拿承恩公淮南王世子, 急诏朝臣往宫中议事,商讨如何讨伐淮南, 应对一干后续事宜。
他话的时候, 皇帝就憋着两汪泪在旁边等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是多了,内宫一『乱』, 什么牛鬼蛇神冒来了!
贤妃死了, 淑妃死了,后死了,杜若离中毒昏『迷』,承恩公府勾结淮南王造反了——
各种阴谋诡计层不穷,他抬头往天上一,只觉天是黑的, 伸手不辨五指!
杜若离昏『迷』的这段时间,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贤妃临终之前交代的事情,救命之恩的真相,他一起渡过的那些年,还有京中混『乱』的局势,只是现在真的见到了人,反倒什么不来了。
芈秋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便适时的咳嗽了几声,徐傅等人见状,赶忙催着她往宣室殿去歇息,安养体为上。
芈秋也不逞强,颔首应下,招招手唤了皇帝过来,叫他陪自己一道往宣室殿去。
皇帝起初见她不理会自己,难免黯然,此时得了呼唤,屁股后边儿尾巴晃起来了,挤开搀扶着她的一个内侍,自己扶着她上了轿辇。
屁股上坐上去,芈秋就软倒了。
皇帝吓了一跳,什么心思没了,赶忙将她扶住,她脸『色』那强挤来的血『色』迅速淡去,既是担忧,又是心疼:“还没有好彻底是不是?你也是,着人来传话也是一样的,何必这样逞强,非得自己来这一遭!”
芈秋声音弱得厉害:“我不来,如何安抚人心?到底得叫人亲眼见到,才能知道天子尚在。”
皇帝她有气无力的样子,顿觉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想起当年之事,饶是觉得有些不是时候,也忍不住问了来:“那天,我往玉英殿去见文氏,她同我……”
他没下去,只是一种近乎胆怯的目光小心的打量着她此时神情。
芈秋很平静,语气仍旧很弱:“她同你什么?”
皇帝抿一下嘴唇,方才继续道:“她,当年救我的人并不是她,是她贪图荣华富贵,哄骗我,夺走了原本属你的功劳……”
芈秋了声:“噢。”
很平淡的样子。
“噢”就完了?
你没什么话讲吗?
皇帝深觉滑稽。
那些在血『液』里酝酿了许久的情绪忽然失控,他几乎想扯住她的衣襟,鼻尖对鼻尖的『逼』问她——你为什么不痛骂文希柳的无耻和我的愚蠢?
你应该这么做的!
文希柳夺走了本该属你的荣光,叫你在深宫中数年举步维艰,几乎丧命,她就是这样一个贪慕虚荣的恶毒女人!
而我,蒙受你救命之恩的我,本该对你感恩戴德,我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可是我却世间最冷酷的态度对待你,我就是这么一个糊涂透顶的人!
你为什么不指责我?
你完全应该指责我的!
芈秋似乎察觉到皇帝此时剧烈起伏的心『潮』,勉强发力转过脸去了他一,淡淡笑了一下:“我知道她一直在撒谎。”
“可是,”她垂下眼睫,神情黯淡,重新将脸转了回去:“你那么喜欢她,如果知道当初救你的人是我,而不是她,大概也会失望的吧。我左思右想,还是不了吧。”
皇帝怎么没想到她会给这样一个答案。
可也恰恰是这个答案,如同世间最清晰的一面镜子,映照他内心的肮脏无耻,愚蠢荒唐!
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啊……
短短几句话,却仿佛一锋利的刀,在他心窝里剜呀剜。
他想话的,只是喉咙里那股酸涩滚烫的冲动却几乎压抑不住,他埋脸在她肩头,许久之后,终呜咽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是世间最蠢的混蛋,我没有脑子!”
芈秋眼睫低垂,遮住视线,眼眶此时终流『露』几分湿润:“你你会回去找我的,可是,可是我没有等到你……”
皇帝浑在颤抖,一种巨大而不可名状的悲伤将他笼罩,不知为什么,冥冥之中他有一种感觉,他或许永远寻不回从前那个傻气又鲜活的姑娘了。
这段时间积蓄的悲伤对糊涂过往的懊悔在这一刻倾巢而,他失声痛哭,不胜悲痛,而芈秋也在这时候无声的环住了他的腰,在他不见的地方悄悄微笑。
……
承恩公没有过多抵抗,而是选择了束手就擒,事到如今,他将宝压在了皇帝的舅甥之情和他在吴大学士上留的那一线余地上。
他也知道这很扯,但这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坦从宽,抗拒从严,他是必然得死了,但叶家上上下下百十口人,加上姻亲故旧,他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着他被一锅端?
皇帝到底是自己嫡亲的外甥,加上自家已经折了一个淑妃,后又刚新丧,总还有几分香火情,他不敢奢求活命,只希望天子开恩,给叶家留下一丝血脉。
承恩公此时还不知道——干掉淑妃的可不是皇后,而是皇帝!
这时候最恨他的不是人,正是皇帝!
承恩公心里边尚且存留有几分希望,故而不曾抵抗,但是淮南王世子却不会如此,他知道必死无疑,也知道边残存的士卒也是必死无疑,反正是死,倒不如豁命去轰轰烈烈一场!
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南军禁军联同作战,最终将淮南王世子麾下的士卒清剿干净,淮南王世子的首级被斩下,快马送到军中,紧接着天子降旨问罪淮南王谋逆,以杜尉为元帅挥军南下,求淮南王剥去亲王服制,肉袒谢罪。
真正是图穷匕见。
事情发展到了这等境地,淮南王自然不会束手就缚,必定同朝廷做过一场、分个高低不可,只是朝廷毕竟是朝廷,天下人望所在,又有杜尉亲自挂帅,扫平淮南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杜尉前脚离京,后脚芈秋便令徐傅清查这场动『乱』对京中所造成的影响,承恩公淮南王世子作『乱』之时,皇城十二门尽数关闭,全力防卫,但京城内各坊市之间的大门和道路却顾及不得。
民宅既无油水,又没法在大义名分上对承恩公等人予以襄助,没有遭受到任何损失,反倒是长安高门大户方不一。
有被承恩公府动倒淮南王的,有骑墙派左右观望的,有保全自、闭门不的,还有坚决站在天子这一边,同逆贼划清界限的,不一而足。
此外,还有靖国公府那样各其是的——靖国公背地里跟淮南王眉来眼去,靖国公夫人和世子反手他举报了,前脚靖国公控制住,后脚就他房翻了个底朝天,各种文件信统统送到了徐傅处,好一大义灭亲。
徐傅将各类情状写上奏疏,递交到宣室殿,芈秋完之后当即提笔批复。
积极拱卫天子的加官进爵,关闭府门、明哲保的无功无过,左右观望的骑墙派去官夺职,三代不许入仕;亲附淮南王的统统问罪处死、抄没家产。
此同时,又厚赐南军,抚慰被承恩公府扣下的吴大学士,重赏杜尉、徐傅乃至其余几位中流砥柱般的大学士。
朝堂上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后宫也是多事之秋,忘了——前几天刚死了个后!
医给芈秋诊脉之后,道是余毒未清,须得静养,故而后丧仪一干事项,便理所应当的交付到皇帝手中,他是后亲儿子,替老娘『操』持丧事,也是应尽之义。
皇帝就叫礼部拟定丧仪章程来,又催着让想个好些的谥号,盯着尚宫局布置寿康宫和灵堂,还得差人去检阅后陵寝修建的如何了,此外还着手安排命『妇』入宫哭灵、天下服丧的仪制,接连几日忙得团团转,只恨不能生个三头六臂来才好!
此外,这又牵扯另外几个问题来——后的丧仪上,承恩公府的人不席?
该不该因为后而对承恩公府网开一面?
宫中皇后之下,淑妃跟贤妃一并凉了,内命『妇』哭灵的时候,场面上是不是不好,是否会叫外命『妇』有所揣测内宫阴私?
承恩公府毕竟是后的母族、皇帝的舅家,芈秋处置之前,特意请了皇帝过来,问及是否因后而宽恕叶氏一族。
皇帝多恨叶家人啊,当初在城脚下喊口号他命的是叶家人,勾搭淮南王夺他江山的也是叶家人,关系破裂成这样了,还什么自车!
他不假思索,便斩钉截铁道:“不必!叶氏一族谋逆,罪在不赦,断然没有轻纵的道理!母后是一代贤后,来约束母家不得越矩,岂能容得下这等丢人现眼的娘家人?叶氏一族满门抄斩,抄没家产,夷三族!”
芈秋没有为承恩公府求情的意思,又继续问他:“那淑妃和文氏——”
皇帝想也不想便道:“淑妃承恩公府里应外合,附从作『乱』,只是被我及时发觉,废黜名位,绫赐死,至文氏,一个后宫罪『妇』,不必为她格外去寻什么由头解释了!”
到此处,他不禁冷笑:“就为着养一个这样的女儿,靖国公府满门抄斩不为过,只是若真的文家满门杀了,怕又是遂了文氏的愿……”
芈秋便道:“那就将靖国公府的爵位削掉,改成三代降等的靖国侯府吧,侯位由靖国公世子承袭。他母子俩乖觉,没有掺和其中,始终站在朝廷这边儿。至靖国公府的其余人,参的一律枭首,其余流放岭南,永世不许还京,如何?”
皇帝听得颔首:“很妥当,便如此做吧。”
借着那份勤王诏的东风,芈秋利落的将前朝梳理了一遍,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帝百官战战兢兢,芈秋自己的小金库倒是鼓得往外漾。
如此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等到后的丧仪彻底结束,淮南王的人头也被南征军快马加鞭送抵京城,淮南王一系世代积累的财富也会陆续抵达京师。
这一月真正是风云跌宕,变幻无穷,直到将一切妥善处置完,仍旧有种脚踩在空处的虚无感。
芈秋吃了一个多月的『药』,脸『色』逐渐好了起来,只是量较之从前略显单薄,格外怕冷。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她披上大氅,同皇帝一道往御花园中去散步:“母后的丧仪结束,淑妃和文氏也已经作古,从前那些好好歹歹,统统叫它过去吧。”
皇帝捧着手炉,笑『吟』『吟』的着她:“好。”
芈秋又道:“我这一段时间以来,心里边一直转着一个主意。”
她转过头去,打发侍从离得远些:“咱换了这么久,换回去的可能怕是小了,后宫里那些妃嫔,我是不打算动了,只是她正当韶年,如此虚度,却也可怜。”
皇帝听得微怔:“那你的意思是?”
芈秋道:“我的想法是,借着后娘娘新丧这个由头,叫她宫祈福去吧,过个一两年,风声小了,便各还本家,宫内一幅嫁妆,叫寻个良人,也便是了。”
皇帝沉默了半晌,终松了眉头,伸手去握她的手:“好。”
他眉宇间神『色』平和,隐约含着几分希冀期盼:“叫她走吧,以后就我俩,咱好好过。”
芈秋伸臂将他拥入怀中,皇帝莞尔一笑,顺势埋脸在她肩头。
他想,什么叫幸福呢?
他而言,或许就是当他紧抱住心上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竟也将他抱得更紧。
只有系统一边吃瓜一边冷笑:“是啊,你得到了爱情,但是你现在所拥有的,也只有爱情!”
后宫里边儿,后死了,内侍监死了,最得宠的两个宫妃死了,其余那些莺莺燕燕被打发走了。
朝堂上边儿,外戚势力一扫而空,杜家一门独大,承恩公府翻了车,勋贵集团重新洗牌,几番起起降降,连消带打,哪还是你熟悉的那个朝廷?
可是站在皇帝的角度上回头去想,好像也挑不什么错漏来。
是事赶事走到这一步的,同若离有什么关系呢?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这才是芈秋手腕的可怕之处。
……
杜尉南下之前,芈秋吩咐人送了祈安监新研制来的新式炸/弹过去,此同时,又特意安『插』人手在军中——并非是为了监军,而是借机拣选资质众、可堪调/教的后起之秀。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不在战场上见真章,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在纸上谈兵?
征讨淮南王不过是小试牛刀,如若新式炸/弹发挥的作如预想一般,感谢完榜一大哥淮南王送上的火箭之后,芈秋便挥军北上,收复燕云!
淮南王这个试验品很不错,祈安监的人得到了较为理想的最终数据,确定这种新式武器威力不容小觑,假以时日,必然能够彻底改变世界的格局。
芈秋在宣室殿欣赏了一会儿淮南王被腌制好的脑袋,站起伸个懒腰,正准备往祈安监去走一遭,却见御房的门开了道缝儿,吉春喜气盈盈进得门来:“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芈秋不禁道:“何喜之有?”
吉春笑道:“方才椒房殿传来消息,皇后娘娘被诊了孕,国朝有后了啊!”
芈秋大喜过望:“果然是好消息!”
“啧啧啧,终又有了啊!”
空间里边打牌的吕雉忍不住挑了下眉:“赶紧的,难产套餐给他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