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元宵节
慕成雪这下明白了，原来纪家这场风波根本没有落幕，一切不过是开端而已。
若真如她所料，想必那位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若是这劫过不去，又何提复仇，重生一次，她倒是没白来一遭。
……
人不知鬼不觉中，林文甫彻底消失在了长安。
淑妃娘娘的旨意果然很快便送到了程远手里，只是如慕成雪所料，程远表面上在尽力寻找林文甫，实际上则是敷衍了事，贴在城门口的告示在淑妃娘娘的人离开后，告示便也跟着离奇消失了。
纪二爷的丧事草草了事后，秦姨娘和纪如终于要启程离开纪家。慕成雪悄悄命人为她们准备了一份厚礼。直到秦姨娘出了城，看到了慕成雪留下的信，这才知道里面是厚厚一叠银票。
白氏和纪容在纪二爷下葬的第二天，拿了和离书，便被接回了白家。纪夫人也未亏待白氏母女，将纪如的嫁妆连同白氏下半辈子的吃穿用度都考虑了进去。白县令来接时，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便足足拉了几辆马车。
坐在马车内的白氏看着前来送行的纪大爷一家和纪夫人，始终未曾想到，她幻想了一辈子的敌人根本不存在，恍惚之中，觉得一切不过黄粱一梦。
后来，慕成雪才知道，白氏回到白家不久，便出家当了尼姑，终生青衣孤灯一盏，长伴菩萨左右，再未下过山。
“青岚，我们回去吧！”纪大爷说道。
纪夫人点点头，四个人转身往回走，身后漆黑色的大门再次重重的关上。
转眼之间，走的走，散的散，偌大的纪府变得更加空旷寂寥。
因着明日便是元宵节，是以这几日，长安城的戏班子，杂耍班一下子多了起来。
按照惯例，富贵人家每年都要出灯油钱，供城内使用，还要包下一条街甚至是几条街，供人游玩，整整一夜，各式花灯，灯火长明。
纪府这个年过得可谓一波三折，可是这元宵节也不能含糊，该做的还是要做。只是纪府内，因老夫人过世，只悬着白灯，在长安城中显得格格不入。
纪府门外，两辆马车晃晃悠悠的从门前经过，马车内似是坐着戏班子的角儿，一曲词唱得哀怨婉转，荡气回肠。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穿着绿衣的公子探出头来，看着纪府一笑而过。
……
元宵节这日，纪府上下都可以出府游玩，纪夫人将纪家方圆两里的街都包了下来，连夜挂好花灯，纪家经此一事，虽元气大伤，但根基仍在，再者事关人心稳定。因此纪夫人命人将整条街布置得如往年一般金碧辉煌，流光四溢。
这也是纪家一贯的风格，如纪尧所说，身为商贾便要有商人的气魄，银子可劲的砸便是，不必故意学着为官的文人那一套透着酸腐气息的文雅。
慕成雪第一次听纪尧的这番论调，不禁失笑，如此也不奇怪纪尧为何至今未过童试了。
太阳方下山，大街小巷的灯便逐渐亮起来。
不管是巷子或者是店铺，都要在门口挂上灯，从最南面的护城河到北面的北定桥，四十里之内都被灯点亮了。
各家公子，小姐在这一日能光明正大的笑赏玩灯，公子佳人相携而游，总少不了些一见互倾心的佳话。
慕成雪是同纪尧一起出门的，两人只带了素儿和阿禄两个。
慕成雪见素儿玩心重，到了主街便让阿禄带着素儿四处玩耍去了。
前世在西北时，慕成雪见不到这般热闹，繁华之景。到了金陵，每年元宵夜也要同萧琰一起陪着太后，皇上等坐在宫内用膳，闲话。等到终于能出宫时，早已是十里灯火稀。
闻人稚风和游泽苍就不一样了，每次两人进宫同天启帝打个照面就溜之大吉，哪里愿意错过如此盛景。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用玉栅，罗帛，或纸扎成的各式花灯里面点上油，影影绰绰，灯火阑珊，自有一番风流。
慕成雪虽带着伤，看着眼前灯火辉煌，星光灿烂的景象，心情仍好了不少。纪府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她也该准备启程去金陵了，今晚就权当是放纵一回吧！
“妹妹，我们去猜灯谜，那边还有唱曲儿的班子，据说是从金陵来的，唱得极好。”
纪尧走在慕成雪受伤的手臂一侧，生怕行人拥挤碰到了妹妹的伤口。看在慕成雪眼里，心头一暖，“全听哥哥安排。”慕成雪咧嘴笑道。
两人顺着长街一路猜下去，不过半柱香时间，慕成雪猜灯谜赢了的花灯，纪尧两只手都拿不下了。
“哥哥，留下这个就好，其他都送了人吧！”慕成雪指着一个小马驹模样的灯说道。
“嘿嘿，也只能如此了。”纪尧当即左顾右看，逮到没灯的人就送，不少得了灯的小姑娘一见是如此俊朗的公子送她灯，顿时红了脸。不过，看到纪尧将手中的灯又送到其他女子手中时，一张小脸比木炭还黑。
“果然好看的男人都花心！”一个小姑娘顺手将灯塞回了纪尧手里，气呼呼的转身跑了。
站在原地独自懵懂的纪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妹妹，那位姑娘为何这般羞辱我？”
慕成雪：“……”，哥哥的纨绔果然没用对地方。
“纪尧兄——”听到有人喊，两人不约而同循声看去。
“是侯爷。”
闻人稚风正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朝着两人挥手，原本就高挑修长的身材再配上笑着露出的大白牙，想不让人一眼看见都难。
这样的场合怎么可能少了闻人稚风，慕成雪同纪尧说道：“哥哥，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穿过人群，终于挤到了闻人稚风面前。闻人稚风正在纪尧方才所说的戏台子前。
“见过侯爷。”两人同闻人稚风行礼。
“免礼吧！在外不必拘泥小节。”闻人稚风咧嘴笑着，丝毫不知何为矜持。
“啊，小侯爷笑起来可真好看啊！”人群里不知哪里传来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