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谢王爷，朱颜一定竭力而为！”

闻人稚风继续装着和朱颜调笑的模样，说道：“那就好，我和苍苍也会设法早日回金陵，这段时日，就劳烦你多送书信来长安了。”

“是，侯爷放心。”朱颜略一行礼，在旁人看来并无奇怪之处。

“侯爷，属下有一问题不知该问不该问？”

“一般会提出这种问题的人，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会问的。”说着，闻人稚风便白了朱颜一眼，“朱颜姐姐，这么多年没见，你可是变得跟我生疏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朱颜被闻人稚风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轻捂着帕子笑了一笑，这才问道：“王爷未奉旨便回了封地，一在还是这么长时间，皇上不会怪罪于他吗。”说起这个来，朱颜一直都很担心。

“自古以来，当朝皇族以外的、因功而受封王爵的异性王从来不在少数，可是能有善终的却是屈指可数。最初封异姓王的是西汉的开国皇帝刘邦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自刘邦登基伊始，便分封了几个功劳最大的人为王：将齐王韩信改封楚王，立彭越为梁王，改封衡山王吴芮为长沙王，其余的淮南王英布、韩王信、燕王臧荼、赵王张敖封号不变，在臧荼被诛灭后又加封了卢绾为燕王。按说天下大定，君臣应安享太平盛世，可八大异姓王的结局却是悲惨无比。

虽然之后的朝代也有封异姓王，但是是在皇帝势弱的时候才会封，一旦封异姓王，就意味着一个朝代由盛转衰或即将灭亡。

“所以乱世时的异姓王最多。”闻人稚风感叹道。

朱颜点头道：“镇远王之事便是警示，王爷和侯爷这两个异姓王，皇上自然也不会轻易就这样放过，侯爷该劝劝王爷，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朱颜从跟着先睿王妃时便看尽了其中机关算尽，早就想同两人说这些话了，奈何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她又要回金陵了，一定得把该说的都说了才是。

“朱颜姐姐不放心我还不放心苍苍吗？他这些年是如何一个人扛过来的，你也清楚的很，别看他比我还小几天，做事何事莽撞过了？”

“告诉姐姐也无妨，苍苍要下的是一盘大棋，我们好好瞧着就是。”说起游泽苍，闻人稚风从来都是与有荣焉的样子。

他遇到游泽苍时，两个人还只是四岁。那时他便知道，他们虽然同病相怜，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人，所以他才会莫名的想要去接近游泽苍。

他想知道，同样是没了爹娘的人，为何会有截然不同的性格，他要看看，游泽苍会如何走这命犯孤星的一辈子。

话已说完，闻人稚风也不便久留，便溜达着四处闲看。他这个时候若跑过去打搅苍苍和慕成雪说话，一定会被揍吧！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一点，闻人稚风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这边游泽苍和慕成雪相对而立，慕成雪知道游泽苍平日里少言寡语，便主动找话说。

“这么多年了，王爷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封地不知有何感想？”

游泽苍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她，没想到慕成雪出口便会问如此尖锐的问题。

游泽苍略一思忖，沉声说道：“不知纪小姐对史书可有涉猎？”

“读过一些，这事与史书有关？”慕成雪反问道。

游泽苍认真的看着慕成雪，点头说道：

“那纪小姐应当清楚，西周灭商后，因其国都远在西北，不利于控制幅员辽阔的疆土和统治商代后裔，便大规模地以封地连同居民分赏王室子弟和功臣，诸侯在其封国内享有世袭统治权，亦要服从天子命令、定期朝贡、提供军赋和力役、维护宗室安全。”

“当然知道，王爷莫非也想效仿古人？”

游泽苍摇摇头继续说道：“诸侯有权管理封地内的居民，有权将自己的封地以及居民分封给自己的亲族，叫他们作诸侯的卿大夫。诸侯必须服从周天子的命令；

应该定期进行朝贡，还应该随时准备率领自己的武士和军队，接受周天子的调遣。而且，以周王的名义“授土”、“授民”，使周的亲族、姻亲和功臣在新占领地建立了一批新兴国家。以天子为首的等级制度。

“可这些一切都是建立在同姓亲族的基础上。”游泽苍补充说道。

慕成雪似乎懂了游泽苍想说什么，”西周后期，随着诸侯国的日益强大，王权衰弱，分封制遭到破坏；春秋时的楚王问鼎，是诸侯国对分封制的公开挑战。春秋战国时期。大国兼并小国，同姓国也彼此战争，周天子都管不着，战国末年，周王室完全丧失了分封大权。”

“正如纪小姐所说，周天子虽具有至尊权威，国家政权也逐渐由松散趋向严密。不过受封的诸侯在自己的领地内，享有相当大的独立性，随着诸侯国势力的日益壮大，王权便会被破坏。

跟聪明的人说话从来不会费劲，游泽苍也来了兴致，继续问道：“纪小姐可通过彭越的故事！”

慕成雪点头说道：“刘邦率军讨伐陈豨，向彭越征兵，彭越借口自己有病，只派了部将带兵前去，刘邦一看彭越没来，非常生气，派使者前去责备彭越。

彭越这时才意识到事情有点麻烦了，犹豫着要不要亲自去谢罪。部将这时劝他当初不去，现在去肯定要被擒，干脆造反吧。可彭越犹豫了半天，选择了愚蠢的下下策，既不前去谢罪，也不起兵造反，而是继续称病，这样就完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

恰巧这时彭越的太仆得罪了彭越，逃到刘邦那里告发彭越和部将密谋造反，刘邦略施小计就逮捕了彭越，审判的结果是造反罪名属实，依汉律应当处斩，甚至灭族。

但刘邦赦免了彭越，贬为平民，流放到蜀郡青衣县。

彭越向西的途中，遇到了吕后，他向吕后诉说心中的委屈，期盼能够回乡做个布衣平民，吕后爽快的答应了。

但吕后到了洛阳后，不但不说情，反而和刘邦说彭越是个有才能的人，现在不杀他反而把他流放到蜀郡，是养虎遗患。

彭越的命运就这样最终决定了，吕后唆使彭越的家臣告发彭越再次谋反，彭越被灭族。彭越死后被剁成肉酱，分发给所有的诸侯。”

慕成雪讲完话看向游泽苍，等着他回应。

“正是如此，所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还是自己做刀俎，纪小姐应当明白在下的意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