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女子的悲哀

顾逢春不知道是同别人解释还是同自己解释，只是想说的越详细越好。

“顾大人指的可是如今已在顾家住了大半年的两位顾小姐？”

慕成雪话一出口，顾逢春一家看着慕成雪的表情满是惊讶。

这事藏的如此隐秘，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顾大人一定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的吧！我只是在查沈东伯时顺道了解了顾大人家中的一些事而已。”慕成雪解释道。

“顺道了解？”连这种事都被她知道了，还能叫顺道了解吗？顾逢春不禁暗自腹诽。

“父亲，慕小姐此话是何意思？这府中为何还会住着两个顾小姐，那我们是什么？”顾倩此时情急之下，语气不觉得加重了些。

顾逢春却没有生气，反而眼神中皆是对两个女儿的愧疚。

“此事说来话长啊！”

“那您就长话短说！”顾盼紧接着说道。

顾逢春倒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何时如此机灵了。

“好，那我便告诉你们知道。”顾逢春又看向慕成雪，微微笑道：“我下面说的事，也许会有慕小姐想要知道的答案。”

夜色渐深，顾府的花厅却是灯火通明。

花厅中围着坐满了人，听顾逢春回忆着事情的始末。

“你们失踪后，一家人都很着急。车夫和丫鬟自尽而亡，所有线索都断了。我和你母亲原本已经派了人去各处张贴告示，寻找你们。

于是我们还是四处查找线索，可就是石沉大海一般，整整一个月，音信全无。你们的祖母因此忧虑过甚，故去了。”说道这里，一家人再次陷入了悲伤。

“那后来呢？爹爹既已丁忧三年，为何会告老还乡，彻底与朝堂无缘了呢？”顾盼问道。

“后面你便知道了，我们却收到一封信，若是不主动告老还乡，便永远也见不到你们了。这信上的内容，信上内容为父不能不信。于是我便借着丁忧的名义递了折子，从此归野乡村，再不问朝堂之事。”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告老还乡后你们并没有回来，族中之人知道以后，都在指责我们夫妻俩没将你们看好了，甚至说你们这一失踪，必然是有去无回，即便回来了又怎么是完璧之身。这，这是污了祖先眼睛。”

“父亲，我们没有……”顾倩想同顾逢春解释一番，可是话出口却不知该如何说了。顾倩和顾盼两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来。

放在从前，她们若听到这些话，只怕连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整整半年她们在那密室里吃的苦已经够多得了，再不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就哭个不停。

“慕小姐可记得何为三从四德？”顾逢春问道慕成雪。

慕成雪点点头，她虽不喜欢那些酸腐的东西，可是背不住有人喜欢啊！比如说宫里那位太后，皇后娘娘，每次进宫，她们总要拿着那些规矩来折磨她。她便是被罚也罚会了。

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其一是品德，使其能正身立本，其二是相貌，出入端庄，稳重持礼，不得轻浮随便。其三是言语，要做到言谈有礼、出言谨慎。第四是治家，要求女子要相夫教子、尊老爱幼。

四德里最重要的是妇德，即妇女的道德规范，要求做到“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便是具备了妇德。

汉代才女班昭在《女戒》指出：“妇德不必才明绝异”，意思是不必具备高明的才能。

女子的德就是说作为妻子，要尽心照顾和服侍丈夫、公婆，还要“去妒”，帮丈夫纳妾。作为母亲，要会“教子”，作为继母要“慈爱前子”。与家庭成员相处，要“和叔妹”、“睦娣姒”。家境贫寒要能“安贫”，富贵还需“恭俭”。还要“敬身”、“重义”、“守节””……

慕成雪滔滔不绝一顿话下来，听得众人又是一惊。他们没想到，连面前这个特立独行，多智近妖的慕小姐也会背这些，就算是她们自己平日里也懒得去背这些。

顾逢春颇有些苦笑的点点头道：“是啊，连慕小姐这般人物都能将三从四德背的如此流畅，便知道这世人对女子有多苛刻了。”

“可是，父亲，这同府里多出来的那两个人又有何关系？”顾盼问道。

“为父突然问这些，当然是有关系了。

无锡地区有个焦氏女子，已聘于人，有人看上了她，想要娶她为妾，于是散布流言，说她不贞。婿家知道后提出毁婚，焦氏之父就告到了官府。

无奈散布流言的人布了局，不仅有证人，而且有承认与女子相好的“奸夫”。焦氏见事急，请邻家老妪把她带到婿家，面见了未过门的婆婆。希望婆婆亲自验证其贞洁。最后，那婆婆亲自验明正身，这才还了女子清白。

直隶永平府有一婚俗，当地风俗，新婚之夜，要查看新娘是不是完璧之身，如果是，婚礼一切照常进行。否则，夫家动静杳然，新娘是不是为夫家所接受，女家不敢争，悉听夫家处置。有王姓人家嫁女于李姓，李家对新娘的容貌不甚满意。新婚次日，借口女子已非完璧，不举乐，叫媒人把女子送回了娘家。家人知道女子肯定不曾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悄悄问明女子新婚之夜的情况，原来新郎并未与之同房。王家人把此事告到了县里，县官派人验证，这女孩果然还是完璧。于是判令李家鼓乐齐奏，把女子迎回家中，保全了这桩婚事。”

“倩儿，盼儿，听了这两个故事，你们作何感想？”顾逢春也不想将话说的如此直白，可是世道如此，又岂是他一人可以轻易撼动的，倒不如彻底讲明白了。

顾倩听着脸色却是越来越差，“父亲，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们失踪了，所以我们便不配再做顾家的女儿，因为我们丢了顾家的颜面，可是如此？”

顾逢春却是没有否认。

原本反应慢了半拍的顾盼也反应过来，顿时怒不可遏。她和顾倩虽是孪生，脾气却是大不一样。

”父亲，因为我们自小接受的便是“礼教”及“妇道”，将贞节、服从、柔顺与卑弱定为女子的终生追求，所以，无论我们做与不做，是对是错，牺牲小我，成全大我就是我们最终的道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