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人各有志

天都黑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

李长生没有犹豫，直接去了大门口，就看到李德顺面色复杂的站在那里，一直在朝着大门里面看，却没有进门。

看到他的时候，李长山就想起那晚上两人之间的谈话，有些不愉快，李德顺的想法让他无法接受，但是从某一种角度来说。

李德顺还是这具身体的父亲，所以他想了想，走过去行礼。

“我运气好，得到九公主赏赐，今日搬家，你若是有空不妨进来坐一坐，喝一杯水酒！”

李德顺盯着李长生看了片刻，却是突然笑了。

“我很高兴，你比我强，也许你的作法是对的，其实李家守护大明朝八百年了，已经很累了，人各有志，我的命不要紧，我还是希望你能活下来，能在司狱司扛过三年，已经是莫大造化，你好自为之……”

“我就不进去了，我很开心！”

李德顺看着那高高的威严的大门笑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儿子今日有家，哪怕和他意见相左，哪怕根本就不理解他的作法，也不愿意听他的！

他还是很高兴，自己的命早已经不是自己的，希望李长生能好好活下来，哪怕在司狱司这样地方，他居然都能混的不错，真心比自己强！

说完这些，李德顺倒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真的没有在进这宅子一步，这让李长生有些愕然。

好像李德顺此番来，说是来恭喜一声，可连门都没有进，但是李长生却可以感受到，他真的很开心，是真的乐见其成。

也许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吧，可惜，他真正的儿子，其实已经不在了。

此时李长生的神情有些落寞，街面上飘来一阵鱼肉的香味，这让李长生不由抬头看向一个方向，在那边，好像就是那个柱子娘两人做鱼汤的小店！

其实距离这个宅子也不远，以后，晚上没事，可以去喝鱼汤！

“鱼汤好香！”

李长生低语一句，就看到隔得他不远的王六笑了，也应声说了一句。

“是呀，王大娘家的鱼汤味道最好，我们六扇门的兄弟，最喜欢喝他家的鱼汤，一天不喝就像是少了点什么，干脆，我去，买一锅鱼汤，给兄弟们都解解馋……”

那王六说着话，就跑掉了，让在门口站着的李长生有些好笑。

这王六真是个急性子，比他还馋？

等到王六跑回来的时候，居然提着一大桶鱼汤，还有一些红薯，以及两边烤的金黄的馍馍，然后招呼着众人坐下来喝鱼汤！

有人笑话王六太馋了，是不是晚上没吃饱，这大半夜还弄这么多鱼汤来。，

王六却笑笑，说了一句。

“我看李哥忙了一天，晚上都没吃，这鱼汤味道好的很，正好大家一起喝点小酒……”

这话落到了李长生的耳朵里，他心里一动，晚上他确实什么都没吃，所以站在门口才会闻到鱼汤鲜美异常，因为肚子饿呀！

偏生王六就注意到了，在想到这王六今天忙忙里忙外的帮着照顾客人，李长生心底有几分感激，就招呼着还留在家里的十个人一起吃喝！

这群人当中，刘道义师傅晚上要做晚课，没有过来，来的七八个人当中几乎都是六扇门的人，都是那几日和王浩义李长生一起捉拿梦魔的捕快！

大家这几日一样担惊受怕，日夜奔波，此时能坐在一起喝鱼汤，倒是其乐融融，几杯酒下肚，就有人开起了玩笑话。

“谁会想到那梦魔居然是青鱼妖？咱们今日多喝点鱼汤，这王大娘家鱼汤就是鲜美，就是一绝！”

“就是就是，当日在王家村的时候，王大娘给我们熬了鱼汤，后面他们没有去路，还是王大哥建议他们开京城，开个鱼汤小店，这样晚上巡逻的兄弟们有口热乎的吃！”

“是呀，这天热还好说，天冷了，又冷又饿还得巡逻，那滋味可不好受，王六，那一年冬天巡逻，你不是差点就冻死在街上了？”

李长生这会才知道，王大娘和柱子来京城开店，却是因为王浩义的提议。

让她们来京城好歹有个出路，而这些捕快晚上有口热乎的吃。

有人提到王六，这让正在喝鱼汤的王六嘿嘿一笑。

“可不是，那一年冬天可真冷呀，我也没有冬衣穿，那年我老娘和妹子生病，我把冬衣送到当铺去了，晚上巡逻的时候，因为穿的少，晕倒了，要不是王大哥仗义，借我点银子买了件冬衣，给妹子和老娘看病，我一家三口，估计都在阴曹地府团聚了……”

王六说到这里，李长生注意到，哪怕他低着头努力在笑，可他的眼睛都红了！

“哎，日子都不好过呀，咱们这在六扇门中领着差事，一月好歹有点俸禄，你们不知道，昨日我处理一个案子，城西那边死了好几个乞丐，也不知道是饿死的，还是被什么东西，哎，别说了，喝汤，喝汤……”

又有一个捕快说起城西的事情。

那边相对比较穷，算是京城的贫民区，很多乞丐和流民在聚集在那边，杀人横死暴毙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死亡率非常的高！

“人死了，你们也不查看一下？”

李长生有些纳闷，多问了一句。

“哎，现在这个世道，普通百姓死了，都没有人去查，何况是乞丐？我看那些乞丐死的模样，身上都被抓烂了，身上的血也干枯了，我们把尸体烧了……”

“是呀，百姓贱命一条，没看到连九公主，都有人敢算计，何况那些平头百姓！这世道，早不成了……”

“嘘，你少说两句，喝酒，喝酒！”

……

听到这些捕快的话语，李长生突然觉得，手中端着的奶白色的鱼汤也不鲜美了，再想想自己在菜市口斩首的那些人，也曾经看过百姓流离失所的困苦，这大明朝确实腐朽到极点了！

朝廷崩坏了，怕是要出事了，要是真的出现大动荡，老百姓想活命，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朝廷这个模样，皇帝和太子不管吗？”